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病是吧?” 她一把丢开殷稷的手,气得眼睛通红:“你有完没完?想发病是吧?那你就自己在这里发个够!” 她抬脚出了门,砰的一声将门板摔上。 巨大的动静惊得殷稷心口一颤,这次谢蕴好像不好哄了…… 意识控制不住的混沌下去,很快陷进一片黑沉里。 等屋子里彻底没了声响,硕大的木箱吱呀一声响,殷珠慢慢打开了箱子。
第676章 遮不住了 透过箱子的缝隙,殷珠仔细打量着周围,确定屋子里再没有旁人之后,她才迈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内室去了,男人趴伏在床榻上,睡得无知无觉,映着烛光本就俊朗的侧脸越发不凡,饶是殷珠明知道这人凶巴巴的,脾性根本不好,可这么看了几眼,心里还是有些生了波澜。 她活到十八岁,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生得这般好。 原本只是图谋前程的设计,此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殷珠快步走过去,盯着那张脸又看了看,才轻轻吞了下口水:“皇上,日后我一定真心待你……” 她低语一声,抬手就褪下了身上的纱衣,然后抖着手去解殷稷的腰带,许是心思坚定的缘故,她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腰带,正要去脱男人的外衫时,身后却吱呀一声响。 她唬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猛地转身看了过去,就见刚才那姑娘竟然去而复返了。 “果然有人。” 对方淡淡开口,明明也不凶悍,可就是给了殷珠一种无处可逃的错觉,但她很快就想起来这是赵王府,自己是堂堂郡主,哪怕眼前这人是后妃都不能把她如何。 何况她还不是后妃,毕竟皇帝是亲征,不可能带着后宫的人,眼前这个最多也就是个女使女官之类的。 “你不是走了吗?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她色厉内荏,谢蕴却懒得理会,她是出了院门后才越想越不对的,殷稷的确病了,时常会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装病这种事太过离谱,怎么想都不像是殷稷会做的。 何况,他明知道她现在身体孱弱,不可能一再拿这种事吓唬她。 一定有问题。 而且,这座屋子她从一进去就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虽说有可能是错觉,可将殷稷一个人留在那里还是太危险了,所以思前想后她还是回来了,然后就瞧见了眼前这一幕。 但更让她揪心的是,殷稷刚才一动没动,就由着那女人动作,这不合常理。 她心口揪了起来,顾不得旁的快步朝床榻走了过去。 “皇上,醒醒。” 她低唤一声,还抬手推了推,可男人毫无反应,她心下一沉,连忙将人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可等那张脸完全出现在眼前时,却不见一丝血色,眉心反倒蹙着,隐隐带着痛苦。 连忙喊玉春去找大夫,自己已经抬手抓住了殷稷的手腕给他号脉,却不等查探清楚便有凸起自指腹底下划过,动作又急又快,和当初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唐停不是开方子了吗? 这血热之症应该不是大问题,为什么唐停迟迟没有解决,难道还有内情? 她心乱如麻,潮水般的懊恼涌上来,她早该发现殷稷不对劲的,从他第一次骗自己的时候,相思病……这么可笑的理由,她根本就不该信。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难以自拔,殷珠的脸色却在越发浓重的无视里逐渐涨红,她抬脚走到了榻前:“这里不用你伺候,赶紧给我出去,要是坏了皇上的好事,你承担得起罪责吗?” 谢蕴瞥她一眼,她不知道殷稷现在的昏迷不醒和眼前这人有没有关系,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放过:“来人,抓起来。” 殷珠一愣,完全没想到这女使竟然如此大胆,她失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怎么敢抓我?” 回应她的是一张兜头扔过来的床帐子:“不想被人看见身子,就裹好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殷珠也不敢再耽搁,慌忙捡起帐子裹在了身上,刚遮住身体禁军就冲了进来,抬手就要将她拿下。 她慌忙开口:“我是郡主,你们怎么敢……” 禁军当即就将她钳制住了,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 “关押起来,等皇上醒了再处置。” 禁军应了一声,拖着人就走,殷珠拼命挣扎,可惜根本不是对手,最终喊着父王两个字被逐渐没了影子。 谢蕴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抓着殷稷的手按压他的穴道,试图缓解一下他的痛苦,可惜并无用处。 玉春快步跑了进来,说是大夫到了,谢蕴不敢耽搁,连忙将人传了进来,大夫后头还跟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蔡添喜,他一张老脸上满是焦急和忧虑,脸颊甚至都在抖,看得出来很是紧张,可他却并没有惊讶。 谢蕴扫了他一眼,起身给太医让开了位置,这是随驾的太医,医术理应是极好的,可惜诊出来的结果却和谢蕴这个半吊子一样,血热生风。 谢蕴没言语,可这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信了。 “药,老奴这里有药。” 蔡添喜连忙上前给殷稷喂了药,殷稷没醒,可蹙着的眉头却松缓了两分,他只当是起了效用,下意识松了口气,正要退下却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僵,犹豫片刻才扭头看过去,正是谢蕴。 “蔡公公,有几句话想请教。”
