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升没认真听,也不想去猜,脸上满是不耐。 赵全德继续道:“那郡守老爷一探案子,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啊,原来这年轻妇人与那奸夫,居然是青梅竹马!” 这下,谢玉升倒转过头来,开始听他讲话了。 赵全德道:“这二人早年情投意合,都私下约定好成亲了,却不想被人棒打鸳鸯,生生地将二人给拆散了,而这少妇人的丈夫,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仗着权势,不是个好东西,非要逼着人家姑娘嫁给他!” 赵全德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谢玉升脸色已经发青。 谢玉升幽幽看着他,问:“然后呢。” 赵全德见皇帝来了兴致,赶忙道:“这丈夫是个乡绅,有点权势在身,款大脾气大,娶了媳妇也不好好待人家,成日给人家冷脸看,还出手打人啊,这还是男人吗?那可怜天见的妇人,身上伤痕累累的,看得人触目惊心,心生怜惜。” “好在这办案的县老爷,是个耿直的,得知此事,下令打了那个丈夫三十大板,并勒令丈夫与妻子解除婚约,如今是皆大欢喜,那少夫人也没因此事获罪,反观那个丈夫可惨了,我听镇上人都骂他不是个东西,拆散人家,活该当绿毛龟呢。” 赵全德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声音在夜里,格外的明显。 这句“绿毛龟”飘进谢玉升耳中,他心里不是个滋味,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全德,道:“你是跟在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吧?” 赵全德眼睛一亮,道:“是啊,是啊。” 若不是这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谢玉升都怀疑是赵全德故意的,不早不晚,非挑这个时候在他伤口上撒盐。 而赵全德还在等着谢玉升下一句话。 谢玉升道:“都说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仆从,你和皇后娘娘倒是很像。” 赵全德愣了一会,全然没意识到谢玉升话语中的讥讽意思,是在说他没脑子,憨憨地笑了笑。 然而谢玉升周身气压依旧冷得厉害,让赵全德不寒而栗,渐渐收起了微笑。 谢玉升沿着游廊继续往前走,身上浮动隐隐怒气,手搭在花几上,让赵全德觉得,他随时可能将花架上的圆底花瓶给摔碎在地上。 然而谢玉升修长的手,掠过了花瓶的边沿,衣袖拂过,终是没有将花瓶打碎。 他脸上的神情由愠怒,慢慢平息,然而紧绷的下颌线,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谢玉升眼前走马观花浮现出这几个月来与秦瑶相处的种种。 若不是失忆、看到秦瑶的小册子,他绝对不会以为秦瑶是爱慕他的,更不会受她哄骗,与她假戏真做。 谁能想到,他妻子所爱另有其人,甚至答应嫁给别的男子。 那他谢玉升成什么了? 难怪燕贺看秦瑶的眼神总是不对,而秦瑶每次见到燕贺,都格外的喜出望外。 果然他料想的不错,她喊“燕贺哥哥”时,那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情才是真的。 而他谢玉升,蠢钝得可以,还在不久前,才把自己最贴身一块玉佩给了秦瑶。 秦瑶心里又有几分他的地位? 这一刻,册子里的话一句句蹦出来,像尖利的石子一般,击打谢玉升的心。 【玉升哥哥的那个好友,也常来我家府上,但那个哥哥总是冷着脸,冷冰冰的,唯一的长处就是俊一点罢了。】 【我听说长安城姑娘都喜欢他呢,可我不喜欢,我只喜欢我的玉升哥哥】 【玉升哥哥穿玄衣最好看!】 【我好像嫁给玉升哥哥。】 一种羞愧之感涌上谢玉升心头,他哑着声音,吩咐道:“你去找个火盆来。” 赵全德应诺,跑下楼去,没一会搬了个火盆上来。 谢玉升有让赵全德进屋,取了自己的那件玄色的衣袍出来,道:“把它给烧了吧。” 赵全德也不敢过问,只敢照做。 衣袍一掉入火盆,便燃起了烈烈的火光,照在谢玉升脸颊上。 谢玉升兀自立着,看着火舌上窜,将衣服一点点吞噬,慢慢化成了灰烬。 接下来的一夜,谢玉升都立在幽寂的阴影里,由着窗外冷风如潮,拍打他身。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夜终于到了尽头,天边滚滚红光浮动,太阳初升,与雪色练成一线。 谢玉升心里的火气依旧没有消下去,他在静静等着秦瑶醒过来。 他要好好地与她坐下来,促膝长谈一番。 夏天的天亮得早,辰时才过,街上已经有了不少摊贩,喧闹声飘进二楼窗户里。 秦瑶是被热醒的,她扯了下衣襟,给自己散散热气,照例打几个滚,准备起身。 然而她才滚了几下,发现好像不对劲,身边似乎少了一个人。 小姑娘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谢玉升确实不见了。 她对着地板发呆了一会,困倦再次袭来,倒头欲睡,可腰肢处却忽然传来酸疼感,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止腰疼,心口疼、腿内侧也疼,而这都是拜一人所赐。 