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谁喝酒和我有什么干系。” “是徐知简。”他在她脖颈蹭了蹭,“他二甲登科,任命前几日才下来,要去汜州赴任,临行前来和我道别。” “哥哥跟我说这个做甚么?”云奚没好气,她和那徐知简早没了干系。 “他今日和我说,他已订亲了。定的是户部侍郎的嫡女,下月便要成婚。” “哥哥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她更没好气,当初是他想着法子地将自己的亲事毁了去,现下又眼巴巴地来告诉自己这些。 第98章 有时也希望,哥哥真的是我的哥哥 “没什么。”他在她颈里深深叹气,“想告诉妹妹,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徐知简会成亲生子,陈淮安也会。妹妹何必还在心里念着他,不如忘了罢……” 他瞧见了她每日闲暇写的字,虽叫丫鬟拿下去烧了,可那火盆里,拼拼凑凑,“淮安”两字依稀可见。 她哪怕人被囚在他身边,心却已远飘到江州去了。 可他贪心,想叫人将心一起笼在怀里,于是轻轻去啄她的唇,那里有微凉的泪,是她隐忍落下的。 “哥哥,行知哥哥……”她哽咽着,轻轻唤他,“我后悔了,如果那日我没见着哥哥,多好……” 那就不必入谢府,不必叫他敲打约束,不必落得这样境地。 “妹妹别哭。”他温柔吻去她的泪珠,轻叹,“妹妹后悔什么?后悔见到我?可若不是遇见我,妹妹也不会遇见他。” 所有的事情早就暗地里都算好了筹码,她不能什么都想要,可他却偏偏什么都要要。 第二日,云奚就病了。 伺候她的丫鬟见天光大亮她都未醒,撩帘进去,这才发现她发了高烧。 大夫来瞧,云奚不让看,只管扔了杯盏将人砸出去。 丫鬟们胆战心惊,也不敢叫人去翰林院递消息,等到夜里谢珩回来,人已烧了整整一日。 她神智不清,一个人抱膝坐在榻上,烧得混沌的眼里满是警惕,谁也不让靠近。 谢珩也不行,刚走近一步,就叫她扔来的杯盏掷了地。 他一时头疼,看着她满榻七零八落的杯盏问,“谁给她的?” 丫鬟们战战兢兢的答,“是姑娘自己去厨房拿的。” 准确的说,是抢。 她用了十二分力气,底下人又顾着她是谢珩心尖尖上的人不敢冒犯,一来二去,满厨房的杯盏几乎都叫她搬了过来。 “你搬这些杯盏来干甚么?” 屏退了丫鬟,谢珩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姑娘这次没再发脾气,只是静静的瞧着他。 在他即将靠过来时,将一片碎瓷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瓷片锋利,顷刻就将她雪白的颈划出了一道痕,血珠冒了出来。 血红颈白,分外显眼。 他停住,眼底瞬间覆了一层寒霜,“妹妹这是在逼我?” “是哥哥在逼我。” 她将那瓷片抵得更近了些,因着高烧,她面上红红的,只那唇是白生生的,颤抖不止,“哥哥若是再逼我,我便死在哥哥面前好了。反正,我早就该死了。那年冬天,哥哥就该让我摔下去,死在崖底。” 不是没有求生的心。 只是让她似这样活死人一般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她眼里盈出泪来,朦胧着泪眼看他,“我以前……是真的很喜欢哥哥的。哥哥是府里除了外祖母对我最好的人,我有时候也希望,哥哥真的是我的哥哥。” “我现在对你不好吗?”他问。 她摇头,“不好。” “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处处逼她,处处敲打她,处处算计她。 第99章 轻哄 她实在被逼得没有了活路,才想起这不是法子的法子。 “哥哥放了我吧!”她哭泣,恳求,歇斯底里。 他于是走过来,将她团团搂进怀里,温声安抚,“乖,不哭……” 轻轻拿走她抵在喉间的瓷片,再用手掌摸她滚烫的额,轻声细语,像哄稚童,“我们让大夫瞧瞧好不好?这样烧下去,头也难受,是不是?” 她垂眸,闷不作声。 于是谢珩让丫鬟寻了大夫来,一碗温热的汤药喝下去,脖颈处的伤也抹了膏药,细细用纱布缠好了。 床榻上的杯盏丫鬟全部收拾好,重新铺了绵软的被,让姑娘躺下。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宁,辗转反侧的翻动,甚至惊醒。 他被她搅得也睡不着,索性将她搂进怀里,拍着背轻轻哄,直到天明。 次日晨起下榻,谢珩揉着紧绷的眉头,交代丫鬟,“别吵醒她。除了吃饭喝药,只管由她睡。” 丫鬟应下。 他又回头看了云奚一眼。她近天明才算消停下来,眼下睡得正沉,细密的睫微微掩着,安安静静。 谢珩今日下值便回府去,连同僚间的相邀盛请都笑拒了。 一进屋,便见云奚端了碗糖蒸酥酪窝在榻上,小口小口地抿着吃,乖乖巧巧的模样。 瞧见了他,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来,“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撩袍坐过去,摸她乌黑长顺的发。她今日一日未下榻,青丝也未梳,都是散着的,“怎么吃起这个来了?” “方才喝了药,太苦了。”她娇嗔着皱眉,“她们拿来的蜜饯我不爱吃,就吃这个。不然嘴里一直泛着苦,难受死了。” 