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下午,裴幼宜都没消气,自己在宫外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负,被人调戏了都得忍着。 徐嬷嬷此时过来敲门叫她,该去书房了,裴幼宜捡起自己桌上的一本书,就随着徐嬷嬷去了。 到了书房,还是和往常一样 ,太子早就在那坐着了。 之前来书房的时候,太子桌前放了一盏屏风,这几日因为裴幼宜也要来书房一起读书,所以就把屏风和窗前的卧榻给撤走了,在原本卧榻的位置放了一张小书桌给裴幼宜用。 东宫书房大得很,二人算不得面对面,但也是抬眼就能见到对方的程度。 饶是如此,这几日里,太子一次都不曾抬头看过她,也不曾与她说过话。 裴幼宜每日都早起,晚膳前又要在书房坐上一个时辰,每天在书房她都困得像是丢了魂一般。 但今天一想起二大王,她就不困了,直勾勾盯着桌上的书,又看不进去,今天午膳她吃的不多,下午顾着生闷气也没吃什么点心,此时坐在书房,肚子咕噜噜的一直响。 和太子坐了几天,她对太子一开始那种陌生的感觉已经消散不少,她从书上收回视线,看着太子书桌前的一叠点心,又看了看太子清秀的侧脸,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殿下……” 听见裴幼宜的声音,赵恂似乎有些诧异,但抬起头时,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疏离,虽没开口,但询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裴幼宜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想吃他桌上的点心,于是轻声问道:“殿下不饿吗?” 看她小心的样子,赵恂想起初见面那日,自己什么都没做,都吓得她白了一张脸,想来这裴家姑娘是个胆小之人。 猜想至此,赵恂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双手置于膝上,看着裴幼宜,认真开口道:“还有一个时辰就用晚膳。” 看来是不饿的意思,裴幼宜小脸红了一阵,不好在继续说下去了,只能自己劝自己,反正只剩一个时辰就能吃饭了,忍一忍没什么的。 见她低下头去,赵恂拾起笔,又写起字来。 但裴幼宜这话匣子打开可就收不住了。 她这几日也没找到谁能和她说话,此时正是憋得不行,加上刚才见太子也不像是特别不好说话的样子,于是裴幼宜又壮着胆子开口道:“殿下,今日我在花园见到二大王了。” 赵恂轻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吵闹,这小动作没被裴幼宜看见,他又抬起头,放下笔,看着裴幼宜。 “二大王出言不逊,言语讥讽我。” 裴幼宜在这宫里没什么依仗,受了欺负也没人能给她撑腰,但自己怎么说也是顶着给太子挡灾的名号入的宫,此时太子就在眼前,虽不知太子会不会给自己出气,但也要说出来试试。 太子盯着裴幼宜看了一会,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才听见太子开口道:“日后你少去花园走动,若无事,就不要出东宫。” “啊?那岂不是……”闷得要死?裴幼宜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 她说出来的时候想着太子即便不会去找二大王的麻烦,起码会礼貌性的安抚自己几句,谁知竟把自己的自由给搭进去了。 太子接着说道:“他时常四处走动,你在东宫坐着,见到他的机会便少很多。” “我……”裴幼宜磕磕绊绊的想解释,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抬头对上太子的视线,便有些心虚,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反倒显得像是做错了似的。 “你这几日在看什么书?”裴幼宜不想说话,太子却难得关心起她来了。 裴幼宜伸手摸了摸书角,她有点不喜欢这个话题的走向,轻声答道:“回殿下,在看《女论语》。” 她有些心虚,说话声音轻微,落到太子眼里,更显得她是个胆小柔弱之人。 “看到哪了?” 裴幼宜咽了口口水,盯着书页,声音愈发轻了:“看到……‘学礼’这一篇了。” 赵恂皱眉,语气不善道:“你来书房也有五六日了,怎么才看到‘学礼’这一篇?” 裴幼宜脸烫的像是煮熟了一般,头低下去盯着桌子,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每日来书房就是来应付事的,也没想过太子会问她这些。 这要是在宫外,她随口胡诌也能把先生糊弄过去,但是知道太子在盯着自己,裴幼宜就是撒不出谎来。 好在太子问过之后也没说别的什么,裴幼宜捱过了如坐针毡的一个时辰向太子告退之后,逃跑似的回了配殿。 配殿已经布好了菜,裴幼宜味同嚼蜡似的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之前皇后还特意叮嘱说千万不要惹了太子厌烦,今日看太子说话的语气,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人。 晚上裴幼宜躺在床上轻叹一口气,早知道自己就不和太子搭话了。这太子说来也怪,怎么像学堂里的先生似的,平白的让人心生畏惧。 第二日寅时,裴幼宜起床之后便捧着《女论语》看了起来。 她想着等晚上上书房的时候,自己好好去和太子解释一番,就说自己已经读了很多,昨日是说错了罢了。 晚膳前她信心满满的捧着书进了书房,一进去就愣住了。 这几日被搬走的屏风,又被搬了回来,牢牢的挡在自己的桌子侧面,将她与太子完全阻隔。 裴幼宜一下就想明白了,自己不过是昨天与他说了两句话,他就开始嫌自己聒噪是吧! 