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呢?”赫连承问。 赫连玥眼角微红,“听得父亲罚了大哥,觉得有点难受,所以在这儿站了站,二哥这是去劝父亲了?” “嗯。”赫连承点头,“国公府的公子岂能让一介罪奴欺负了去?奈何父亲自有主张,说多了怕是连我都罚,我自然也没敢多说。” 赫连玥垂着眼帘,恭敬行礼,“多谢二哥,为大哥解围。” “手足之间何须如此见外?”赫连承叹口气,“玥儿脸色不好,可得好好休息。” 赫连玥颔首,转身离开。 “公子?”戴扬有点诧异,“您提及了罪奴二字,她竟也没反应?” 赫连承讽笑,“很奇怪吗?” “不是说,有点纠缠不休的意思吗?”戴扬还真是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赫连承摇摇头,“那你就错了,这大宅子里的人,没一个是有心的,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哪儿会真的在意或者是欢喜某人?这里,冷得跟冰窖一样。” 戴扬:“……” 好半晌,戴扬才道,“公子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吗? 赫连承想了想,的确是有点不一样的。 毕竟,所求不一样。 行程已经敲定,钦差卫队明日就会出发,前往南兆九州治水,祁越手持圣旨,虽为罪奴之身,却是代天巡狩,以其为主。 赫连琦为副使,辅佐祁越前往南兆九州。 虽然赫连琦心有不甘,可到底也是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这心里头的火气到底是压下去了不少,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 临走前,王春莹那是一个千交代王嘱咐,可千万千万不要再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凡事都等到治水结束之后,一并秋后算账。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因此,赫连琦只能……忍! 出行的时候,百里长安立在城门口送行。 “放阿越出去,也不知是好是坏?”她一身红衣如火,倒不像是长公主,而像是送夫君出征的娇妻,明眸皓齿,娇艳无双。 祁越敛眸,“是好是坏,全凭公主。” “阿越可不要让我失望。”她握住他的手,“南兆九州的百姓性命,都捏在你的手里,此行务必小心谨慎,莫要着人圈套。若是真的逢着一些人一些事,特殊情况特殊处置。” 祁越眉心陡蹙。 美眸流转,浅笑盈盈。 娇艳而尊贵的长公主,徐徐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朱唇微启,“祝阿越万事无忧,早日归来。我在金陵城等你!” “谢公主!”祁越毕恭毕敬的拱手揖礼。 百里长安站在墙头,目送祁越登上马车,瞧着队伍缓步而去。 “主子,墙头风大,他们都走远了,咱也赶紧回去吧?”紫嫣担心主子的身子,毕竟此前风寒昏迷,可不敢再吃风受凉。 百里长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紫嫣,你说人这一辈子,要离别多少次才能习惯?” 紫嫣想了想,“只要心里有情,怕是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 “这话说得极好。”百里长安幽然转身,风吹着衣袂翩跹,“他这一走,再回来的时候,也许就不是我的阿越了。” 紫嫣顿了顿,“主子是怕他就此不受控制了?” “他从来就不在我的控制之内,何来的不受控制?”百里长安拾阶而下。 高高的城门楼,一阶阶台阶。 她一身红衣从上至下,优雅矜贵,将骨子里的骄傲都尽展人前,所行之处,军士齐刷刷的躬身行礼,未敢直视。 此行原就不是百官送行,事罢已然散去,唯有国公府的那几位,还在城门口一步三回头的,舍不得赫连琦的千里跋涉。 百里长安站在那里,瞧着赫连应面色沉凝的上前行礼。 “长公主千岁!” 王春莹纵然心有不甘,还是得跟着随礼。 “国公爷和夫人不必如此,大公子前往南兆九州治水,功于社稷,不管成与不成,都是我大昭的忠臣良将。”百里长安说着场面话,“人既然都走了,诸位也该回去了。” 赫连应转身就走,嫌弃之色可想而知。 王春莹上下打量着百里长安,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那神情自然要多鄙夷有多鄙夷,打心里觉得百里长安此举,是为她儿子做嫁衣。 若不是紫嫣摁了一把,紫岚真的会提着剑,当场劈了这不长眼的东西。 “国公夫人对大公子抱以重望?”百里长安开口。 王春莹敛了鄙夷,假意恭敬,“长公主说笑了,琦儿到底是臣妇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妇自然是盼着儿子好。” 百里长安点点头,“有个盼头挺好,那就……盼着吧!” 语罢,她转身。 王春莹愣了愣,总觉得百里长安话中有话,“玥儿,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娘?”赫连玥想了想,“只怕她早已料到,要给大哥使绊子呢!” 王春莹眯起眸子,“她敢!” “摄政长公主,还有什么不敢的?”赫连玥挽起母亲的胳膊,“大哥是国公府的希望,断然不能有所损伤,娘定要让人留心!”