第677章 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两人留下太医和玉春照料殷稷,起身去了外头。 徒河的天气,夜里的风又寒又利,却完全吹不散谢蕴心头的阴霾,她定定看着蔡添喜:“看公公方才的样子,似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可能与我说说?” 蔡添喜就知道她是要问这个,心里一叹,他何尝不想说?可是皇帝下了死命令不许他开口,他能怎么办? “皇上应当很快就会醒了,姑娘不如去问他吧。” 谢蕴想起了殷稷那一身的酒气,先前她没多想,下意识就信了他方才的晕厥是因为醉酒,可醉酒的人口中怎么会没有酒味? 他怕是知道自己要藏不住了,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态度十分鲜明,不打算说实话,这赵王府又并不安宁,这种时候她去逼问,只会让殷稷更加分神。 “公公是忠仆,我知道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上,可眼下他这幅样子,若无身边人帮衬,如何瞒得住?” 她苦口婆心,试图说服蔡添喜,对方却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有些古怪。 “公公有话要说?” 蔡添喜纠结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姑娘没看出来吗?皇上最想瞒的人就是你。” 谢蕴一滞,她怎么会没看出来,若非如此殷稷也不至于编出相思病这种瞎话来。 “我们还真是……” 谢蕴抬手摁了下心口,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殷稷,她活不了太久这件事,她不想让他每日都活在胆战心惊里,这种心情她能明白。 可他们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她平日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也能过几年安稳日子,可殷稷不一样,他一旦发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次只是个女人还好说,可以后若是遇见刺客呢?遇见陷阱野兽呢? “蔡公公,唐停是我请来的,即便你不说,皇上不说,该知道的我也会知道,不过是迟几天的事情,你现在的隐瞒毫无意义,何况这里是赵王府,人多眼杂,若无我遮掩,你们可做得到瞒天过海?” 蔡添喜内心狠狠摇摆了一下,外头不比宫里,处处都是凶险,他虽然活到这把年纪,什么风浪都见过了,可扪心自问,他的确没有把握能在皇帝发作的时候遮掩周全。 事关皇帝安危,抗旨不尊这件事便也无足轻重了。 可是,这位付姑娘就可信吗? 他睁着浑浊的眼睛盯着谢蕴看,许久都不言语,谢蕴知道他在衡量,并没有催促,片刻后老人家一咬牙:“姑娘说了这么多,老奴也有个问题想请教,若结果满意,这旨意不是不能违抗。” 谢蕴神情郑重:“公公请说。” 蔡添喜却仍旧犹豫了一会儿,脸上很明显地闪过挣扎和怀疑,可最后还是狠狠一咬牙:“姑娘可是故人?” 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谢蕴的眼睛,不敢放过一丝情绪,唯恐自己这话问得这般清楚,会被人抓住话柄作假,诓骗于他。 对方似是也察觉到了他的严阵以待,抬眼朝他看过来,这短短的一个抬眸,因为等待而被无限放慢拉长,蔡添喜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然后他看见那张脸笑开,温和的嗓音响起来:“公公,靴子可还合脚啊?” 蔡添喜眼睛霍地睁大,靴子…… 旁人只知道谢蕴给薛京做过靴子,却不知道也给他做过,她素来是这样周全的人。 “谢,谢……” 他哆嗦起来,浑身皮肉都跟着颤动,谢蕴扶住了他的手:“死而复生太过离奇,易生事端,公公日后莫要说漏了嘴。” 蔡添喜忙不迭点头,想说他知道,毕竟当年谢济的确是运了个棺材出京的,可喉间却是又酸又胀,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就说这个人怎么那么熟悉,皇帝怎么会短短几天就对她如此宠爱纵容,原来是破镜重圆。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心里的喜悦无以言表,只能盯着谢蕴看了又看。 “公公,当年详情太过复杂,眼下不及详说,你且与我说一说皇上的情形吧,他到底是怎么了?中毒还是生病?” 蔡添喜狠狠抹了脸,既然这就是谢蕴,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将自己知道的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说到人是怎么中毒的时候,一口牙几乎要咬碎。 “那个贱人,这回要是找到了药引子,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谢蕴这才知道为什么殷稷会留下王惜奴,竟是一条命都捏在对方手里,更让人揪心的是,殷稷这段日子一直在发作,在她以为他是在戏耍自己,丢下他就走的时候,他正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你这个混蛋……” 她低骂一声,心口揪扯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们中的是同一种毒,她再清楚不过要经历什么,殷稷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挨着,她却连一句安慰都没给他,她还骂他…… “蔡公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扶着树干站稳,颇有些喘不上气来,蔡添喜看出她情绪不好,没敢打扰,只贴心地安慰了一句:“姑娘别多想,皇上这阵子已经好些了,他就是不想让您费神太多,才想要瞒着的,您要是太过自责,皇上心里也会多个坎。” 谢蕴没言语,蔡添喜知道她可能听不进去,只能叹息一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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