又问他,“哥哥吃吗?” 他就着她递来的勺吃了一口,对上她弯弯笑的眼,“好吃吗?” “很甜。”他低头,去呷她唇边沾染的一点酥酪,“这个更甜。” “哥哥……” 云奚羞恼,睇着一双柔柔的眼看他,古灵精怪,娇嗔可人。 剩下的半碗酥酪,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云奚要下榻走走消消食,她高烧才退,不能着凉,谢珩让丫鬟拿了件雪青披风来,亲自为她系上,也陪她去。 院子里有棵海棠树生得高,红澄澄的小果子坠满了枝头。 她立在廊檐底下仰头瞧,语气有些怅惘,“还记得那年哥哥带我回谢家,外祖母就让我住进棠落园里。那院子里,也有一棵这么大的树。” 其实她离家不过月余,这么一叹,倒好似悠悠已过十数载。 “这里有也是一样的。”他半点不为所动,“往后妹妹想看海棠花,想做海棠糕吃,都可以。” 云奚没辩驳,抿了抿唇,垂下眸去,“哥哥和赵姑娘的喜事将近了吧?” 谢珩看她微微颤的睫,没说话。 “哥哥虽然没说,但是我都知道。哥哥有时回来晚,也不全是赴宴。那衣裳上沾着的香,也不全是青楼楚馆里的脂粉香,青楼楚馆里哪用得了这样名贵的香。” 她心思玲珑又剔透,什么也瞒不过她去。 第100章 桐花巷,外室 “哥哥和她现下正情意深浓,哥哥说这府里没有旁人,她自然相信。可往后呢?哥哥要一直瞒着她将我藏在这府里吗?” 云奚抬眸看他,眼里清清亮亮的,是看破后的通透,“在外头另外找间屋子让我住罢。这上京城偷养的外室那么多,原也不差我一个。也别叫人看着我不让我出门,我不跑……” 她张开手,柔柔怯怯去环他的腰,将自己纤薄的身躯都笼在他的羽翼之下。 “我做哥哥的云雀。” 谢珩幼时,便养过一只云雀。 它性子执拗,不肯开口鸣叫,也不愿被关在笼子里,闹腾得极凶。 严重时,甚至会绝食。 他是怎么驯服它的呢? 慢慢一点一点的磨,磨掉它的野性,磨掉它锐利的尖爪,磨到它没有脾气,最后只能乖乖臣服听话,心甘情愿做他的笼中雀。 幼时的那只雀他驯好了,眼前的这只也依旧如此。 他轻叹,顺势将姑娘搂进怀里,万分温存,“好,就如妹妹的意。” 外头的宅子是早就备好了的,就在离谢府不远的桐花巷里。 云奚也没带什么人,除了守门的门子,奴仆,就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过去。 一个年岁大些的叫霜华,另一个小些的叫莺时,都是到了上京就跟在她身边,用惯了的。 谢珩亲自送她过来,等到了这儿,又舍不下她,搂着她的腰缠缠绵绵,“妹妹这一走,我那后院就空寂了,往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那哥哥就到我这里来。”她搂着他的颈笑得娇俏,“只是别叫别人瞧见了,不然告诉了赵家姑娘,哥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是最善解人意的雀鸟,连旁的外室惯用的争风吃醋的那一套都没有。 他于是捏她的颊,挑眉笑,“妹妹真是大度。” “那是。”她逃出了笼子,心里说不出的快意,眼角眉梢俱都是欢喜,“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妹妹是宰相?” “不。”她靠近他怀里,将头轻轻贴在他胸膛上,温顺无比,“哥哥是宰相,我只是依附哥哥而生的女萝。” 女萝力弱难逢地,她只能攀附于他,离之则死。 她从没有在榻上这样温顺过。 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要讨好,取悦他,他也欣然接受,温香暖玉抱满怀。 夜里谢珩起榻离去,她于沉沉睡梦中惊醒,“哥哥去哪儿?” 她一时忘了,她已离开了那座囚她的笼。 谢珩没回答她的话,只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时辰还早,妹妹接着睡吧。” 她于是闭眼,沉沉睡去。 晨起外头有雀鸟鸣叫不止,云奚撑起身子,睁着惺忪朦胧的眼,喊霜华。 莺时却撩起帘,拎了个鸟笼雀跃跑进来,“姑娘醒了?” 她给手里的鸟笼给云奚瞧,“姑娘看,公子让人送来的鸟儿,可爱吗?” 是只云雀,灰不溜秋,和从前他送的那只别无二致。 他尤不放心她,要放只雀鸟在身边,时时敲打提醒她。 第101章 贪恋权势,比谁都重 “可爱。”她笑容勉强,指着窗子外的廊檐底下,吩咐她,“就挂在那儿罢,时时都能瞧见。” 莺时将云雀拎了出去,霜华进来服侍她洗漱。 用完了早膳,霜华问她,“今日日头好,外面也热闹得很,奴婢陪姑娘出去走走?” “不去了,累的慌。”云奚放下拭嘴的帕子,兴致缺缺,“我昨晚没睡好,我去睡个回笼觉,无事你们别来吵我。” 她施施然回了房,关上门,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饿得发慌,扬声唤霜华。 于是一桌子的饭菜端了上来,早在云奚睡时就一直热着。 她披了外衫坐去桌旁,执箸吃菜,胃口倒是较之前在府上好了许多,就连往常不常吃的酸笋鸡皮汤都喝了小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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