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的娇羞情意云奚看在眼里。 到了夜里谢珩过来,她便提上一嘴,“过些日子国丧过了,我们府里也办个喜事罢。” 他褪了外衫,撩袖去净手,“什么喜事?” “绿绮和栖迟的喜事。”云奚走过去,拿帕递给他,自然又熟稔,“绿绮跟在我身边时日最长,如今年岁也大了。我这当主子的,也该替她上上心。” 这样的小事,他向来不放在心上,不甚在意的温声道:“妹妹决定就好。” 云奚看出他的敷衍,娇嗔着眼睇他,“栖迟好歹也跟着哥哥这么久了,他的婚姻大事,哥哥怎得一点儿不上心?” 谢珩忍不住失笑,“那妹妹说说,我要如何上心?” “总该问问他的意思罢。若是他对绿绮没那份心可如何是好?我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既开了口,翌日谢珩果然来问栖迟。 他自是点头答应,从此待绿绮更亲近不必说,就连见了云奚,也愈发恭敬。 云奚常来书房陪谢珩,佳人在伴,焚香磨墨,自是红袖添香。 有时兴起,谢珩也会抱她坐膝上,执她的手,一同落笔,万分亲昵。 谢珩白日上值不在,云奚自己也会去书房坐坐,或是替他整理公文书卷,或是自己看书写字,打发时辰。 栖迟每每只在外头候着。 晚间谢珩下值归来,他再回禀,“姑娘今日又去书房,在里头待了两个时辰才离开。” 书房是什么地方? 对于他们这种身在高位的人而言,那里有着能把持他们命脉的秘密,便是骨肉亲者也皆不可入。 谢珩听着,不过淡淡“嗯”一声,面色平静,眼底深不可测。 他如今权势滔天,自然也有想要攀附的权贵亲眷探出他府里娇养着位美人,想着法子的给云奚递请帖。 她皆收下,也打扮鲜亮了欣欣然前去赴宴。 第215章 醉酒 夜里回府来,人是醉醺醺的,却还惦记着车里满满当当的礼,嘟嘟囔囔交代底下人,“你们搬东西时小心些,那里面可有玛瑙玉佩,摔破了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好好好,我一定交代他们,姑娘先下车罢。” 绿绮哄着将醉酒的姑娘扶下来。 她真的是醉了,裙摆翩跹,步履轻浮,一脚踩空便栽进了底下郎君的怀里。 熟悉的杜若香气,她仰起粉面,眼波流转,似游着光,“行知哥哥……” 好歹没醉昏头,还认得清面前的是谁。 谢珩垂眸看她,目光缓缓从她叫酒熏得通红的腮上过,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妹妹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很高兴吗?” “嗯。”怀里的姑娘重重点头,醉意朦胧,“她们送了我好多东西,每个人都巴结奉承我,给我敬酒。我从没有这样得意过。” 说到最后,她眼里有晶亮的光。 权势的力量,可以使任何一个人迷失双眼。 谢珩沉默,拦腰抱起她,往府里去,后头一群丫鬟乌泱泱的跟着。 到了棠落园,谢珩将她放上榻,云奚一双手臂仍旧勾着他的脖颈,不让他离去。 两人四目相对,谢珩能看见她眼底醺然的醉意,“妹妹醉了,好好歇息罢。” “我没醉。” 醉鬼无理取闹,都说自己没有醉,又眨眨眼,问他,“哥哥是不是不高兴了?” “怎么这么问?” “我以为我收了别人的礼,哥哥会不高兴。” “没有。”谢珩看着她,眸光清润,声音也温和,“妹妹想如何便如何。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会给哥哥带来麻烦吗?”云奚低敛着眸,似是才发觉自己犯了错,有些懊恼和悔意,“我方才真是喝多了。她们都来灌我,我推脱不过,喝醉了酒,这才收的东西。行知哥哥……” 她抬眸看他,眉眼间俱是可怜怯怯,“我不是有意的。你若是你不高兴,明日我就让人还回去。” 她恍惚又变回从前那个小心翼翼,处处讨好他的小妹妹。 “没有不高兴。” 谢珩坐在榻边,顺势搂着她,轻抚着她的发,幽幽叹息,“妹妹不必这般惶恐和不安。有我在,妹妹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巴不得妹妹再任性恣意一些,好让我能为妹妹收拾残局。” 这样他才会觉得,她依附着自己,再也离不开去。 她在他怀里垂下眸,不言不语,万分乖顺。 之后再有请帖来,云奚俱寻了由头推却了去,只闲暇时去顾府和谢霜喝茶说话。 谢霜的身子如今愈发重了,顾君言也是处处谨慎小心,但有空暇便来陪她,是以与云奚见得多了,也熟稔了几分。 只是两人万分默契,从未提及从前在姜湾村的事,见面阖首微笑,也只点到即止。 有丈夫的疼爱和关怀,谢霜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 云奚话里不无艳羡,“真好,姐姐寻到了这样好的郎婿,细心又体贴,我真为姐姐高兴。” “大哥哥对妹妹也很好啊!” 第216章 定情信物,帕子 谢霜将谢珩往日对云奚的体贴入微看进眼里,“只是哥哥现在有孝在身。不然,妹妹现下早已是我的嫂嫂了。” 目光落在云奚仍旧平坦的腹,语带促狭,“说不定,妹妹现下这腹中已有了小侄子了。” 云奚顺着她的目光也垂眸看。 那里,也曾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只是,他被他的母亲亲手扼杀。 她端盏抿一口清茶,并未应声。 