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这点寒气朕还能受不住?” 他不以为意,眼角一瞥却瞧见谢蕴正往这边来,刚抓住缰绳的手顿时一松:“你怎么过来了?” “想着天气凉,还是带副护膝妥当。”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谢蕴先是见了礼才开口,殷稷下意识想下马,却被谢蕴抓住了小腿:“就这么戴吧。” 殷稷听话得没再动弹,看着谢蕴给自己戴护膝,嘴角不自觉咧开:“还是你细心,方才我就觉得冷,原来是差副护膝,这若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蔡添喜颇有些一言难尽,看了皇帝一眼撇开了头,他提醒就是啰嗦,人家谢姑娘开口就是细心。 这男人的嘴脸哟,不忍直视。 刺史倒是笑起来:“这天气的确是带副护膝更好一些,不骑马不知道,这北地的风直往骨头里钻,臣年轻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服,家里婆娘给做好了就是不肯戴,如今上了年纪,一变天就浑身难受,还要被婆娘数落,现在可算是学乖了。” 他拍了拍膝盖:“臣出门前也给戴上了。” 殷稷仿佛找到了知音:“所以说,该听话还是得听,女眷还能害咱们不成?” 两人说得正起劲,钟青的副将就来了,也递了一副护膝过来,他嘿嘿笑了一声:“臣虽然没有家眷,可副将也甚是体贴啊。” 他抬手戴上,不自觉看了眼祁砚,此行除却随驾的护卫外,只有他们四人,眼下三个都戴着护膝,唯一一个没有的便十分显眼起来。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祁砚不自觉抓紧了缰绳,抬眼看了井若云的马车一眼,见并没有人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快就压了下去。 “臣就不用了。” “别呀,”钟青扔了一副过去,“副将这刚好多拿了一副,祁大人还是要听劝,这张刺史方才不是说了吗?年轻时候不听劝,老了是要遭罪的。” 祁砚没再言语,虽然接下了护膝却并没有戴的意思,只是又看了一眼井若云的马车。 谢蕴看了钟青一眼,对方立刻会意,连忙和副将开口:“我得离开一阵子,那井姑娘还病着,你替我多看顾一些,送药送饭什么的,别给落下了。” 副将抱拳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祁砚沉默片刻竟然也催马跟了上去,谢蕴看着他的背影,眉梢挑了一下,和钟青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你们好像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殷稷不甚痛快地开口,腿一抬就将钟青骑着的马镫远了一些,钟青不敢言语,谢蕴却是哭笑不得:“是我请他帮了个忙,现在看着成果似是还不错,等你回来我再和你细说。” 她这般坦然,倒是让殷稷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起来,当即咳了一声,十分大度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用特意解释。” “不行,”谢蕴借着整理衣裳的由头在殷稷掌心挠了挠,“民女很想解释,非要解释。” 殷稷指尖骤然蜷缩,抓住了谢蕴那根作妖的手指,眼底却有柔情似水一般淌出来。 “那你等我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仿佛粘在了一起,却很快就被马蹄声打断,是祁砚去而复返了。 谢蕴连忙将手拽出来:“路上小心。” 她后退一步,目送殷稷走远,等浩浩荡荡的随驾队伍也不见了影子她才转身回了銮驾,却还不等到地方就见井若云从马车上跳下来,闷头就往她怀里扑。 “付姑娘,刚才祁大人说晚上回来有话要和我说,要我晚一些睡,你说他是不是……” 见她如此高兴,谢蕴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兴许会如你所愿,祁大人若是能及时醒悟,我也算是对你有了个交代。” 井若云眼底闪着懵懂,显然没听懂:“你又没对不起我,为什么要给我交代?” 谢蕴却没解释,她不会当众承认自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更不好告诉井若云,她不管是被当成替身,还是之后入宫,遇蛇,还有现在冒着严寒的北上,都是因为她,哪怕她是被迫接受的,始作俑者是祁砚,这份责任也推脱不掉。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便是这么个道理。 “风有些冷,回马车上去吧。” 井若云连忙点点头,她显然很高兴,隔着銮驾谢蕴都听见了她背书的声音,只是来来回回都是一句,一下午了都没再读出第二句来。 “来人。” 玉春连忙应了一声:“付姑娘,奴才在。” 谢蕴摇头失笑:“去告诉井姑娘一声,今天的书不用背了,让她好好准备吧。” 玉春答应一声就去了,不多时后面马车里的声音就停了,但井若云并没有就此安静下来,很快就举着两份胭脂来敲了銮驾的窗户:“付姑娘,你看看这两个哪个好看?” 谢蕴见她跟着很吃力,连忙开口:“停一下,让她上来。” “不用不用。” 井若云却忙不迭拒绝了,“我只是想请姑娘你帮我挑一下胭脂。” 她坚持不肯上来,谢蕴也不好勉强,只能垂眼去看,目光在两个胭脂中间游移,那胭脂一深一浅,等她将目光落在深色上时,井若云的神情顿时紧绷起来,她心里一笑:“我瞧着浅色的好看。” 井若云眼睛瞬间一亮:“我也觉得,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她兴冲冲回了马车上,对着镜子涂胭脂,却因为兴奋而控制不住的手抖,晚上大人会对她说什么呢? 她不敢往太好了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在这一片忐忑里,天色迅速暗下来,外头也传来了马蹄声,祁砚回来了。
