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宜哪会听她的,自顾自坐到桌边,等着她们送书过来了。 金儿玉儿对视一眼,没办法只能去取书过来。 裴幼宜也没顾得上看是什么书,接过来就翻开看了起来,心里还愤愤不平的想着:让你说我懒散,今儿我就让你看看我有多勤奋! 她端正姿势看了还没两行,眼皮就开始打架。 本身就是午睡的时间,她挺着不睡硬要看书,那自然是困上加困。 最后,连一页都没看完,就瘫倒在了书桌上。 金儿玉儿对视一笑,抱着裴幼宜送去了床上睡。 她这一觉睡得香甜又荒诞。 梦里自己和爹娘一起去了江南水乡,吃了南方美食,爹娘还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百依百顺,而且他们还说在南方给自己找了一门好亲事。 怪的是,男方来相看的时候用扇子挡住了脸,裴幼宜怎么也看不见他的样貌,只是看着他衣服上的暗纹越看越眼熟。 爹娘一个劲的催促,说这门亲事好,转眼她就换上了一身嫁衣要嫁人了。 锣鼓声震天,梦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大红色,拜堂的时候那男子也是用着扇子挡脸,但趁着对拜的时候,那人却轻声在她耳边唤了一句秧秧。 这声音一下子让她安下心来,忽然就想起了这人是谁。 裴幼宜先是一愣,随后嫣然一笑。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爹娘说这亲事好。 成亲后,爹娘说自己嫁人就要离开家了,爹娘流着泪要把她推出门去,裴幼宜自然是舍不得,在梦里哭喊不止。 急着急着,梦就醒了。 她这一觉睡得久,睁开眼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夕阳的光透过格窗映在墙壁上,把整个屋子都涂抹成橘红色。 她静静躺在东宫配殿的床上,伸手擦了擦眼角留下的眼泪,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寂寥,好像这天地间都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了。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玉儿端着水盆进来了,见她醒了,赶紧笑道:“姑娘可醒了,奴婢以为您还没醒,还不知道要怎么叫您呢?” 裴幼宜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心中的寂寥感被冲散不少,有些埋怨道:“怎么没早些叫我,是不是快到了要去书房的时辰了?” 玉儿笑了笑,一边扶着她坐到妆台前,一边故弄玄虚道:“时辰是要到了,但是书房不必去了。” 裴幼宜疑惑道:“不去书房,那去哪?”太子难不成没来由的放了自己的假? 正赶上这时候金儿进来了,她伸手在玉儿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喝止道:“你这丫头,还和主子开起玩笑了。” 玉儿摸了摸头低声道:“我就是想逗逗姑娘。” 这二人的互动看的裴幼宜一脸雾水,还是金儿解释道:“姑娘午睡的时候,姜都知来过,说晚上来接您去宣德门广场灯会,姜都知还说晚上怕是回来得晚,还特意吩咐我们不要叫您,让您多睡一会。” “真的吗!”裴幼宜笑着起身,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玉儿点点头:“我们哪敢骗您啊,姑娘赶紧准备着梳妆吧!” 裴幼宜欢呼道:“对!赶紧梳洗,我要盛装!盛装!” 梳妆了一阵子,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怎么能去了,太子也去吗?” 金儿摇摇头,这个姜都知没说,也不知道太子去不去。 裴幼宜撇撇嘴,也不管了,自己能去就行,管他去不去呢? 入了夜,姜都知提着灯笼站在东宫门口等着裴幼宜,她确实是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身萱草黄的襦裙配上一件月白色短袄,上绣着缠枝莲纹,整个人清新又娇俏。 姜都知看了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微笑,迎上前一步说道:“殿下赐了撵,姑娘坐着去吧。” 这太子性子真是捉摸不定,昨日还那样言辞激烈的呵斥自己,今天就又让自己去灯会,又给自己赐撵的。 她心里想的,于是就问出来了:“都知,太子昨日那样斥责我,怎么今日还让你带我去灯会了。” 姜都知低头道:“也不是这一两日的事,初八的时候皇后娘娘找殿下说话,殿下便提起想让姑娘去元宵灯会的事情,娘娘慈爱,便答应了。” 她哦了一声,上了撵,前后看了一圈,随后轻声问道:“都知,那殿下不去吗?” 姜都知:“官家没开口,殿下还是去不得。” 裴幼宜点点头坐直了身子,心想着算他做了件好事。 宣德门广场 官家一行坐在城楼最上方,年轻人们都坐在城楼左阙之下的幕帐看台,大臣以及皇亲国戚们则坐在右阙之下。 年轻人这边依然男女分开,桌席之间用一堵屏风当着。 裴幼宜入座的时候看见了赵恒,他像是心虚似的赶紧扭头移开了视线,见此情景裴幼宜翻了个白眼也没想着理他。 毕竟是太子开了一回口,加上裴幼宜的身份不低,皇后给她安排的座位不算最好,但也不差,虽是在角落中,但起码是在第一排。 她打一落座开始,也没顾得上赵宝珠、邵雪晴她们交头接耳的低声嘀咕,一双眼睛直往广场中央的大鳌山上飞。 赵恒说的果然不假。 鳌山周围的小灯也先不算,只见鳌山正中央扎了一个硕大的弥勒像,不知用了什么机关,佛像的眼睛竟能眨动。 且他右手至于身前,五根手指上竟有水流汩汩流出。 