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祁越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公主……” 紫嫣回头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近来身子虚弱,这会正歇着呢!” “知道了!”祁越缓步上前,“我在门口等等。” 紫嫣原是想赶人,可转念一想,罢了,眼下主子身边没什么人,多一个人看护也是好事,毕竟沈唯卿那边现在是自顾不暇。 “她,睡得可好?”祁越又问。 紫嫣抬眸看他,回到金陵城之后,百里长安便甚少主动召祁越前来,是以祁越不知近况也是正常,“还是老样子。” 闻言,祁越沉默。 “急事?”紫嫣问。 祁越敛眸,“总觉得有人进城了,好似跟了我一段。” 公主府就在这儿,千机府就在那,若是有人存心要盯着,不必跟着也能找到位置。 “什么人?”紫嫣心中一紧。 祁越摇头,正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人,他才过来看看,怕就怕她万一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也好随时防备着。 “你忙,我守着!”祁越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紫嫣的话到了嘴边,终是讪讪闭了嘴。 罢了,小心着便是,到底是公主府,除非功夫卓绝,否则一般人是不可能闯进来的。 紫嫣转身离开,待会主子醒转,还得及时服药,她得亲自去盯着。 屋内。 百里长安眉心紧蹙,纵然是安睡,亦是极不安稳,整个人好似陷落在挣扎的梦境里,嘴里不时有低哑的哼哼声传出。 只瞧着周遭漫天黄沙,百里长安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头顶上的烈日晒得她几近崩溃,口干舌燥的,连咽口水都觉得痛苦异常。 这是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杳无人烟。 为什么,为什么? 又是这样的沙漠? 她还记得当初在礼州的时候,作为“金陵”的时候,也曾梦到过如此场景,好像就是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这梦境才开始出现的。 而现在呢? 梦境来得愈发频繁,比之礼州的时候,更加清晰,连体感都愈发真实,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百里长安走在大漠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脚下的黄沙时不时的飘进鞋子里,硌着脚底心生疼,但她没时间在这里停留,只想寻着那片绿洲,那片水源。 仿佛是有什么在指引,她好似一直在走相同的路,一直往前走,不敢有片刻的停留,然后,翻过沙丘,见到绿洲。 那一片湛蓝色的湖,永远都落在那里,似乎就是在等着她…… 这一次,她没有靠近湖边,而是颤颤巍巍的朝着绿洲走去,她倒要看看,这绿洲里到底有什么?到底住着什么人?冥冥之中的指引,到底想做什么? 忍着干渴,忍着极度的疲惫,百里长安视线模糊的朝着前面走去,下坡的时候,忽然腿软。 “啊……” 尖叫一声,她瞬时身子失衡,快速滚下了沙丘。 黄沙翻卷,从四面八方袭来。 滚烫的灼热,不断的包裹其身。 百里长安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翻滚停止,烈日依旧,滚烫依旧。 她躺在沙堆里,满脸满头发满身都是沙子,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几乎是无孔不入,从眼耳口鼻处灌入,差点让她窒息。 终于,她拼尽全力翻身,侧躺在沙堆里,哇的吐出一口黄沙,顺带着抬起手,拂去了面上的沙子,总算能大口大口的喘上气来。 绿洲,终于近在眼前。 只是这些人来来往往的,似乎压根没发现她,兀自说笑兀自行走,连道眼神余光都没给她,好似她是空气一般,浑不存在。 百里长安挣扎了好半晌,终于恍恍惚惚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绿洲内走去。 到处是绿树成荫,有河流从外引入,环绕整个绿洲,从民宅处穿过,水流潺潺,透着舒适的凉意,让人顿感清爽。 她蹲在那里,喝了两口水,终于缓过劲来,然后像做贼一般,窥探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人都穿着奇装异服,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到处透着安然惬意的样子,仿佛是世外桃源,充满着与世无争。 蓦地,百里长安忽然绷直了身子,骇然瞧着迎面走来的女子,瞬时头皮发麻,这会想躲也是来不及了,再者,她是实在没力气跑开。 百里长安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瞧着那女子抱着一箩的瓜果,笑盈盈的朝着自己走来,然后……穿过了百里长安的身子,径直走了过去。 那一瞬,百里长安脑袋一片空白。 她慌忙转身,低低的喊了声,“应娘……” 那是,青春年少时的应娘。 笑靥如花,正当芳华。
