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乃是一介罪奴,当年祁家获罪而覆,如今您启用罪奴,莫不是想为祁家平反,想要指责先帝之过?此乃大不孝!” 这话一出,众人愈发垂着头。 百里长安勾唇笑看,“一个六部主事,言辞凿凿,指责本公主大不孝,这以下犯上……丞相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啊?” “臣……”谢晦吾躬身,心下思索,该如何说才能更圆滑一些。 谁知下一刻,众人骤然尖叫。 寒光乍现,热血沸腾,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众人面前,吓得文官尖叫、武官急避,所有人的脸色瞬时全变了。 百里长安瞧了一眼手中染血的刀,“我说了,这是圣谕!抗旨不遵者,杀无赦!” 冷眸横扫,倾城绝艳的面上,漾开温柔浅笑,百里长安反手将剑归鞘,一旁的侍卫险些手抖,却是面色全白。 “吓着诸位大人了?那么现在,还有人想试试抗旨的滋味吗?嗯?”她尾音拖长,缓步朝着宫门口走去,“若是没有,就散了吧!本公主,乏了……” 身后,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的行礼。 “臣等,告退!”
第191章 定了 谢晦吾抬眸,瞧了一眼百里长安的背影,又看了看快速上前的侍卫,拖尸体的拖尸体,清理地面的清理地面。 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地上除了一滩水渍,再无其他。 只是,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郁不散的血腥味,昭示着方才之事的惨烈。 梁成舒上前,“丞相大人。” “梁尚书。”谢晦吾回过神来,“到底是见血了。” 梁成舒表示无奈,“其实相爷也是清楚的吧?” “什么?”谢晦吾蹙眉。 瞧着他这副装模作样之态,梁成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相爷明知道长公主那脾气,对于文武百官的闹腾,听之任之,由着他们去找长公主的麻烦,这不是让大家送死吗?” “梁尚书这话说的……”谢晦吾叹口气,“好似本相是个草菅人命的恶人一般?梁尚书不也瞧见了,拦不住!但凡能拦得住,你不也得帮着拦吗?” 梁成舒低头一笑,“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拦不住。” 要死的,拦不住。 语罢,梁成舒拱拱手,转身离开。 谢晦吾最后瞧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待人都离开,紫岚才从门后退了回来,“关门!” 暂时,别放人进来。 主子身子不好,暂且需要静养。 “主子?”紫嫣搀着百里长安,回到了寝殿。 百里元嘉赶紧倒了杯水过来,“阿姐?” “放心吧!”百里长安面色苍白,额角有薄汗微微渗出,可见这一趟有点疲累,所幸她极力撑住,不至于倒下,“圣旨既下,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喝了口水,百里长安抬眸望着小皇帝。 “嗯!”百里元嘉点头,“我知道阿姐的意思,君无戏言,不可轻下决定,也不可以轻易收回成命。” 百里长安放下手中杯盏,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知道就好!” “阿姐,他们……”百里元嘉有点担心,“明日不会再重提了吧?” 百里长安点点头,“放心,有阿姐在,他们不敢再提,这件事到此为止。” “那就好!”小家伙松了口气,“阿姐是不是累极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药膳,待会就会送来,到时候阿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今日的折子就不批了吧?” 百里长安被他逗笑了,“嘉儿可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还吃不上饭吗?” “不吃饭,就喝粥吧!”百里元嘉想着,吃不上饭,那就喝粥,反正在冷宫里,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百里长安瞧着他,“难民是如何过活的,你不是都见过了吗?粮食都没有,如何还有米粥可吃?树皮草根,观音土,实在不行只能卖儿鬻女,到了最后易子而食。” 闻言,百里元嘉面色微变,“易子而食……” “嘉儿要做个好皇帝,以后言行举止,三思而后行,阿姐替你处置那些腌臜东西,你替阿姐守住大昭的万里河山,如此可好?”百里长安眉眼含笑。 小皇帝郑重其事的点头,“好!” “乖,回去吧!”百里长安捋着衣摆的折子,“阿姐累了,歇会。” 百里元嘉瞧着她这般模样,好生心疼,可自身无能,又能如何呢?只能眼看着,尊敬的阿姐日渐消瘦,疲惫不堪的应付朝臣,日以继夜的批阅折子,操心着天下大事。 而这些疲累,原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待百里元嘉走后,百里长安便让人去准备了一番,转头冲祁越开口,“去找顺心顺手的,你自己挑,阿越,别让我失望。” 祁越毕恭毕敬的行礼,“是!” 她看着他,目色晦暗不明,张了张嘴,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第192章 光明正大的争 有些话似乎已经不必多说,隔在两人中间的深沟大壑,是永远都无法跨越的。 “下去吧!”百里长安说。 祁越行礼,连一句多话都没有。 待人退下之后,紫岚和紫嫣面面相觑,各自心头微恙。 “主子?”紫嫣还是那番说辞,“若是他此番真的治水有功,做出了成绩,来日怕是不能再伺候在您跟前,您舍得?” 