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岁本也没期望他能写回信,不过是刷存在感的手段而已,萧必安本来就喜欢她,只要她时不时地在他面前转悠,她就不信他真能放下。 哼,迟早会帮她的,看着吧。 这般想着,再感受着头顶纸屑飘落,子书岁仰头,装作愤怒,“再要我给你写情书,是不能够了!” 语罢,她转身欲走。 子书岁气愤地去开门,门栓却被萧必安一手按住。 她低头假装用力去开,实则根本没用劲儿,故而压根没推动被按住的门栓。 身后,传来萧必安冷漠中透着倨傲的声音—— “我让你走了?” 子书岁心中冷哼,看吧,这狗男人一边说着绝情的话,可做的事情,分明就是还爱她。 子书岁转身,“嘴上说恨不得杀了我,一边又要亲我,如今撕了信封不愿写情书,可却不让我离开……你的心思,可真不一般。” 她渍渍两声,在他那能犹如能杀死人的眼神下,唤道:“萧必——”安字未出口,子书岁便停了下来。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盈盈一笑,声音忽地娇软下来,“必安哥哥,你比我大九岁,我以后不能喊你表哥了,自然要喊你哥哥,否则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你说对吧?必安哥哥?” 萧必安听见她这撒娇般的称谓,眉头愈发隆起,像是听见了什么要命的东西,他转身,朝楼上走去。 方才还不让子书岁走,而今却主动松了手离开。 子书岁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离开,还是追上去乘胜追击。 犹豫了一瞬,子书岁的脚步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她跟着上楼,方走两步,就见已经站在二楼的男人停下步子,他根本没有转身,压低的嗓音中满是怒意—— “滚。” 这个字,仿佛是自带震颤的效果,周围的空气都压抑许多。 子书岁一脚踩在上一阶台阶上,顿住了脚步,语气中透着不满和娇气,似对他的怒火浑然不觉—— “你不可以对我说这个字,我真会生气的。” 萧必安不语,仍是背对着她。 子书岁低了低头,掉头朝门外走去,一边小声嘀咕,“原来,把我带进来,就是为了亲一口。” 这话,准确无误传入萧必安的耳中,分明是讲给他听的。 他忍不住转过身,恰好见大门关上,少女的身影已经不在。 他眸光阴沉地望着那扇关紧的门,抬手,中指的指腹擦过唇角,将那血渍掩去。 京畿司内。 子书岁难得进来了,便在里头逛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去。 与夏灼一同回公主府后,夏灼便去收拾行囊。 按照燕德帝的旨意,明日就是大军出发的日子,而子书岁也要同他们一起,前往遂州。 什么该带的不该带的,包括前几日从荣信侯府搜出来的原长公主府物件,一共装了十八个箱子。 天色渐暗,子书岁卸下钗环,在梳妆台前轻轻梳发,轻薄的袖口撩动,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铜镜中,少女面容柔美,眼似秋水,在宁静的烛光下,愈发娇美如花。 忽地,烛光闪烁跳跃,似被无形的风吹动一般。 子书岁神色一凛,原本柔和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气氛骤然紧张,与此同时,凌厉的风声伴随着窗户破裂的声响而起。 一道寒光乍现,光芒闪过子书岁的侧颜。 刺客如鬼魅般,破窗后迅速朝子书岁跃去,持着的刀剑亦朝她命脉刺去。 梳妆台前,看似娇美无力的少女却对这一变故分外冷静,没有丝毫该有的惊慌。 当刺客的刀剑舞到她身前,她只是侧了侧身,身下的座椅后移。 那刺客一愣,蓦然被少女抓住了手腕,少女借力侧腰起身,顷刻间站在刺客身后,点住了他的穴道。 刺客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全身都动弹不得了,他慌张地回想刚才的经过,这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娇弱的公主,那处变不惊的态度与飞快的身法,根本就是个练家子! 子书岁想问他为何人指使,但还没问出,她耳朵一动,已察觉到周遭的危险。 刺客还有帮手。 她转身,便见第二个高个头刺客从屋顶落下,听着稳重且富有杀气的脚步声,是比第一位要厉害得多。 高个子蒙着面,渍渍一声,“没想到啊。” 声音陌生,显然也不是子书岁认识的人。 子书岁低叹一声,就像是被人叨扰后的烦躁,又听高个子还想废话几句,她伸手朝第一名刺客手中夺过刀剑。 运功朝高个子飞跃而去,轻薄却透着珍贵的裙纱在空中飞舞,美中透着几分危险。 刀光剑影交织,几个瞬息间,高个子便落于下乘,最终被击中软肋,跪到在地。 下一瞬,冰冷的剑刃指向他的脖颈。 少女声音清冷如空灵,声音穿透着两名刺客的耳朵—— “说,受谁指使?” 两刺客都没想到两人出手,都没能将这位公主杀掉,可见主人所说的娇弱,根本就是假的。 听见问话,两人只得认命。 子书岁还没说威胁的话,便发觉不对,当即用剑尖挑起刺客下巴,却发现对方已经含毒自尽,嘴角留下两行鲜红血液,将刀尖染红。 子书岁见状,双眉皱起,又听房外又想起声音,以为又有刺客来,她将剑当箭,欲朝声源处射去,却见门房大开,一脸忧色的夏灼谨慎地跑入房中—— “属下来迟——” “行了,”子书岁打断夏灼请罪的话,收敛了杀气,将刀剑扔在地上,“尸体处理掉。” “主子,太子殿下来了,”夏灼轻声道,“你要见吗?” 