晚间归家,偶遇顾君言回府,特来相送。 “顾将军留步。”云奚客气阖首,扶着绿绮的手提裙上了马车。 马车未动,顾君言却在车窗处唤她,“云奚姑娘。” 云奚撩帘来看,目露不解,“顾将军还有何事?” “倒是也无事。”顾君言含笑看她,“就想问问云奚姑娘,现在姑娘的日子,比之从前在姜湾村里如何?” 这是他这么长时日来头一遭问她。 心有困惑的不止他一个,云奚和谢珩的羁绊甚深,旁人犹如雾里看花,皆辨不分明。 云奚的面色微微有些僵硬,“甚好。” 模棱两可的回答。 顾君言了然,意味深长的笑,“我有位故人,一直惦记着姑娘,特来托我问问。” 他们的故人,只有远在江州的那一位。 云奚的脸色立刻变了,眼里的笑意消失殆尽,只剩赤裸裸的提防和警惕,“什么故人?我怎么听不懂顾将军的话?” “哦,是吗?那许是我记错了。哎呀!最近这些日子朝堂里事多,实在烦扰,人也忙得晕头转向。” 他抬手抚额,摇头叹息。宽大的广袖下,一方锦帕悄无声息抛去了马车里姑娘的怀里。 “云奚姑娘莫怪。”他放下抚额的手,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天色晚了,姑娘早些回吧,莫要耽搁了。” 马车辘辘行驶,车帘落下。 云奚展开怀里的帕子,是从前她与陈淮安定情的那方锦帕,帕角微微绽着一朵海棠花,娇艳欲滴。 他送她的玉佩她已经还了回去,唯有这方帕子,他一直未归还。 没想到,他细心收着,竟留存至今。 绿绮也认出那方锦帕,“欸,这不是姑娘从前绣的吗?怎么到了顾将军手里……” 接下来的话被云奚上来捂住,她摇摇头,不许绿绮多言。 回府后,云奚径直回了棠落园。谢珩尚未归家,她关了门,让绿绮去拿火盆。 绿绮不敢置喙,很快取了火盆过来。 云奚半点没有迟疑,掏出袖里的帕子掷去盆中。火舌席卷了锦帕,顷刻间就化成了灰烬。 “姑娘怎么将它烧了?”这方帕子还是从前在阳夏府里的旧物,人总是恋旧的,绿绮心有不舍。 “一方帕子罢了,不想要了便烧了。”云奚眉眼万分平静,又切切交代绿绮,“你要记住,你从没见过这方帕子。” 绿绮看出她眼里的认真,愣愣点头。 云奚还是照常去顾府,谢霜临盆的日子近了,她也愈发依赖云奚。在这上京城里,她并无多少亲眷友人,何况从前在阳夏她俩也算一同长大,本就亲近异常。 第217章 叫朝廷都动一动的大买卖 云奚待在顾府的时辰长了,谢珩有时也吃味,“妹妹如今日日都出府去,夜时才归家。我下值回来,都常常见不到妹妹。” 云奚撩袖,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来,亲自为他磨墨,“我这不是过来陪哥哥了。哥哥说这话,若是叫霜姐姐听见了,可真真是要羞死哥哥了。” 吴侬软语,娇嗔可人。她的一颦一笑,都万分合他心意。 谢珩搁下手里的狼毫,也将她手里的墨锭取下,然后团团将姑娘搂进怀里,语气似哀似怨,“妹妹如今眼里都没有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奚忍不住笑,眉眼弯弯,更添明媚娇俏,“我明儿就去告诉霜姐姐,让她听听,她眼里斯文儒雅的大哥哥,私底下原是怎样的一个人。” 真真是又巧又伶俐的一张嘴,叫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只能轻挑起她的下颌,看入她的眼里,慢条斯理问她,“那依妹妹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恨不得用全天下所有最恶毒的话去控诉他,最后出口,却化成轻飘飘一句,“哥哥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谢珩却摇头,“不够。” 他要是她最倚靠的人,是她最欢喜的人,他要她永远依赖他,不能离开。 她真的乖巧,双臂轻悠悠搂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同哥哥一样,我也爱慕哥哥啊……” 云奚笑靥盈盈,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从前心悦是真,她如果花了心思要哄人,没有人可以看破她的伪装。 他也甘愿沉浸在她温柔乡里,至死方休。 再去顾府,顾君言也在。这一次,倒是云奚寻着机会与他说话。 “顾将军。”她开门见山,直言问他,“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云奚姑娘这话说得奇了,怎么是我想做什么?” 他到底也是朝廷中人,不显山不露水,虚以委蛇的那套也是足足的,“不过是故人有心寻人,却苦无门路,只得找到我这里来了。我也是一番好心,想着从前承姑娘恩情,这才顺手帮上一帮。” 云奚看着他,“他允诺了你什么?” 江州的陈家,世代经商,无权无势,只有那一份丰厚家产叫人惦记。 陈淮安此番也实是用足了诚意。区区一个女子,换得天下大半的陈氏药材铺子。 顾君言彼时听了也是咋舌,抚掌笑,“陈公子好魄力。只是这场买卖,公子不觉得亏吗?” “亏不亏的我自心中有数。” 家产可以再挣,人却只得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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