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也想要以威压示人吗?”严信冷着脸。 萧老夫人摇摇头,轻轻跺了一下手中的拄杖,“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倚老卖老。不若这样,若是底下真的……那便请知府大人秉公办理,老婆子绝不插手。” “你……”萧良善愕然。 萧老夫人又道,“但若是没有,这些诬告之人,咱一个都不会放过,请知府大人为萧家做主,还萧家一个清白,从此以后再不许任何人,在扈州城内污蔑萧家。” 严信有些犹豫,尤其是见着萧老夫人如此肯定,心里更是直打鼓。 “果然。”陈叔皱眉。 底下人不解,“掌柜的,果然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陈叔说。 严信被萧老夫人这么一唬,还真的是迟疑了…… “若是草民所言有虚,愿以项上人头,向萧家赔罪。”哑巴跪地磕头。 疯女人紧跟着也向严信磕头,字字泣血,“若有污蔑,愿公开处刑,以死谢罪,请知府大人做主!” 第249章 打桩 “若是挖不出东西,老婆子可要一封折子上递天听,知府大人……得想清楚。”萧老夫人慢悠悠的开口。 严信知道她这意思,无外乎是这顶乌纱。 哦不,是自己的前程。 上京萧氏皆为国捐躯,死在边关,所以帝王对于萧家是有所愧疚的,在某些方面自然有所偏颇,若是真的闹大了,说不定帝王震怒,不只是丢了乌纱断了前程,还有可能连命都搭进去。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人心忐忑,都知道现在的局面,可能导致怎样的后果,但又都不甘心。 “本府为扈州知府多年,说起来还真是窝囊。”严信自嘲般笑了笑,“穿着一身官服,其实就图个衣锦还乡,无功无过,来日颐养天年。可现在想想,活着……似乎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活着?” 师爷犹豫着,“大人要想清楚。” 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会若是停下来,那还有挽回的余地……若继续,纵然底下有什么,也算是跟萧家彻底结了怨。 “挖!”严信坐在了边上的假山石上,“本府只想求个真相。” 萧良善额头的冷汗,咻的下来了,面色已然接近苍白,只是他还有些不敢,转头望着萧老夫人。 可萧老夫人对他投来的祈求眼神,几乎是视而不见,兀自站在一旁,一手拄杖一手佛珠,瞧着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吃斋念佛之人。 衙役们不敢再耽搁,知府大人都已经下定决心,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嘿咻嘿咻,一挖到底。 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牛鬼蛇神,只想重见天日…… 蓦地,锄头停下来了。 “铁锹。”捕头开口。 铁锹递上去,然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是一根木柱? 不,是好几根。 “我来!”捕头用铁锹,沿着木柱边上小心翼翼的刮开,然后往下戳。 底下,有东西。 “搭把手。”捕头招上来几个人。 一帮衙役围拢在周遭,仿佛做着什么大事,谁也没有吭声,一个个都安静至极。 墙头。 陈叔眉心拧起,“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底下人愕然。 陈叔幽然吐出一口气,嗓子眼里吐出两个字,“生桩。” “什么是生桩?”底下人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瞧着陈叔面上的凝重之色,不由的心内一紧,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不会牵连到小姐吧?” 陈叔咬着牙,“萧家人自己做的孽,若是敢推到小姐头上,我定弄死他们。” 只是,什么是生桩呢? 打下去的一根根木柱,被起了上来,整个院子里里外外的所有人,都红了眼,恨不能将始作俑者碎尸万段,让这活畜生……死无葬身之地。 每一根木柱上,都绑着一个孩子,因着黏土固封的缘故,所呈现出来的姿态和表情,都还是当初刚入土的样子,有双目紧闭,好似晕死过去了,也有睁着眼睛,但是五官狰狞的……活活的闷死、憋死,却无人能救,成了这地桩的一部分。 如此这般,怎能不恨? 如此这般,怎能不报仇? 这一刻,萧老夫人手中的佛珠亦是转动得飞快,连带着一旁的萧元氏都已经意识到,扈州城萧家要出大事了,若是再牵连到上京萧氏,那这里面的事可就闹大了! 以萧元氏对老夫人的了解,此时此刻的萧老夫人,应该正在思忖着,该如何把自己摘干净,独善其身。 童男,童女。 严信面色发白,全身都在颤抖,一开始是有些害怕,后面几乎是被愤怒淹没。 不只是严信,包括师爷和捕头,连同在场的衙役和各别护院,都跟着恨意阑珊,这可是孩子啊,尤其是听着疯女人的哭声,还有哑巴那嚎不出来的沙哑哭声,在场所有人都闻之落泪。 “人之所以区别于畜生,便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严信咬牙切齿,眼眶湿润,连声音都变得哽咽,“可你们做的,简直比畜生还不如!畜生啊!” 萧老夫人捻在手中的佛串子,终是停了下来,目光幽沉的转头望着萧良善。 此时此刻的萧良善,面色惨白,不知道作何感想? 忏悔? 不,作恶的人,怎么会后悔呢?纵然是后悔,也只是因为隐藏得不够深,后续处理得不够干净,而不是后悔他做了什么。 “把他给本府拿下!”