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氏也知道这几日裴幼宜想出去, 却没有机会, 想着和太子出门确实也踏实些, 便也就没再阻挠了, 只说让她晚上早点回来, 别误了太子的事。 裴幼宜笑笑:“我当母亲是担心我呢,原来是担心太子啊。” 綦氏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你呀, 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事,年节一到,宫里事情多, 太子陪你玩够了,第二日还得早起的。” “母亲放心,我们吃了饭就回来。” 到了晚上,玉树过来通报说马车到了让裴幼宜快些出来。 等她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却见赵恂已经坐在主屋正在与国公夫妇说话, 见她来了,赵恂起身,随后带着她一起出了门。 上了马车,裴幼宜捧着暖手炉,好奇问道:“殿下与我父母说什么了?” 赵恂替她拢了拢斗篷:“没什么,齐国公夫妇是长辈, 我虽是来这接你, 但也要与他们打个招呼, 才算不失礼数。” 想起方才父亲在主屋里严肃又恭敬的模样,裴幼宜又想起昨夜父亲醉酒时说的话,忍不住轻笑了笑。 听她笑了赵恂疑惑望去,便投去疑惑的眼神,裴幼宜只摇摇头说没什么。 马车到了东华门外,还未到景明坊,赵恂便吩咐着马车停下,带着裴幼宜步行往樊楼走,路上小摊贩众多,逛着过去也还算有趣。 裴幼宜自然高兴,她带好帷帽,便下了车。 马车停的地方不在闹市,此处烛火不多,稍微有些暗,裴幼宜带着帷帽又有些遮挡视线,下马车的时候虽有赵恂扶着,但还是差点一脚踩空,赵恂关切问道:“没事吧。” 裴幼宜摇摇头,她心情不错,自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懊恼。 但原本扶她下马车的那只手,却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裴幼宜试着挣脱,小声道:“殿下,这里人多……” 赵恂却不撒手,弯下腰在她面前轻声道:“秧秧带着帷帽,加上景明坊人多。今夜,在旁人眼里你我只是一对刚刚成亲的小夫妻,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裴幼宜想了想,点了点头,便任由他牵着了。 随行的只有玉树、国公府的两个小厮,以及两个便衣打扮的小内侍。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买买,等到了樊楼的时候,别说那些下人,就连赵恂的手上也拎了两个包裹。 樊楼的小厮看出二人衣着不凡,直接就将人带去了四楼。 坐在临街的阁子里,裴幼宜吩咐玉树:“你叫人去雇一辆车,把这些东西先送回去,那个梅子姜留下。” 玉树应下,吩咐两个小厮带着东西去雇车了,她自己则是在亭子外守着,别让人突然进来唐突了小姐和太子。 不过一会,菜就上了,赵恂也没留人在屋里伺候。 赵恂:“秧秧今日高兴吗?” 裴幼宜点点头:“高兴的不得了。”她眨眨眼俏皮道:“殿下百忙之中抽空来陪我,我感激的很。” 赵恂微笑不语。 裴幼宜问道:“殿下明日要早起吗,今晚要不要早些回去?” 赵恂摇摇头,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明日还好,后日年节大宴,要起的早些。” 想来赵恂也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若是明日有要事的话,他也不会这样跑出来。 说话间樊楼内的叫卖声吸引了裴幼宜的注意,樊楼内有很多做生意的小贩,多半是卖香粉首饰的,有钱的公子来樊楼吃饭,多半会“点花牌”狎妓,这些小贩做的就是这些公子们的生意。 小贩们将放着首饰香粉的木板挂在脖子上,若是有人招呼,他就满脸堆着笑的走进亭子。 裴幼宜原本看不上这些摊贩的首饰,但是方才在门口扫了一眼,她好像看见一件颜色极好的宝石簪子,她就这么一晃神,便被赵恂注意到了。 “若喜欢,就叫进来看看。” 裴幼宜摇摇头,太子私服出宫,本就不想引人瞩目,簪子什么时候都能买。 赵恂似是看出她的担忧,于是亲自唤来了小贩。 小贩掀开珠帘进门,一一介绍着自己的首饰。 别的都还算普通,唯独那件宝石簪子看着还能入的了裴幼宜的眼,赵恂替她出了银子买下,那小贩却还没走。 他见这二人出手阔绰,自然不舍得离开,便说道:“我看公子和小姐气质非凡,想来是看不上旁的俗物,我这箱中有一件珍藏的首饰,待我取出给公子小姐看看,这件首饰我不轻易示人,今日一见二位我便觉得有缘分,您二位也不一定非要买,只当是瞧个乐呵。” 他说着,便从身后的货箱中取出一件用红布包着的一对镯子,镂空的款式,每件镯子上都镶着三颗异色宝石,成色一般,款式也有些老气。 裴幼宜看得出这些小贩的套路,不过是借着些噱头,想多卖些银子,这小贩怕是也知道裴幼宜识货,再加上方才是赵恂付的银子,所以他拿出那对桌子,便直往赵恂眼前送。 裴幼宜冲他使使颜色,示意他别上当。 结果赵恂与她对视一眼,沉思片刻,对着那小贩说道:“给我包起来吧。” 赵恂的话一出,裴幼宜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恂花了高价买下那对老气镯子。 小贩走后,赵恂将镯子亲自带到裴幼宜手上:“我瞧你眉飞色舞的,想必是喜欢的紧。” 裴幼宜:“……嗯,喜欢。” 赵恂:“那年节大宴,你就带着这副镯子去吧。” 裴幼宜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了饭,正准备要走的时候,阁子外却传来响动。 “玉树,你怎么在这,你家小姐在里面?” 