第775章 隐秘的过往 那时候的应娘,正青春年少,与百里长安记忆里的应姑姑,相差甚远,那时候的应姑姑,跟在母后的身边,惯来是不苟言笑的,偶尔会笑,也只是一瞬即逝。 她跟母后一样,都是那样的不开心,仿佛揣着沉重的心事一般…… 百里长安回过神来,默默的跟了上去,她终于明白,这些人压根就看不到她,要不然应娘也不会穿身而过,对她置之不理。 前面是外墙洁白的小院,石门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一如此前在地洞里,在礼州墓葬里见过的那些纹路。 她忽然明白了,瞬时整个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应娘进去之后,高声喊了声,“公主!” 羽睫骤然扬起,百里长安已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头顶上的烈日没有减弱半分,可她的心里却凉到了极处。 那种从脚底心窜起的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脊背都真阵发凉…… 这个地方,是母后的母族集聚地。 无妄之国吗? 这就是个绿洲,何来的国? 怎么会是这样? “阿应?” 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清晰的笑意,那样的轻快的语气,一抹娇俏的身影快速从内里跑出来,瞬时冲到了太阳底下。 明媚妖艳的红衣,衬着那张脸倾城绝艳,她站在阳光底下,笑得眉眼弯弯,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跟着失色,何其耀眼夺目,那样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百里长安从来没见过她的笑容,忽然间就愣在了原地,哪怕是虚幻的虚境,也足以让她沉迷其中,鼻尖酸涩,红了眼眶。 “公主快看,今年的甜瓜可甜了。”应娘将瓜果往她跟前送,“拓木说,赶紧让小公主尝尝,你定会高兴。再过些时日,你们就要完成婚约,就要成夫妻了,到时候……” 小公主笑得面颊通红,“好了好了,无需你再多嘴,我心里有数。” “这压箱底的嫁衣,早就拿出来了吧?”应娘笑着打趣。 小公主急得跺脚,笑着抱起甜瓜往屋内跑,“不与你说了。” “呦呦哟,还脸红了,害羞什么?”应娘抱着一箩的瓜果,笑嘻嘻的跟在后面,“反正是迟早的事儿,打从娘胎里就定下的亲,族长说了,这是天定的姻缘,是好事!”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百里长安徐徐转头,瞧着远处的沙丘上,有寒光凛冽,仿佛是什么东西在亮,紧接着她便瞧见了徐徐冒出的黑影。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但清晰可见是马队…… 马队来了!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的那一场梦里,有人闯入了这世外桃源,将这里的一切都斩杀得干净,鲜血染红了黄沙,滚烫的热浪内翻涌着浓郁的血腥味。 “不!”她摇头,惊慌着朝着房门跑去,“你们快跑,快跑!” 猛然间,百里长安翻身坐起,冷汗沿着面颊止不住滴落,“母后?母后!” “公主?”祁越坐在床边,面色铁青的盯着她。 方才她一直在挣扎,嘴里一直哼哼着,但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能死死握住她的手,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百里长安面色惨白,目光茫然的转头望着他。 哪怕醒转,她依旧呼吸急促,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冷汗打湿,“我……我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祁越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没事了。” 梦醒了,一切都是老样子。 “我梦到她了。”她声音低哑,仿佛带着哭腔,可回过味来,满是悲凉,“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笑得很开心,我从未见过她笑的模样。原来她不是不笑,只是被困在皇宫里,再也笑不出来了。” 祁越眉心微蹙,想起她方才喊的那一声母后,便明白了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公主?”祁越低声轻唤,“没事吧?” 百里长安坐在那里,神情迟滞的盯着正前方,一言不发的。 没事? 不,有事。 心事。 见状,祁越去倒了杯水,“喝口水,定定神。” “我忽然有些理解她了。”百里长安喝了口水,她们说的那些话,分明不是大昭的言语,但她在梦里竟都听得懂,仿佛是真的,又那样不切实际。 梦里的东西,能当真吗? 还是说,冥冥之中,总有些东西是相通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祁越道,“公主多半是太过惦念,所以……” 百里长安抬眸看他,“这话,你信吗?” 祁越:“……” 劝慰别人的话,自己往往不信,但一点都不妨碍,每个人都这么做,且一直这么做。 所以,劝得了别人,劝不了自己。 “找个机会,去一趟皇陵。”百里长安将杯盏递回去,掀开被褥下了床榻,“有些事情,我终是要弄清楚的,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的。” 祁越紧了紧手中杯盏,“如果……礼州墓穴里,真的是先皇后,公主要如何?” “如何?”百里长安站在那里,一扫方才的目光迟滞,勾唇笑得冷冽,“自然是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把母后的尸身偷出皇陵?” 祁越敛眸,“如果是先帝授意呢?” “那我也要知道,为什么?”她音色冷戾。 为何,是礼州?
第776章 哪个才是真的先皇后? 礼州,仿佛成了所有问题的关键。 可这问题随着先帝的死,几乎成了疑难杂症,无从下手。 屋子里,祁越与百里长安面面相觑。 忽然间发现,竟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你出去吧!”好半晌,百里长安才开口言道。 祁越行礼,徐徐退出了房间。 到了房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终是默然退出了房间,面色凝重。 若是要求个答案,多半还是得进宫一趟,关于先皇后和先帝的事情,许是一些宫里的老人,还能知道些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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