她敬佩拱手:“……关大侠大勇啊。” 此时关山似乎也才刚缓过劲,被她一提醒,脸上笑容登时散去,猛然起身,冲出屋子便吐。 至此,她才转身看向身后有些发呆的沈寒舟。 他眼眸有些呆滞,望着自己的手掌心,许久没动。 “沈寒舟?”李妍喊他。 该不会是跑得着急,伤到哪里了吧? 可沈寒舟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茫然地站在那。 李妍心头一紧,赶忙伸手扶他:“沈寒舟,你怎么了?” 他好似那瞬间才反应过来李妍是在喊他一样,“我在。”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思绪像是飘出去很远,声音轻飘飘的。 李妍看他身上没有皮外伤,这才点了下头,柔声道:“就是那外衫可惜了,明日还得让铺子里给你重新做一件。” 沈寒舟注视着李妍,目光里带着几分打量与考究,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好”。 他没告诉李妍,隧道里有块落石,正好砸在他头顶。 那之后,一阵刺痛,眼前多了些许莫名其妙的画面。 是李清风,还有秦家三兄弟,以及,一些他仍旧想不起是谁的人。 第114章 如此强烈的违和感 女宅老鸨被杀手一针送走,金库里发现一具尸体,还堆满西域圣石。 但不知为何,金库坍塌,连带着女宅有几个院子和靠河的两面院墙都一同陷入地下一个巨坑里。 梅开言收到消息时,脸黑如墨。 他是没想到李妍这么大胆,不仅直接把事情挑明,把青州知州带过去,还直接把价值黄金百两的金库给炸了。 烽火楼后,洞穴石亭里,林建安笑得前仰后合,连连称奇:“她为了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甚至还故意提点,说我脚踩黑白两道,朝廷调查下来必会出事。哈哈哈!” 梅开言黑着脸:“她也没说错。你也顺势做了一波高风亮节的姿态,好处也没少捞。” 他看着日渐发福的林建安,以及听着他咯咯咯的笑声,越听越难受:“你倒是说说,搞到这一步,接下来怎么办?价值一百两黄金的金库,还有女宅这三条人命,以及维修院子也得不少银子。这银子你得跟我分摊一点,都是你的馊主意惹祸。” 林建安“哎呀”一声感慨,他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手指敲了三下石桌:“你说的那都是小事情,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丁高,是那条裴家养出来乱咬人的疯狗。” 丁高本是江湖人,是裴应春的门客。 据说是在极度落魄,连丐帮都嫌他一无所有,不肯收他的时候,裴应春给了他银子、地位和女人。甚至还给了他施展拳脚的舞台,做他的靠山。 此后,丁高对裴应春死心塌地,认他为义父,成了裴家办暗事的一把刀。 青州黑市,京城外的鬼市,以及扬州花市这些江湖有名的三不管地带里,都有他的产业,比如女宅。 “本想着趁沈寒舟在青州这段时间,让他能顺着丁高这条线索往上悄悄地查,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引起丁高的愤怒。”林建安叹气,“也幸好秦尚大人和李妍都为他安排了不少暗卫,应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梅开言摇摇头:“以我对丁高的了解,他绝不会忍气吞声。” “那肯定。挑衅他就是挑衅裴家,他那个热血的脑袋,一定会想办法出气。”林建安想了想,“这样,你把于田使者死在女宅的消息放出去,就明说,此案不破,朝廷必定绞杀黑市。” “你想利用丁高保女宅的心,让他硬生生憋到破案之后?”梅开言蹙眉,“可若是于田使者死在女宅的事情传出去,朝廷很快也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了。”林建安笑言。 他这话把梅开言说愣住了。 他和林建安带点亲戚关系,梅开言的妹妹是林建安的媳妇,两人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 梅开言很清楚,眼前这个精明的青州老狐狸,绝对不会干没把握的事。他能说出这话,便是有十足把握,认定朝廷绝对不会追究。 “为什么呢?”梅开言追问。 林建安却揣着手,嘿嘿嘿笑着说:“你猜啊。” 梅开言无语怔住。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哎呀,不用这么严肃。”林建安乐呵着说,“有些事情吧,看到的是一回事,真实是另一回事。于田使者确实死了,但是怎么死,为什么死,死成什么样……他不一定和咱们大晋有关系。” 梅开言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才点头:“那我还管不管?” “管,也就你还能见到丁高。”林建安指尖摩挲着下颚,话音沉了不少,“……这事情你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丁高嘴里套出来那杀手身份,试探一下看是不是裴应春送过来的伴手礼。” 梅开言望着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招数。 玩制衡手段,林建安确实更胜一筹。 如果他认为这样是最好的方案,那按照他说的做,起码不会变糟糕。 他这才叹口气,点头道一声“好”。 这两日青州格外平静。 自半边坍塌,又缺了老鸨之后,在黑市赫赫有名的女宅闭门谢客了。 不出三日,市井里人人都在谈论于田国使者在女宅暴毙而亡,服侍他的女人和女宅老鸨也离奇身亡。 