第684章 把戏 井若云浑身一颤,连忙打开车窗看了出去,夜里的风很凉,迎面扑过来的时候她控制不住地一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却并不肯缩回去,眼巴巴地朝着声音来处去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道影子踏着月光朝她所在的马车走来,虽然月色暗淡,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却凭借本能知道,那是祁砚。 “大人。” 她颤颤喊了一声,连忙下了马车,明知道夜色这么暗淡祁砚不可能看清楚她,可还是无意识地理了理衣裳和头发。 祁砚很快携裹着一身凉气走近,井若云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身体紧张得有些发颤,更多的却是高兴,因为祁砚得很少会注意到她,只有在他思念那位画像上的谢姑娘的时候,才会远远的看她,含糊地喊她的名字,阿云。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靠太近,他说,靠近了她就不像了。 井若云无数次想过,她又不是,怎么可能像呢? 就连她的名字都是假的呀,她不叫井若云,更不叫阿云。 但那些话却一次都没有说出来过,因为她清楚,一旦说出来,她可能就没办法留在祁砚身边了,虽然那座宅子里并没有人喜欢她,可毕竟也算是个家。 可这次不一样,她是以自己的身份站在祁砚面前的,在看她的时候祁砚也清楚的知道她是谁,这是第一次,足够她高兴。 “这么冷,大人有没有受凉?可要回车上休息一番?” “不用了,”祁砚低声开口,他似是对要说的话有些紧张,咳了一声才再次开口,“时辰不早了,我有些话早说完早休息吧。” 井若云心里的高兴因为这句话顿时变成了紧张,她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低低应了一声。 祁砚却又没了言语,似是在斟酌该怎么开口。 井若云的心脏在这无声的安静里绷得很紧,几乎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按捺不住开了口:“大人说吧,怎么说都好。” 被这么催了一句,祁砚也不再犹豫,可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尴尬:“我是想说……你,你……” 祁砚也结巴了起来,大约是觉得自己这般太过优柔,他用力咳了一声,话终于说得顺畅了起来:“你最近和钟将军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果然是这件事。 井若云心跳如擂鼓,她并不在意祁砚话里的质问,因为这背后显露的是在意,只要有这个意思对她而言就足够了。 她强压下心里的欢喜,故作镇定道:“若是大人不喜欢,我日后会离他远一些。” 祁砚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如此就好,钟将军是国之栋梁,眼下伐蛮在即,诸多事情要他处理,不能因为你再分神。” 井若云一滞,满腔的欢喜陡然间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彻,她怔怔看着祁砚:“大人不让我和钟大哥亲近,是怕我耽误他的正事?” 祁砚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是这个原因吗? 他扪心自问,可一时之间竟得不出答案,可随即就强行将这份犹豫压了下去。 大局为重,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然呢?”他沉声开口,“伐蛮不是小事,我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可你不该占用旁人的时间,更不该拿别人来做幌子,我不是已经许诺你回去后会和你完婚吗?为什么还要耍这种把戏?” 把戏…… 井若云心口凉得发疼,她没有解释这法子是谢蕴出的,也没有解释在和钟青的相处上,她从来没有主动过,只是抬眼看着祁砚,哑声问他:“所以大人看见我和钟大哥亲近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感觉是吗?” 祁砚想着当时心里的憋闷,似乎也不是没有感觉。 可他不能承认,若是让井若云知道这法子有用,日后再这么折腾,他哪有心思理会?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并没有注意到你们。” 他沉声开口,头却扭开了,只是黑夜中井若云并没注意,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隔了很久才呢喃似的低语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么……” 祁砚心里莫名的烦躁和憋闷,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就是不舒服。 “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先走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转身要走,速度却很慢,以他对井若云的了解,她应该是要喊住他再问些什么的,可这次直到走出去很远,身后都没有声音响起,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井若云还站在原地。 夜风越发凛冽,祁砚攥了下发凉的手指,想起来井若云的风寒还没好,张了张嘴想让她回马车里去,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那么大一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却不知道井若云的目光再次看了过来,一直看着他和黑夜融为一体才收回去,慢慢靠着马车蹲了下去。 “自作多情了……” 她抱住胳膊蜷缩起身体,之前的高兴和期待这一刻都仿佛变成了笑话,她竟然还跑去找人家付姑娘给她挑胭脂……太丢人了。 她用力扯了下嘴角,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天空,思绪逐渐空茫。 耳边却忽然响起脚步声,她没有理会,仍旧仰头看天,对方却很不识趣地弯腰挡住了她的视线,井若云的目光不得不聚焦,却在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瞳孔一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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