子书岁垂眸思考,不多时便得出答案,“见。” 正好借子书扶暨的手,查出这刺客是谁派来的。 但,她绝不能暴露这刺客是死于她之手,毕竟除了会骑马外,她本质还是要扮演个弱女子。 绝不能在燕京暴露会武功的事实。 夏灼似知她所想,将地上刀剑捡起,“公主勿怕,奴婢已将刺客斩杀。” 夏灼会武功,不是秘密,所以这两个人若是被夏灼所伤,倒合理多了。 子书岁点点头,在房中穿上外衣,不紧不慢地走向正厅与子书扶暨会面。 夜晚的厅堂中燃了不少烛灯,子书扶暨便是坐在着厅堂中等了她小半个时辰,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耐,见少女终至,他放下手中茶盏,面上带起笑意。 “太子殿下。”子书岁并未行礼,只是客客气气地唤了声。 看似礼貌,又好像不太礼貌。 子书扶暨也不在意,“岁岁,明日就要出发,我让御膳房给你做了许多糕点,路上可以吃。” 路途遥远,大多都是郊区山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然要提早备吃的。 军队自然也是有干粮的,只是那干粮,子书扶暨怕她吃不惯,哪有糕点零嘴好吃。 好在正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所以食物也不容易坏。 “多谢。” 子书岁紧了紧衣襟,小脸上透着化不开的愁色。 子书扶暨见状,面上便覆上几分严肃,“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 子书岁摇头,“没有。” 她故意不说,此刻夏灼从后院匆匆赶来,身上染了血色,尤为明显,子书扶暨见此,双眸微眯,望向夏灼的神色透着压迫。 夏灼作为“太子的人”,不敢有所隐瞒,“殿下,今夜府中危险,公主遇刺,好在奴婢及时赶到,抓获两名刺客,只是刺客服毒自尽,显然是有备而来。” 听闻,子书扶暨心生愤怒与惊慌,走近子书岁就像去扶她,“你可有受伤?” 他柔声问着,子书岁却后退一步避免了他的触碰,并摇了摇头,“并未。” 子书扶暨这几日倒也习惯了子书岁的冷淡,虽有尴尬,却并无责怪,他将手收回,心中松一口气,“你无视便好,我会查清楚是何人指使,不会让你受委屈。” 如此,也算是遂了子书岁的愿,她没有开口,又听子书扶暨问道:“你今日去找萧必安了?” 看似是不经意问起,可语气中分明透着压迫的质问,让子书岁感到不适。 她眉头皱起,抬眼望向子书扶暨,“我知道夏灼是你的人,我不计较你监视我,但你最好少管我。” 子书扶暨垂眸,面上似有无奈,就像每一个管不好小辈的长辈一般。 他语气轻叹,关切又委婉地说:“不是监视,是保护你。” “保护?”子书岁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你为何要让舅舅遣我出京去封地?还是永安县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 子书扶暨的眉眼中闪过落寞,“我只希望你余生安乐,我不会害你。” 闻言,子书岁并不以为然。 不管是他的苦衷还是他的所愿,子书岁总是没法共情,或许是因为他是储君,而她不是。 但凡他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一想,就能知道她的首要目的必然是复仇。 连萧必安都知道,她一心复仇。 可子书扶暨却执着于让她放弃复仇,享受安乐。 “岁岁。” “明天是元宵。” 子书扶暨抬头,远处的天空漆黑,但隐隐能窥见底色是深蓝。 子书岁不明所以,只看见了几颗星星点缀在夜空中,此时又听他道—— “这次无法与你过元宵,明年,一定可以。” 语气温柔,却带着笃定与坚决。 可落入子书岁耳中,她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话,与其说是对她说的,不如说,是他在对他自己说的。 像是一种承诺。 子书岁不知他哪来的信心,若是按照燕德帝的旨意来说,自己这位“永安公主”去了封地后,绝不可能无故回京的。 除非,永安县也被攻陷了,封地公主无处可去,逃回燕京……否则,便无召不得归。 子书扶暨坐了许久,他不知疲倦地看着她良久。 直到子书扶暨起身,他辞别后,走至门外。 夜色下,子书扶暨的身边跟了许多宫人,明明是众星捧月,可子书岁却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孤独。 想起从前他说过的皇室无亲情。 但那时的子书扶暨淡漠名利,愿意在皇权与情感中选择情感,只是命运不许他做选择。 而现在呢? 子书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想着,忽然喊住了他,“我说不怨你,是假的。” 她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当年,我真的很期待兄长如神祇般出现,救我远离世间水火。” “我如今不需要你了,你又要自称我的哥哥,给我你认为我所需要的东西。” “那我问你,倘若他日,我再次身处绝境,你还会弃我于不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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