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吗?” 产婆苦哀哀道:“孩子太大了,生不出来啊。” 大夫也跟着叹气,“是啊,我也没办法。” 姜蜜见二人都束手无策,顿时心下发凉。 “阿…阿蜜妹妹……” 身侧忽然响起姚丁香虚弱的呼喊,姜蜜连忙蹲身去听。 姚丁香只觉得眼皮发沉,头脑昏胀,“阿蜜妹妹……我……我怕是要不行了……若是我死了,你一定帮我照顾年哥儿……” “你混说什么!”姜蜜难得板着脸,冷下声音呵斥她,“年哥儿是你的孩子!我如何能照顾他?你要振作起来,活着把孩子生出来!” “娘——” 屋外的韩康年应当是听见屋里的动静,跑到窗边哭着大喊。 “娘——我害怕——” 一瞬间,姚丁香泪如雨下。 姜蜜再接再厉,握着她的手给她鼓劲。“听到了吗?年哥儿还小,他不能没娘!咱们一定有办法把孩子生出来。一定有办法的!” 姜蜜起身,拭去眼角洇出的那滴泪。 “你们先保住大人孩子的性命,我去请太医!” “夫人呐,现下正需要一碗参汤,给韩夫人吊命。若是一个时辰后,孩子再生不出来,那可真就是回天乏术了啊夫人!” “之前我送过丁香姐姐一支人参的,灵儿你去库房取出来熬汤。” 吩咐完事情,姜蜜拔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刹那,她想到什么,回身正要补充,却见那产婆迅速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姜蜜后背倏地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来人!” 她两步上前抓住产婆的手,口中怒喝:“你手里拿的什么?” 屋外护卫飞身进来,帮着姜蜜把产婆扣住。挖开她攥紧的拳头,却发现是一小块金子! 姜蜜深吸一口气,命人快去请太医,而后开始审问产婆:“你拿这块金子,是想干什么?” 产婆神色慌乱,眼神虚飘半晌,小声解释:“这个……这个是从夫人这里拿的……小妇人贪财……” 她忽然放大声音求饶:“夫人饶命啊夫人!小妇人一时糊涂!您饶了我吧!韩夫人还等着生孩子呢!可不能耽搁了呀!” 姜蜜见她此刻还在耍心眼,更加认定她不是好人。 “手脚不干净之人,我如何能放心你为韩夫人接生?说!你到底有何企图?” 产婆一门心思咬定她是行窃。 可产婆为人接生,唯有母亲孩子平平安安,产婆口碑才好,如此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这块金子不大,她缘何要冒着砸了招牌的风险去偷呢? 更何况姚丁香是韩瓒之妻,韩瓒纵是官位不高,那也不是产婆这等平民百姓轻易敢招惹的。 姜蜜没时间和她兜圈子,寒声威胁:“你若不说,我便叫人砍下你的手,送到你家人手上,而后再把你的皮扒下来挂在你家门前,叫你日日夜夜看着你家人是如何因为你!而受刑罚。” 姜蜜眸光冷厉,似有千万把刀片在活剐产婆。 产婆一个激灵,伏低身子求饶:“我不是故意的谢夫人!谢夫人饶命啊!是有人拿着我孩子的命威胁我,我才这么干的!那块金子,是我用来堵住韩夫人产道的!” 姜蜜被骇住,连忙命丫鬟去看情况是否属实。 “真的……真的有块金子……”丫鬟看见那血淋淋的一片,抖着腿道。 “快些挖出来!” 丫鬟惨白着脸把那块金子取了出来。 “大夫,您再瞧瞧,情况如何?” 大夫沉下心神诊脉,片刻,仍是摇头,“羊水少,血还止不住。加之这产婆用手推了孩子,使其胎位不正。现下情况不妙啊。” 身后产婆听到这话,立即高声求饶:“我真的是被逼的!谢夫人饶命啊!饶命……” “把她押下去!” 这叫声吵得姜蜜头疼心烦。 难道……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姜蜜心神不宁,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姚丁香,又急又怕。 不行!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 姜蜜竭力稳住心神,命丫鬟再去请两位产婆过来。她坐在床边,面容镇静地喂姚丁香喝参汤,掩在裙子下的腿却在不住颤抖。 “丁香姐姐,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新的产婆也很快会到的。他们肯定能保你母子平安,你自己得先撑住了。” “你想想年哥儿,想想韩大人。你给韩大人做童养媳,吃了多少苦才供他考上状元?难道你甘心去死,把自己培养出来的丈夫让给别人?然后叫别人代替你享受荣华富贵?代替你和韩大人相濡以沫?代替你做孩子母亲?” “丁香姐姐……”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姜蜜几乎要落泪,连忙起身去迎太医。 “王太医,我知晓您是京中有名的妇科圣手。宫里多少娘娘生孩子都靠您保平安。您快救救韩夫人!” “老夫尽力。”王太医拱手,而后走到姚丁香面前替她把脉。 姜蜜屏息,生怕他说出一句不好的话。 但见他收手,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药方,而后命随行之人速去煎药,自己则取出金针为姚丁香扎针。 见王太医胸有成竹,姜蜜松出半口气,退身到屋外,继续镇守院子。 屋内很快又传来姚丁香隐忍的叫声。 就在孩子呱呱落地之时,门口忽然冲进来一道狼狈身影。 正是韩瓒。 