玉树惊慌望去,陆夫人正朝这边走过来,远处楼梯口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口中不断念着:“玉萍你等等我。” 玉树躬身行礼:“陆夫人。” 陆夫人脚步极快,走到玉树跟前笑笑:“可是秧秧和瑛瑛来了,我去与她们打个招呼。” 玉树赶紧拦在门口:“陆夫人,今日实在是不太方便……” 陆夫人是在乡下做农活的,自然浑身的力气,玉树哪能拗的过她,说话的功夫就被陆夫人给闯进去了,远处的男子只能皱眉劝道:“玉萍你不要这般莽撞。” 还没等裴幼宜反应过来,陆夫人,她,和赵恂,已经在屋内面面相觑了。 赵恂眼疾手快,赶紧站起身将裴幼宜藏在身后,但陆夫人也早已看的明白。 她知道自己莽撞了,正要赶紧退出去,结果这时她身后出现一个男子,略往屋中一扫,这男子也愣住了。 陆夫人低头说道:“夫君,我们走吧,此处并没有我熟识的人,是我看错了。” 与人私会被撞破,裴幼宜躲在赵恂身后面色绯红,听见陆夫人的话,便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陆夫人转身要走,却听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殿……” 这声音刚一开口,就被赵恂狠厉的眼神制止,随后对着陆夫人身后的男子道:“陆通判。” 陆通判面色严肃,虽未开口请安,却也拱手作揖。 陆夫人此时就算猜不透屋内人的身份,也知道他定是非富即贵,于是拉着陆通判就想离开。 “夫君,快走吧,是我看错了。” 裴幼宜藏在裴幼宜身后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脑袋都是懵的, 陆通判初登仕途,性格还没磨炼的圆滑,和太子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他明明都已经和陆夫人转身走了几步,犹豫再三,却还是转身不顾陆夫人的阻拦,快步回来道:“臣听闻官家新任命了蔡宰相以施行新政,关于新政,臣也有几分见解,不知是否有机会与您探讨!” 赵恂皱眉,侧头看了看身后的裴幼宜,转过头来说道:“将建议写好,初五我遣人去府上取。” 陆通判点头称是,这才起身离开。 看人走远,裴幼宜才长出了口气,从他身后走出来,攥着赵恂的衣袖,手还有些颤抖。 “怎么办啊,被人看见了。” 赵恂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不会被人知道的。” 说完他朝着门口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得到命令,就跟在陆通判夫妇走了。 裴幼宜叹了口气:“陆夫人我是相信的,她绝对不会乱说,只是我不知那陆大人的性子。” 赵恂握着她的手宽慰一笑:“放心吧。” 有了赵恂的话,她心里有几分踏实,但是也没有了吃喝的心情,二人只草草说了几句话随后就分开了。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方才被赵恂遣走的小内侍过来回话:“殿下放心,都吩咐好了,陆通判是个明白的,这事传不出去,奴才也看了,这二人上楼的时候并没带着下人,所以只要这二人不说出去就无碍。” 赵恂点点头,吩咐道:“原话去告诉国公府。” 小内侍点点头,快步走了。 陆通判府上,陆夫人和陆通判都还没睡,二人坐在卧房,如临大敌。 陆夫人面露难色道:“夫君,我是不是犯了大错了。” 一路回到家,陆夫人已经很自责,陆通判只是冷着脸,握着陆夫人的手以示安慰,但是不发一言。 到家的时候陆夫人的心情稍稍平复,结果方才内侍过来,见陆通判毕恭毕敬的接待,陆夫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夫君,我怕影响你升迁……” 陆通判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那内侍方才也说了,只要谨言慎行,此事于我便无半分影响。” 陆夫人点点头:“夫君放心,这事直到我死,我将它带进坟里,也不会告诉别人。” 陆通判:“这话你定要说与你那小姐妹,让她明白你是嘴严可靠之人。” 陆夫人点点头:“秧秧定会信我。” 陆通判轻声问道:“方才……便是你信中所说的秧秧?” 陆夫人点点头:“这汴京城里谁都看不起我,只有秧秧带着瑛瑛与我交好。” 陆通判心中了然,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定要解释明白,这样的感情难能可贵,千万不要生了嫌隙才好。” 陆夫人记下,随后陆通判起身往屋外走去。 陆夫人疑惑:“夫君还不睡吗?” “不睡了,去书房。”今日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将自己对新政的见解直接说给太子殿下,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将要出门的时候,陆夫人叫住了他:“夫君!”陆夫人小跑着走上来,伏在他耳边问道:“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陆通判环顾四下,面色凝重道: “一人之下。” - 内侍来给裴幼宜回过话,她也便放心了不少。 次日是年三十,寻常人家可以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但像国公府这种勋贵,是从天不亮就起了床,为了第二日宫中的年节大宴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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