消息传到李妍耳朵里时,沈寒舟正高烧不退,在海西楼一病不起。 “也能理解,老鸨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都会走漏风声的。”她拧干手里帕子,叠成四方模样,将沈寒走额头上那块换下来。 那天追杀手的三人,回来时受伤两个。 承东手臂被剑刃划伤,刘水大腿生吃一剑。 幸好命大,运气好,没伤到大动脉,让陈火扛回到海西楼来。 结果便是半途吆喝回去睡觉的乔七命,人还没躺下,又被承东给“请”回海西楼。 一时间楼里住了三个病人,他忙得脚不沾地,两日都没怎么敢休息。 这会好不容易有个空档,他在隔壁小睡,李妍便照顾着高烧不退的沈寒舟。 原本就羸弱的男人,此时睡在床上,呼吸略微急促,眉头不展。 “也不知是怎么了,出来就病了。”李妍坐在床边,看一眼曹切,“林建安那边还没消息么?” 曹切摇头:“云大捕头上午来了一次,说还在找于田使团的其他人,暂时没有消息。” “倒是怪了。总不会是他一个人出使大晋吧。”李妍回望沈寒舟一眼,思量片刻,从凳子上起身,“你随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李妍轻轻推开门,带着曹切离开了沈寒舟的屋子。 床上,沈寒舟这才缓缓睁开眼,望一眼紧闭的门口。 他伸手取下头上的方巾,缓慢坐起来,环视这间屋子许久。 不对。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违和感觉。 不应该是这间屋子,不应该是飞龙山庄,不应该是青梅竹马,不应该是沈寒舟…… “嘶……”每每想到这,他便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一团火,闷在当中,灼得他额角剧痛无比。 他想不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是“沈寒舟”,那应该是谁? 不是这里,又应该是哪里? 那断断续续的记忆中,没有“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李妍,但却真实地有待他如亲人一样的李清风,也有听命于他,甚为尊敬的秦将军一家。 还有别的什么人,他的敌人,他的影子…… 他低着头,捏着那块帕子的手缓缓收紧。 第115章 兄妹? “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关大侠暂时住在店里的客房中,也安排有人在秘密保护他,这两日他夜里都会出去,专程去调查石头一事了。”走廊上,曹切小声说道,“他似乎确实是与整件事无关,是恰好路过,才出现在女宅中的。” “不可能。”李妍摇头,“那种地方,怎么恰好?要么是和案子有关系,要么是客人。” 她从怀中拿出彭兴州帮忙“带”过来的账目与接客记录。 “他说是去听呦呦姑娘弹琴,但连续三日,呦呦都身体不适,傍晚就挂出谢客牌子。”李妍摇头,“说是偶遇,我不太信。” 但要说不是偶然,李妍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曹切叹息:“如今使团其他人还没找到,女宅的线索又全都断掉,实是有些无从下手。” “那也未必。”李妍笑了,“我们每年都有商队往于田去,算起来这两日差不多要回来了。” 飞龙商行毕竟是大晋巨富,与周边各国都有通商。 曹切不明白她在等什么消息,只仰着头想了想,有些不解道:“前日就回来了啊。” 李妍愣了下:“啊?” “前日一早就回来了,大小姐一心扑在沈账房的病上,还没机会告诉您。” 李妍点头,她磋磨下,指着身旁房门:“你帮我照看下,我得去见一下。” 她说完便走。 曹切“唉唉”了好几声:“大小姐!别走啊!我有个小东西要拿给你!这次保准管用!” 听到这话,李妍脚下一蹬,一跃而起,眨眼就从房顶上越过去,头也没回一下。 曹切抱着账本,气泄了大半,哭丧个脸:“哎,唐门的榜啊!” “还惦记你那暗器榜呢?”乔七命端着一副药,拉开客房的门。 屋内浓郁的药味涌出来,顷刻淹没整个小院子,他指着身后:“曹大掌柜喊两个人,赶紧把这里面煎好的药过滤出来,给另外那俩不省心的送去。” 说完,他还强调一声:“那药苦的很,你得看着他俩喝进去,一滴都不能剩下。” 曹切点头:“那沈账房这会儿就有劳乔神医了。” 乔七命摆手催促:“快去吧。” 他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望一眼床铺。 沈寒舟依旧安静地躺着,看起来似乎仍在沉睡。 乔七命反手关上房门,将门闩轻推,从里面将屋门关死了。 他踱步上前,坐在李妍留下的凳子上,端着药,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沈寒舟,冷哼一声:“别装了,也就李妍不懂医,能被你骗一天。”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乔七命哎一声叹口气:“你要是不想死,就起来,把这药喝了。”他吹了下手里的汤药,又说,“你可能恢复记忆这件事,我没告诉李妍。” 屋内寂静无声。 沈寒舟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慢慢撑着床,背靠床头坐起来。 他伸手要去接药,乔七命手往后一撤,冷眼问:“恢复了多少记忆?” 沈寒舟望着他,许久才道:“只是些碎片一样的画面,组合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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