第202章 她曾跪在雨里 边上,赫连承冷眼旁观,瞧着这母女二人渐行渐远。 “公子?”戴扬蹙眉,“这二人倒是真的艺高人胆大,竟敢私底下盘算着,要对付长公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长公主是谁?” 一个能坐在新帝身边,奉先帝遗诏辅政的女人,能是简单的角色?! “找死拦不住。”赫连承懒得搭理二人,“自作聪明!” 不吃点苦头,是拦不住她们作死的脚步。 “夫人和小姐日常进宫,去太后宫里就跟回自个后院似的,早晚得让长公主挑出毛病来。”戴扬继续道。 赫连承蹙眉,“还在走?” “是呢!”戴扬连连点头,“日常一趟,瞧着是请安问候,但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谁知道这背后唱的什么呢?” 赫连承扶额,仿佛有些头疼,“早晚得死宫里,罢了,罢了!” 他连道两个罢了,显然是不想多管这桩事。 “卑职是怕这二人,到时候连累您。”戴扬的担心不无道理,就目前情况而言,赫连承和国公府是连成一体的。 除非那天,赫连承可以自立门户。 “不怕。”赫连承早有打算,“百里长安会对付她们的,到时候哭的只能是她们。” 提起百里长安的时候,赫连承眼角带笑,若有所思的瞧着远去的红衣。 那一袭红衣也不急着回公主府,而是上了小酒馆的雅间,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心情大好的缘故,让店小二上了一壶酒。 “主子?”紫嫣面色都变了,“您的身子……” 百里长安倚在窗台,下巴抵在胳膊上,就这么怅然若失的望着底下的长街,“以后这长夜漫漫,我若是冷了可怎么办呢?” “主子,人都还没走远,您就开始想他了呀?”紫岚凝眉,给自家主子沏了一杯茶,“这不是还有奴婢二人吗?您要是冷了,奴婢给您添火,要是饿了,奴婢给您备膳,保管伺候得妥妥当当。” 百里长安被她逗笑了,回头看她的时候,眼底缀着流光,“你这丫头,早晚给你许出去,让你再也不能蹦跶。” “奴婢才不走,奴婢生死都得跟着主子。”紫岚撇撇嘴,“赶都不走。” 伙计上了一桌子的菜,提了一壶酒。 “傻丫头。”百里长安提着银壶,兀自斟酒一杯,“我已经批了边关的折子,月氏那边会悄悄派人过来,到时候你们留心金陵城附近。” 紫岚不解,“为何要悄悄的?” “月氏和楼兰暂时不能撕破脸。”百里长安道,“你防着人家,人家也得防着你,万一协议不成,不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紫岚点点头,这倒是! “上次唯卿提及的焦尸之事,你们可有结果?”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捏着杯盏,凑到唇边浅酌。 紫嫣成日跟着,自然知之甚少,但紫岚掌管内外消息,自是晓得居多。 “沈大人当时就查过了,这院子的主人早些年就举家搬迁,所以派人去寻了原主,原主对此并不知情,可见这些人是后来闯入的。”紫岚开口,“这般精准无误的,闯入无人的院子,若说没有熟人带路,或者没有踩点,是绝对不可能的。” 百里长安凝眉,“有内应。” “沈大人在查内应,未免节外生枝,奴婢便没有插手,免得到时候被人察觉到多股势力再追查,真若隐匿起来,便不好收拾了。”紫岚如实汇报,“虽然奴婢没有插手,但奴婢一直盯着,未敢放松警惕。” 百里长安点点头,“交给你,我放心。” “是!”紫岚行礼。 杯酒入喉,百里长安百无聊赖的伏在窗口位置,像极了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那时候的她,有父皇的宠爱,满金陵城都能横着走。 谁不知道,皇城里的弋阳公主,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宝儿,谁招惹了她都没有好下场。 公主生得美,如先皇后那般,倾国倾城。 公主手段狠,惩罚奴才的时候,毫不留情。 嚣张跋扈,疯批无上。 当然,也无忧无虑。 不管什么事,父皇都会依着她,除了……忠勇侯府之事。 父皇说,侯府里通外敌,罪证确凿,满朝文武谁敢多说半句,一律按照同罪论处,抄家灭族,绝不手软。 百里长安跪在御书房门前,大雨瓢泼,她恨极了下雨,可又不得不淋在雨里,只求父皇能够看在她这般狼狈的份上,能够心软。 可父皇没有心软,只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滚回春波殿,继续当她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要么亲自带人去抄了祁家,他留下祁越一条命,从此为罪奴,交给她处置。 前者,祁家斩草除根。 后者,祁越能活…… “我从未后悔。”百里长安端着杯盏,瞧着外头的光亮。 日光从上方落下,撒于杯沿,照亮了杯中酒,那盈盈水光,如同镀了一层金色,倒映在她眼中,漾着潋滟精芒。 “主子?”紫嫣低唤。 杯酒入喉,百里长安回眸嫣然,“父皇说,我不该囿于儿女之情,他还说……若我是个男儿,这九五之位都是我的。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主子?”紫岚当然知道,主子没醉。 以主子的酒量,别说是一壶酒,再来个十壶又如何? 千杯不醉。 “但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我必……当仁不让!”她勾唇笑得艳绝,柔弱无骨的倚在窗台,瞧着底下街头的百姓。 芸芸众生,她为上。 娇滴滴的小公主做得,独揽大权的摄政长公主……她也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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