百里长安勾唇,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样,“真以为我猜不透,你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 “奴婢该死!”紫嫣扑通跪地,赶紧磕头。 百里长安由着她跪,眉眼间的颜色微微冷淡下来,“我说过,你与紫岚是我的心腹,若是连你们都要对我动心思,我要你们何用?” “奴婢不敢!”紫岚扑通跪地,“奴婢誓死效忠主子。” 她知道,这二人没有异心,但她决不允许她们在自己面前,过多的隐藏情绪和心思,看不穿的奴才……她百里长安不会用。 “奴婢该死,请主子恕罪。”紫嫣伏跪在地,“奴婢只是怕,这祁家与您原就隔着血海深仇,若是祁家东山再起,万一伤及主子,奴婢……” 百里长安徐徐行至后窗位置,伸手推开了窗户。 昨儿个下过雨,今儿天气凉爽,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青草味。 凉风习习万物新,满目苍翠谁念远? “畏首畏尾,如何成器?” 她负手而立,举目远眺,风过鬓间,青丝拂动。 紫岚和紫嫣跪在其后,仰头望着自家主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子似乎日渐消瘦,风吹着衣袂蹁跹,锦衣愈发宽敞起来。 “只要他能绝了南兆九州的水患,纵然是祁家东山再起又能如何?只要效忠大昭皇室,效忠帝王,保大昭天下太平,我这条命便也值得。”百里长安勾唇笑得艳烈。 紫嫣哽咽,“主子?” “前提是,他得有这个本事。”百里长安突然转身,“你们觉得,我一定会输?” 紫岚仰头,“主子只会赢。” “那就对了。”百里长安示意二人起来,“祁越是我亲手扶起来的,来日他有几斤几两,也得我说了算。” 二人徐徐起身,毕恭毕敬的行礼,“主子所言极是。” “因着广陵府一事,涉及了月氏和楼兰,所以楼兰那边肯定会尽快行动,而月氏只要表现出一点抗拒的意思,双方就会撕破脸。”百里长安负手而立,“要么楼兰开战,要么月氏议和,总归逃不开这两者之间。”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有人于朝中主事。 “主子,外头有风,您刚有些好转,还是别站在窗口了。”紫岚的话是这么说的,人也是这么做的,二话不说就合上了窗户,“不能吹风!” 百里长安倒也不在意,这丫头素来直来直往的,做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头一回,她早已习惯。 宫道上。 沈唯卿双手环胸,贴墙斜靠着,见着祁越从春波殿出来,脑袋一歪,便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恭喜恭喜啊!” 对此,祁越倒是没多大表情,抬步朝前走去。 “不说两句?”沈唯卿站直了身子,伸手拦住了他。 祁越顿住脚步,若有所思的瞧着他,“嫉妒?” 两个字,便足以让沈唯卿变了脸色。 “让开。”祁越面不改色。 沈唯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瞧着他,四目相对,各自肚肠。 “你可想过,她为什么这么做?”沈唯卿开口。 祁越刚迈开步子,又生生顿住,转头瞧着好整以暇的沈唯卿,“你该去问她。” 便是这一句话,倒是把沈唯卿给逗笑了,他忽然一脸释然的神色,用祁越方才的口吻,回敬了他两个字,“嫉妒?” 四目相对,火光对闪电。 他日夜相守,他无话不谈。 他为奴卑贱,他生死之交。 “南兆九州水患遍地,这些年一直在修堤坝,可每次到了雨季,该崩塌的还是会崩塌。”沈唯卿说的这些,祁越都懂,“知道为什么吧?” 祁越沉默不语。 “那边扎根的地头蛇,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轻易来堵了这样的肥缺。”沈唯卿负手而立,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你现在过去,无疑是掉进了虎狼窝,知道这样,还要坚持吗?” 祁越抬眸看她,“你会为她死吗?” 沈唯卿当下愣住,倒不是怕死,而是没想到祁越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让他有点意外,有点措手不及,“死过多回了。” 为了百里长安,他沈唯卿上刀山下火海,连宫变这等掉脑袋的事儿都做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死不死的,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那你觉得,我怕死吗?”祁越问。 沈唯卿瞧着他,目色幽邃,他当然知道,祁越不怕死,一个从鬼门关走了多回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 祁越将脊背挺得笔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好,好得很!”沈唯卿随手将一个东西丢给他,“那就好好的去一趟,好好的回来吧,免得到时候还得让她去接你,丢脸也就算了,若是丢了命……我倒是乐于见成,只是不忍她伤心。” 祁越瞧着手里的物件,是一块玉珏,不,确切的说,是一半的玉珏,另外这一半不知道在谁的手里,多半是个信物。 “为什么帮我?”祁越问。 从一开始,沈唯卿其实并不待见他,甚至于有的时候,还给他使绊子,但说句实话,沈唯卿从来没下过死手,这让人很是疑惑不解。 “你若要死,也该死在她手里,能让她彻底死心。”沈唯卿转头看他,“你若是死于他人手里,她必定勃然大怒,最后肝肠寸断,再也忘不了你。我可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帮你……就等于是帮她,让她多欠我一分。再者,瞧着你心内嫉妒,我也就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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