想到这她啪的一声把书摔在书桌上,这做派与她在宫外一模一样,接下来的时间里,连翻书的声音都大了几倍不止,时间到了之后,裴幼宜起身,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臣女回去了。” 没等太子回话,她就起身怒气冲冲的出了书房,给守在门口的姜都知看的一愣一愣的。 裴幼宜走了之后,姜都知进书房小心说道:“殿下,要不把这屏风撤走把,奴才看着幼宜姑娘……委屈的很。” 委屈?太子心里揣摩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道:“摆着吧,安静。” 姜都知无奈摇摇头,随后就张罗着布菜去了。 没剩几天就要到年节了,裴幼宜在书房是越发的坐不住,宗学也放了假,太子不是整日在书房学习,就是被官家叫去福宁殿议事。 那日太子说不让裴幼宜随便出门之后,她就整日的在东宫闲坐着,这几日太子在东宫的时间多,她就更拘束了。 这天早膳之后,太子就被官家叫走了,一直到了下午也没回来,趁着太子不在的功夫,裴幼宜想着去花园透透气,刚想出门,就见二大王走了过来。 裴幼宜翻了个白眼,想躲进屋子,却被二大王叫住了。 “秧秧!” 裴幼宜错愕回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 作者有话说: 裴幼宜眼中的自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赵恂眼中的裴幼宜:可怜弱小,但聒噪。
第3章 ◎“我长你四岁,秧秧叫我一声哥哥,又不吃亏。”◎ 裴幼宜脚下迟疑的功夫,二大王三步并做两步已经到了廊下。 “秧秧?”二大王赵恒冲着裴幼宜喊道。 裴幼宜有些不满意的看着他,不情不愿的说道:“见过二大王。” 赵恒摸了摸头,像是没料到裴幼宜会应答,有些羞赧的笑道:“秧秧真的是你的乳名?这名字和你可真不像。” 裴幼宜抱臂看着他,目光灼灼问道:“二大王说说,怎么不像了?” 裴幼宜穿了一身翠绿的襦裙,上身穿了一件鹅黄色小袄。 冬日里大家衣裳颜色都深,她这一抹鲜亮色彩到看的赵恒眼前一亮,配上她的好样貌,瞧着更让人心生爱怜。 赵恒对裴幼宜印象好,但自打那日在花园见过之后,裴幼宜心里的赵恒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形象,所以对他说话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 赵恒像是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刺似的,笑道:“你长得漂亮,穿的也华贵,像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但秧秧这名字听着稍显朴实。” 裴幼宜觉得二大王这次说话比起上次正经多了,她也不是特别记仇的人,便好心与他解释道: “我小时候多病,母亲找术士算过之后起的这个名字,希望我能像田中秧苗一样茁壮。” 赵恒听罢点点头,经她这么一解释,赵恒也觉得这是个好名字,而且秧秧两个字也郎朗上口,甚是好听。 裴幼宜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赵恒笑笑:“宗学上听赵宝珠说得。” 赵宝珠?裴幼宜记得这个人,魏王幺女,虚长自己一岁,向来与自己不对付。赵宝珠嘴里断然是说不出自己什么好话。 裴幼宜斜抬了抬眼,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你……”赵恒说到一半住了嘴,卖了个关子。 不是他不想告诉裴幼宜,只是赵宝珠的嘴实在是尖的很,说出来的话也都不是什么好话,若这话说出来只会让裴幼宜生闷气,那还不如不说。 “你别管她说什么了,你整日里在东宫呆着不无聊吗,怎么不随我们一起去宗学?” 见他欲言又止的,裴幼宜虽然想追问,但是又不想让赵恒觉得自己对赵宝珠太过上心,于是便顺着赵恒的话说: “上学有什么意思,我在东宫里可自在呢,每日不用上课,想去哪就去哪。”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嘴硬。 要是以前裴幼宜肯定觉得不上学最好,可是她在东宫住了有半个多月了,每日无所事事,又被太子告知不能出门,她现在感觉自己比在破庙里的日子还拘束,还不如去上学呢! 赵恒虽然说话直来直去,但也是个机灵性子,自然看得出裴幼宜的小心思。 他光看着裴幼宜眼神飘忽,睫毛颤抖的样子,他就知道裴幼宜肯定无聊的紧。 眼下太子还没回宫,赵恒就趁着太子没回来的这段时间,绕着裴幼宜,左一声秧秧右一声秧秧的喊得裴幼宜头疼。 “我长你四岁,秧秧叫我一声哥哥,又不吃亏。” 赵恒的一张嘴,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 他从小就喜欢漂亮姑娘,加上裴幼宜又是他在宫里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男女之情他现在虽然还一知半解,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愿意往裴幼宜身边凑。 裴幼宜皱眉向后躲了两步,语气不善道:“二大王莫要胡说,您的妹妹都是公主,我只是个给太子挡灾的闲杂人等,实在担不起您一声妹妹。” “秧秧还在为那日花园里我说的话生气?” 赵恒伸出一只脚,试探道:“那日我躲开了,今日就狠狠让秧秧踩一下,解解气,又能如何?” 裴幼宜歪头看他,见他一脸正气凛然真像是要让自己消气的样子,有这好事,不踩白不踩,消不消气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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