严信厉喝。 下一刻,萧良善陡然回过神来,“尔敢!” 音落,转头望向萧老夫人。 上京萧氏,可是天子脚下的重臣,纵然是萧家一日不如一日,却也是挂着满门忠烈的门头,哪儿能就这样被人欺负? “萧老夫人这是要包庇吗?”严信沉着脸,一字一顿,字字清晰,“人证物证都在,若是再行包庇,便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萧老夫人叹口气,“这件事,老婆子浑然不知,冤有头债有主,谁犯下的恶事自然是谁来承受。只是有一点,还望知府大人莫要忘记,犯下血案的不只是萧家的人,这宗祠里面也搭上了萧家的两条人命,知府大人需得秉公处事,莫要偏颇。” 严信裹了裹后槽牙,下意识的紧了紧袖中手。 萧家的人,各个都是冷血的怪物…… 第250章 她送的平安符,淬了毒 陈叔深吸一口气,“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回禀小姐。” “是!”这事到了这一步,结局已经没那么重要,毕竟最丑陋的一面已经被揭开。 祠堂里发生的事情,现如今还没被泄露出来,外人应是不知。 “你是说,打生……”温枳不敢置信,“他们怎么敢?” 陈叔面色凝沉,“因为事关重大,太过邪门,所以亲自来跟小姐打声招呼,您可千万别被吓着。” “畜生!”四月低声咒骂了一句,“丧尽天良。” 这词一点都没错。 “现在祠堂那边,情形如何?”温枳回过神来。 陈叔忙道,“派人盯着了,想必萧老夫人不会理睬,正在思量着全身而退。要不然,一旦牵扯进去,上京萧氏也会跟着遭灾,朝廷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萧家已成了笑话,若是再出这样的事儿,将,军府被人一封折子送到御前,怕是真的……要毁了。” “嗯!”温枳点头,“扈州城的知府,也不算是什么好人,纵恶与作恶其实没多少区别。他现如今能义正辞严,无外乎是一时的热血上头,等着冷静下来,多半又会生出变故。” 陈叔不语。 四月沉默。 “陈叔,你先回去吧!”温枳道,“咱们应该……很快就会回上京了。” 陈叔颔首,“好!” 待陈叔离开,温枳扶着栏杆慢慢坐下来,神色微沉。 “小姐,这萧家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连……”四月说不出口。 温枳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眉心紧蹙,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对劲,可一时半会的,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不明白。 黄昏日落之前,萧老夫人回来了。 回了旧宅之后,萧老夫人便进了自己的院子,没有再出来。 萧元氏的脸色不太好,却是不敢多说半句。 “母亲,这是怎么了?”萧姿有些紧张。 瞧着母亲这般神色,莫不是发现了自己与兄长的勾当? “悄悄的,去收拾东西吧!”萧元氏叹口气,“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也别叫人知道,明白吗?” 萧姿原就想悄悄回上京,没想到母亲倒是先开了口,这一来,自然是巴不得马上去收拾。 “是!”萧姿不敢多问,赶紧带着落雪回去收拾。 看样子,是要提前回上京了。 在萧姿看来,应该是祠堂被烧,又出了命案,所以诸事都被耽搁,祖母那边不太高兴了,这才想着打道回府,全然没想到宗祠那边又出了事。 夜色沉沉。 知府衙门那边传来消息,萧良善连同当时作恶的一帮护院一起,全部被拿下狱。 一时间,扈州城内议论纷纷。 有百姓拍手称好,也有百姓不敢置信。 有人奔相告知,有人静观其变…… 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被泄露出去,现如今整个扈州城的人都知道,萧家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义愤填膺之余,更是诅咒萧家,期待着萧家的下场…… 旧宅里人心惶惶,众人忐忑着,生怕被牵连其中。 “夫君放心,有祖母和母亲做主,总归不会牵连到我们,咱这才刚来多久,这些事全然不知情。”温枳将空药碗搁在一旁。 萧长陵没想到,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竟是与族长有关,因果循环,竟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实在是愤懑至极。 他萧良善作恶,何苦连累他萧长陵呢? “没想到,竟是这样!”萧长陵垂着眼帘,“岂有此理。” 温枳淡淡然开口,“鲁班秘术里和厌胜之术,没成想宗伯竟也信了,还因此祸害无辜,现在满扈州城的百姓都在说,宗伯这是咎由自取。” “呵!”萧长陵闭了闭眼。 咎由自取,活该! 温枳想着,陈叔有所顾虑,是不会把祠堂里的消息,往外传播的,想必另有其人…… 这厢还没回过神来,四月快速进了门,“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何事?”温枳不解。 四月瞧了一眼床榻上的萧长陵,“还不是那位闹起来的,说是咱送的平安符淬了毒,害了孙公子。” 听得这话,温枳陡然站起身来,神色慌张的盯着萧长陵。 “什么平安符?”萧长陵也愣了。 温枳喉间滚动,往后退了两步,“夫君给我的平安符,原是淬了毒的?夫君这是要我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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