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必如此客气。”谢珩微笑道:“本是早该让你们见上一面的。只是她身子不好,大夫说见不得风,实在不好出来见客。” “不妨事的。”赵卿卿怕他为难,连忙道:“是我顾虑不周了,只想着要来看看她,却忘了她尚在病中。那就不必出来了,如果因为我加重了病,那我可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了。” 又留下那些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妹妹尽快康复。” 她也随谢珩唤她“妹妹”。 这姑娘家的小巧玲珑心思,他并未戳破,只笑着将礼收下,送她出府。 赵卿卿恋恋不舍,回首顾盼间忽然瞧见郎君袖上沾染的一点胭脂,明媚娇艳的红,在他藏蓝衣衫上格外惹眼。 “这是……”她疑问。 谢珩垂眸,也发现了那点红,只一笑,神色如常解释,“家妹任性,方才不肯喝药,叫我训了一顿,想是恼了,这才故意趁我不备抹了胭脂上来。” 他说这话时,眉眼里有不易觉察的宠溺。 赵卿卿心中不由泛起几分酸涩意味来,等上了马车,离府远去,才咬着唇醋溜溜的对丫鬟道:“谢公子和他妹妹可真亲近。” 丫鬟抿唇笑,“姑娘急什么。等姑娘嫁过去,管她是二妹妹三妹妹,姑爷最亲近的便是姑娘了。” 她直接唤了“姑爷”,明晃晃的打趣。 赵卿卿脸都羞红了,恼着嗔她,“快别胡说,小心叫人听见了,我撕了你的嘴。” 另一头,送离了赵卿卿,谢珩又回云奚那处。 姑娘早知他会来,只斜斜歪靠在美人榻上等他,瞧见了他,也只管笑,眼里妖妖娆娆的,都是阴谋得逞后的快意。 “妹妹怎得这样坏?”话虽责她,眉眼里却俱都是无可奈何的笑意,“现下我被人笑了,妹妹可开心了?” 第95章 三十三日之期的交代 “谁敢笑哥哥。”她直着身子坐起来。天热贪凉,不过穿了件鹅黄的轻薄纱裙,愈发显得小蛮垂柳,身段轻盈。 她斜斜睇他一眼,“再说了,哥哥不是去见未来嫂嫂了嘛?” “妹妹怎么知道?”话被戳破,他也不慌,自顾自坐去她边上搂她,叫她推开了去。 云奚蹙着眉,“热死了,别靠着我。” 她对他的嫌弃一向浮于表面,不加掩饰。不管他敲打多少次,她都是满身反骨。 好在这样的小事,他只当打闹情趣,向来不恼。 脱了沾了胭脂的衣裳给丫鬟去洗,又取了把折扇来替她打扇,姑娘这才娇娇柔柔的依偎到他怀里去。 “怪道祖母总说你是坏丫头,原来当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凉风习习,云奚舒服的连眼也不睁,只问他,“那叫哥哥说,哥哥是那无盐的钟无艳呢?还是那媚君祸上的夏迎春?” “妹妹看呢?” 云奚睁了一只眼睛瞧他,郎君相貌俊朗,实是当不得那无盐之名的。 可她偏要生反骨,“我瞧着,便是钟无艳罢。” “好,妹妹说是钟无艳便是钟无艳。”他只管哄她。 他是郎艳独绝的探花郎,自有满城姑娘为他作证,从来也不计较这些。 这样的时日待得长了,总会倦烦。 姑娘神色一日比一日黯淡,性子也一日比一日大。 底下伺候的丫鬟但有一样不是,叫她揪住,就是狠狠斥责。更别提每夜过来的谢珩,更是从来没得什么好脸色。 只他体谅她心里的苦,从来体贴哄她。 她有时也会哭,软下性子央求他,“哥哥便放我出去罢,我不能日日只待在这儿,我会死的……” 她濒临崩溃,他抚着她的背,温声哄她,“妹妹听话……” 次数多了,云奚不再求他。 趁着谢珩入夜过来,她低垂着眉眼,平平静静问他,“哥哥要将我关到何时?” 她难得冷静,抬眸看着他,又问一句,“三十三日之期将近,哥哥打算怎么向外祖母和舅舅交代?” 他自有交代。 一封书信传回了阳夏谢府,交代原委。 原来这长久住在谢府里的表姑娘是个假的。 她原是那江家姑娘的贴身丫鬟,那日江家遇山匪突袭,趁着混乱,她抢了江姑娘的月白狐狸毛斗篷,因此阴差阳错,叫谢珩误以为是自家表妹给带了回来。 她也将错就错,顶了江家姑娘的身份在谢府住下。 直到这次去京,江家在上京的旧识曾有幸见过江家姑娘,这才揭破了她的伎俩。 她自知真相拆穿,不敢再留,偷偷寻了个时机自个儿逃了。 谢珩遍寻不着,也不敢瞒着家里,叫祖母担心,于是来信相告。 谢老夫人骤听此信,惊得神魂俱灭,好半天才惶惶然慢喃喃开口,“沅丫头是个假的?怎么会……” 她不可置信,她放在心尖尖上疼了这么些年的亲外孙女儿竟然是个假的。 旁边听着的谢霜也嚷嚷,“我不信!沅妹妹怎么可能是假的。定是大哥哥弄错了,我要去上京问问大哥哥去。” 第96章 荔月的身世 她闹腾着要出去,被谢定方怒斥拦下,“你大哥哥说得还能有假?她现在都已经逃了,便是坐实了这假冒之名。你还要去寻你大哥哥问什么?” 谢霜哭哭啼啼,又跑去趴在谢老夫人膝上,“祖母,您快写信去问问大哥哥,是不是弄错了?沅妹妹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信里说得这样险恶?” 谢珝自是也叫这消息骇得不轻,听见谢霜哭才回神,亦是帮衬着说话,“是啊!保不齐是弄错了呢……” 谢定方见这一个两个的冥顽不灵,跟鬼迷了心窍似的,气得不轻,“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只叫她迷住了。