他连滚带爬冲进屋内,跪到姚丁香床前,握着她的手潸然泪下,眸中害怕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阿姐……阿姐……对不起……阿姐……” 姚丁香扭头,看见韩瓒安然无恙,压在心头的大山陡然松懈。她竭力抬手。 韩瓒急忙握住那纤弱的手,将脸凑过去,小声呢喃:“阿姐……” “阿瓒不哭……我没事……” 韩瓒再忍不住,俯身抱住姚丁香,埋首在她颈间放声大哭。 门口姜蜜见到这一幕,眼眶发热,脑中绷紧的弦骤然松开。 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就在她回身去送太医之际,一直被押在屋外的产婆忽然朝一道纤细的身影扑了过去,口中还在大喊: “杨姨娘!您救我!您救救我!小人不想死啊杨姨娘!” 第83章 下雪 这到底是韩瓒的家事,姜蜜不好多管,同他交代一番后,便归家去了。 只是越想,姜蜜越觉得不对劲。可她左思右想又想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只得问谢知让。 谢知让仰躺在床上,一手支颐,一手随意卷绕姜蜜的发梢。 “那杨姨娘虽然可恨,可临走前,我看她一直在辩驳,说不是她做的。我瞧着她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样子,她好像真的不认识那个产婆呢。” “韩家统共三人,不是她,总不能是韩瓒。” 姜蜜还是觉得奇怪。 “你想,怎么就偏偏今日,陛下大发雷霆,把翰林院的朝臣全部扣留了呢?倘若我今日不在,韩大人不在,丁香姐姐又躺在床上,韩家上下漏得跟筛子似的,岂不是任那产婆为所欲为?杨姨娘怎么就知道,今日陛下会留人呢?” “此事兴许是巧合,可杨姨娘要丁香姐姐的命做什么呢?” “先前那么久,她都隐忍不发,直到丁香姐姐生产,她才出手,还是直奔着一尸两命而去。丁香姐姐死了,她有什么好处?左不过是杨家庶女,韩大人即便死了发妻,也不会把她扶正的。而且,因为丁香姐姐出身低,对她百般容忍。若韩大人再娶,娶回来的新娘子可不会再惯着她。此事对她,可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整件事,唯有女子善妒一词可以解释。可世家大族出身的姑娘,便是个庶女,也不是傻的。韩大人从不去理会杨姨娘,我不信她见过几面便对他爱得死去活来了。” 姜蜜这话说得在理,谢知让凝神,不知在想什么。 倘若此事真不是杨姨娘干的,那他栽赃给杨姨娘,将这番算计掩藏在后宅女子争风吃醋之下,是想做什么呢? 锦衣卫监察百官,前朝后宅的阴私知道不少。可谢知让到底不是女子,有些事情,他看不明白。 姜蜜这番话,忽而让他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凑到姜蜜耳边低声絮语。 片刻,俩人转头,相视一笑。 …… 韩瓒告假三日,在家中安心照料姚丁香。等她安然入睡,他摸着她的面颊,喃喃低语: “阿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闭目,掩去眸中那一点脆弱与柔情。再起身时,他还是那个风华绝代、雅正端方的韩瓒。 他携礼,登门拜访姜蜜和谢知让。 一见到姜蜜,韩瓒二话不说,拱手举在胸前,对着她一揖到底。 “韩某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内子和小儿性命无虞,全仰仗夫人出手相助。大恩大德,韩某铭记于心,但凭夫人差遣。” 姜蜜连忙让谢知让把他扶起来,笑道:“韩大人客气,您是朝臣,我差遣您做什么?我同丁香姐姐交好,自然是见不得有人欺负她的。韩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一旁的谢知让懒洋洋起身,象征性地扶了韩瓒一把。见他还要再行礼,谢知让轻啧一声,不耐开口:“行了,你不嫌累,我还嫌呢。” 韩瓒哑然,而后默默站直了身子,走到椅子边坐下。 “丁香姐姐身子可还好?” “王太医开了调养身体的药,现下好多了。劳夫人挂怀。” 姜蜜看了眼谢知让,接着问道:“此事虽是韩大人家事,但我到底不忍心看姐姐受苦,便冒犯问上一句,那杨姨娘,您待如何?” 韩瓒坐在下首,清俊面庞难得划过几分冷然杀意。 “她是杨家女,还是曾侍郎所赠,虽杀不得,但我也不会,也不该轻易饶了她。” “韩大人,您就没想过,此事若不是杨姨娘做的呢?” 韩瓒身形一顿,愣愣反问:“不是她?还会有谁?” 谢知让抬手,让人递给他一份供词。 锦衣卫有着一张巨大的消息网,只要他想查一件事,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那产婆入你韩府前,曾有人找过她,并给了她一大笔银子。产婆住在甜水巷,我的人查探到的消息说,那人出了巷子便往右边去了,韩家,可是在左手边。我着人画出那人的相貌,韩大人瞧瞧,可认识?” 韩瓒心头一骇,不自觉坐直身子,接过那张画纸仔细查看。 可是,他不仅不认识,对他还一丝印象也无。 韩瓒急匆匆开口询问:“二位可知此人是谁?” 姜蜜摇头,韩瓒眼中急切的光芒瞬间变得黯淡。 “我们暂时还未查到此人。只是我想着那人一击不中,怕再对丁香姐姐下手,才提醒韩大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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