鳌山前依次立着三张大彩门,彩门上描绘的都是各色仙人故事。 整个广场被禁军围了起来,汴京的居民们站在禁军围墙之外也可远远的一睹官家风采。 裴幼宜看了好一阵才收回心神,回过神环顾四周,发现沈瑛不在,但她的两个嫡亲姐姐到是在后排坐着。 宗室女这边大部分都是熟悉面孔,唯她身边做了个清秀温婉的女子,她看着到是有几分面生。 这女子看上去略比她大上一两岁,眉眼间清秀妩媚,虽是望着鳌山,但眼神也如秋水含波一般,像是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是个美人,裴幼宜心里暗自说道。 她轻轻摆手,姜都知赶紧俯身上前。 裴幼宜小声道:“我身侧这位是谁家的小姐。” 先打听好名号,别回头人家跟她说话她到不认识了。 姜都知撇了一眼,低声道:“幼宜姑娘没见过她也实属正常,这位小姐自小在江南长大,往常每年只回京数月,直到去年年底才回京久住。” 姜都知顿了顿,接着道:“这位便是宣德候家的长女姚云英。” 也是皇后心中最满意的太子妃人选。
第22章 ◎三章合一◎ 裴幼宜心中记下姚云英的名字, 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她特意去问名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姚云英她坐在了看台第一排的中间,与她和赵宝珠、邵雪晴并排。 按理说她一个侯爵家的女儿, 实在是坐不到这里来。 没问之前, 裴幼宜还以为她是哪个亲王的女儿。 对于姚云英能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这件事, 赵宝珠她们私下里已经讨论过了。 年后宗学开学的时候, 姚云英以及顾静珊便入了学。 姚云英到好说, 她是宣德候的嫡女, 原来不在京中常住,现在回了京中, 得官家照拂,入宗学,也算是有道理。 但是顾静珊…… 她哥哥已经在宗学念着, 且她在这之前一直是在府学读书,现在忽然转入宗学,实在是没有道理。 随后不知是谁传出了消息,说姚云英,邵雪晴, 以及顾静珊三人是皇后和李贵妃看中的太子妃和二大王妃人选,入读宗学也是为了观察三人品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三人中邵雪晴家世最好,一时间她在宗学的风头甚至盖过了赵宝珠。 到是姚云英和顾静珊二人,入读宗学不过四五天,尚看不出什么脾性。 裴幼宜不知这些传闻,她只盯着宣德门广场上看。 鳌山两侧站满了民间的歌舞伎和杂耍艺人。 自打灯会开始, 他们就表演着走索, 上杆之类的技艺, 看的裴幼宜眼花缭乱。 官家也喜欢这种与民同乐的场景,坐在看台上时常举杯饮酒。 这样大的场合,赵宝珠她们即便想讥讽裴幼宜,也找不到机会,加上姜都知就在旁边,她们也都要给几分面子。 酒过三巡,天空中忽然洋洋洒洒飘下细小雪花,好在裴幼宜她们都坐在幕帐之下,幕帐中摆着大炭盆,一时间也不觉得冷。 但官家见此情景确是激动万分,他是文人,见此落雪便诗兴大发。 于是趁着酒意,官家朗声说道:“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大家以诗相和,朕出上阙,你们来对下阙,如何啊?” 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附和,官家又对着年轻人这边说道:“你们尚在宗学中,所以每个人都要对诗,写的好的,朕有奖赏!” 闻言,赵恒举杯说道:“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要反悔哦。” 官家哈哈一笑,心想你小子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我还不知道吗,于是对着赵恒说道:“朕定不会反悔,且你要是对的好了,朕加倍赏你。” 二大王的学识,大家心里都清楚,官家话音刚落,众人便都善意了笑了起来。 赵恒羞红了脸,低头一直用余光瞟着女子那边,不知秧秧是不是也在笑他。 内饰们手脚麻利的取来纸笔,裴幼宜面前也放了一份。 官家思虑片刻,说出了上阙。 “今日雪景甚美,朕的上阙就是: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①” 官家说完,众大臣先是夸赞一番官家的好文采,随后都提笔写了起来。 裴幼宜望着自己面前的纸笔,有些犯难,思虑片刻便扭头对着姜都知说道: “都知,我怕我写的不好,被官家发现了反而丢脸,我若是不写,官家会发现吗?” 姜都知抬眼看了一眼城楼看台官家的身侧,低声回答道:“翰林院的两位学士在官家身旁站着呢,估计是要一一验看,姑娘若是不写,反而醒目。” 裴幼宜认命的点点头。 此时场上还算安静,后面赵宝珠的声音传了过来:“她那点子文采,写了还不如不写。” 赵宝珠说完,后面便哄笑起来,有人顺势说道:“灯会无趣,若是她写出来咱们能传阅一番,也好开怀一笑。” “且她就坐在姚云英旁边,到时候两张纸递上去,岂不是云泥之别?” 说完又是哄笑不止。 裴幼宜不愿理会她们,到是身侧的姚云英侧目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又在裴幼宜身上停留了一阵子。 裴幼宜只拿起笔只静静思考着。 过了须臾,她颇有自信的提笔写下两行诗句,将纸叠好,封上写下名字,交给了身侧的姜都知。 待众人都写好之后,内侍捧着托盘将纸条一一收走,送到了官家身边,由官家身侧的翰林院学士逐个打开验看,若是有写的真好的,才递到官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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