这信里写得一清二白,还有什么可存疑的?再说了,她若是被冤枉了,为何要逃?” 又冷哼,“恨只恨,叫她平白欺骗了这些年,现下倒是一跑了之。” 底下闹哄哄这么一吵,谢老夫人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头晕了过去。 两日后,才悠悠转醒,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颤巍巍问,“沅丫头是个假的。那真的呢?真的去哪儿了……” 府里闹得这样鸡飞狗跳,自然去信给上京让谢珩知道。 他看了信,施施然来云奚这里。 眼下已过了三十三日之期,她已知回去无望,索性断了念想,每日只在屋子里看书绣花,聊以度日。 见谢珩过来,也无反应,照旧绣她的帕子。 只是在听他说完所有起始经过时,一时没留神,尖锐的针尖刺去了指上。 瞬间,血珠冒了出来,染污了她绣的帕子。 “怎得这样不当心?”谢珩忙执了她的手来,用一方青帕轻轻摁住。 云奚浑然未觉,只睁着一双幽幽的眼,问他,“外祖母的身子可有事?” 经年累月积攒下的疼爱不是假的。 事到如今,她最关心的反而是那个名义上的外祖母。 “无妨。”谢珩温声宽慰她,“妹妹放心,我话没说明,且留了念想,祖母现在心心念念要找她的外孙女儿,不会有事。” 云奚微敛着眸,看他轻轻用帕裹住她指间的手,骨节分明。 这是怎样恐怖的一个人,他算计了所有人的心,连他的亲祖母也在里头。 良久,她又开口,“哥哥打算现在就让她回阳夏去吗?” 谢珩知道她说的是谁,“不急,暂且缓一缓,等这事先过去一阵再说。” 云奚仍旧住在谢府里。 后院也无人来,对外只说姑娘走了。丫鬟婆子散了大半,只留了几个贴身的在院里伺候她。 她性子愈发沉闷寡言,经常一坐便是一日,只有时兴起,拉着荔月说说话。 荔月时常劝她,“姑娘想开些,这日子总得过下去,您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跟奴婢说说,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 云奚听了这话,笑着摇头,“你就要走了,不会一直陪着我。” 荔月当时诧异,很快她便明白了。 这一日,谢珩叫了人来唤她去前院,说是查到了她的身世。 原来她就是那崖上失踪的江家姑娘江沅,有青州来的当年奴仆写下的口供,还有一副曾见过江沅之人画的画像。 第97章 赴宴喝醉 画像展开,那上头画着的姑娘可不就是荔月。 她不可置信,低声喃喃,“我是江姑娘,那姑娘是谁?” “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当年冒顶了你的身份入了谢府。” 还是之前送去阳夏的说辞,谢珩又添了一句,“到底是上天眷顾,后来我无意路过平山脚下,竟又遇见了妹妹,还阴差阳错的,将妹妹一直带在了身边。” 他温润一笑,“想是姑父一家在天有灵,也不想叫我们亲人离散。好在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妹妹以后便回阳夏去罢,祖母在家天天盼着妹妹呢!” 丫鬟摇身一变成了小姐,她神色仍是恍惚,拿着画像自顾自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来送她回阳夏的马车到了门口。 谢珩送她上车,她才恍然回神,撩着车帘问他,“公子既知她不是江姑娘,为何还要将她囚在身边?不如放她随我离开……” “妹妹这话就说错了。”他微笑,笑意却不落眼底,“她欺上瞒下,骗了我们这么多年,总归要受些惩罚,吃些苦头才是,妹妹说对吗?” “再说了,妹妹并未恢复记忆,这究竟是不是江家妹妹,还两说呢!如何还想着护着别人?” 他毫不掩饰地敲打她。 是不是江家姑娘,从来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她不愿当,自然有的是人想当。 荔月果然不再多话,落了车帘,安安静静离开。 等到了阳夏,自会有人教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自顾不暇。 荔月离开的消息是谢珩亲自去后院告诉的云奚。 其实,自昨日荔月去了前院未归她心里就已然知晓,听见了面上也是无悲无喜。 “挺好。”她神色淡淡,“那本就是她的家,她该回去的。” 她又抬眸,看着谢珩下了逐客令,“哥哥快去翰林院罢,再晚就迟了。” 他于是捏捏她的颊,“妹妹在家乖乖等着我。” 这一等便是深夜才来。 谢珩应酬极多,今科探花,又在翰林院任职,朝廷新贵,多的是人想要攀交。 赴宴归来喝醉了酒也是常有的事。 云奚早睡下了,他屏退了丫鬟,褪了外衫,便掀被上榻去搂她。 云奚被他吵醒,本就一肚子的气,又闻他身上一股子的酒气,抵着他胸膛往外推,“臭死了,喝醉了酒就别来我床上。” 他不管不顾,将她团团搂进怀里,又拿满是酒气的脸去蹭她绵软的面,“妹妹猜我今日是和谁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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