秦瑶转了个身子,俯在软枕上,如水藻一般的乌发垂散在肩头,红唇轻张,扬声朝着门口喊道:“夫君——” “夫君——” 屋外,窗边的谢玉升,听到这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向那一道阖上的木门。 “夫君,你进来帮我进来上一下药。” 她嗓音软若无力,仿佛浸透了水的花枝,扶都扶不起来。 谢玉升挑眉,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听着里面的人儿一遍遍唤他夫君,不为所动地立在原地。 四下的人,看到皇帝这一副样子,噤若寒蝉,不敢轻举妄动。 赵全德手紧张得蜷缩起来,正欲提醒,谢玉升却开口问他:“你觉得我会进去帮她上药吗?” 赵全德一个小宦官哪里懂得这个。 至于会不会进去,他看谢玉升的神情,还真不好说了...... 里面的人儿叫了半天,得不到回应,终于停下了叫喊声。 谢玉升转目看向窗外,他以为秦瑶会就此消停了,谁知她又扬高了声音:“玉升哥哥,玉升哥哥你在外面吗?” 谢玉升手上青筋冒起。 她居然还喊他玉升哥哥? “玉升哥哥~” 赵全德听得心揪起,劝道:“陛下,您还是快进去吧,万一皇后娘娘等着急了,生起气来怎么办?娘娘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 秦瑶什么性子? 自然是有一点不合心意,便会闹小脾气,到时候得要哄上好一会。 果然,赵全德这话一落,里面秦瑶声音就变了:“你人去哪儿了,怎么不进来?” 赵全德道:“陛下您瞧,娘娘真生气了。” 谢玉升心里连连冷笑,欲在外再立一会,却在这一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并非再是她册子上的那个哥哥。 在这种情况下,秦瑶还会由着他对她冷脸吗? 到底那是他的妻子,他自己不哄,没人会帮他哄。 他揉了揉眉心,长眉秀目压着冷意,接过赵全德递过来的瓷瓶,慢悠悠地向客房里走去。 屋里,秦瑶等了半天,终于听到了开门声。 她紧闭的俏眼掀开一条缝,道:“你终于来了,快过来帮我上药。” 锦被掀开,露出大量旖旎的春光。 男人撩起衣袍,在她榻边坐下,古怪的看了一眼,默不作声。 秦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起腰来,背靠在软枕之上,将玉足放到他腿上,道:“快帮我上药吧。” 那一双玉足纤纤,十指圆润如珍珠。 谢玉升看着她的脸颊,她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小脸憋得涨红,伸手将一只手绢扔到他身上:“明明就在外头,却不进来与我说话,你这是求我原谅的表现吗,我不喜欢你了。” 谢玉升轻笑了一声。 这笑容让秦瑶一愣。 谢玉升一把握住她的玉足,咬牙忍着怒气,倒了点药膏在掌心里,帮她在腿上抹开。 没办法,谁让秦瑶是自己的妻子。 若由着他像从前那样,对她不冷不热,秦瑶还能原谅他吗? 燕贺可就在城里没走,再这样下去,秦瑶不得和燕贺跑了? 谢玉升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全天下最憋屈的男人,那个被骂“绿毛龟”的男人都未必有他憋屈,他真的很生气。 秦瑶被他掐疼了,轻叫了一声,将纤细的小腿肚缩了缩,道:“你松开我,我自己来涂好了。” 皇帝陛下笑得温和,将她又朝自己拉近了一点,道:“不用,我帮你。” 等上好了药,他要好好盘问盘问秦瑶。 作者有话说: 秦瑶:玉升哥哥~嘿嘿 谢玉升:所以我只是你册子上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是吗? 明天一定可以双更!本章撒点红包
第69章 撞破 谢玉升帮秦瑶抹药,青色的药膏涂抹在她纤细的腿上。 秦瑶由着他伺候,素手挑来了放在床头的干净衣裙,开始系抹胸的带子。 偶尔的腿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感,让她眉心微蹙,她便倾身,到谢玉升面前,道:“你轻点抹药,我怕疼。” 她一边将头发拢起来,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面遍布鲜艳的红痕,俱是昨夜某人留下的痕迹。 小姑娘粉腮若桃李,气却若游丝,好像连说话都没力气了,“等会脖子也要抹一下白色的粉,把上面痕迹遮掩掉,不能让旁人瞧见。” 本朝民风开化,从太.祖皇帝一朝开始,姑娘家的衣襟口便越开越大,到近来逐渐有香肩半露的趋势。 秦瑶一向怕热,夏日衣裙领子自然也开得低,让她穿高脖的衣裳那是不可能的。 秦瑶懒得动,便把这件事交给了谢玉升,道:“等会你帮我。” 谢玉升抹药的手一顿,感觉到肩膀上靠上了一个小脑袋。 秦瑶双目紧阖,将头埋在他肩颈里,仿佛又睡了过去。 谢玉升没想到一句话的功夫她就又睡着了,空出一只手,拍拍她小脸,道:“不要睡了,已经辰时了,没见过你这么爱睡的。” 可秦瑶有起床气,手搭上他的手,道:“让我再睡一会,我好困啊。我刚刚喊你进来,你磨蹭了那么久,我现在磨蹭一会不行吗?” 这话可真是戳谢玉升脊梁骨了,他在外面干什么了,这么久不进来? 很明显小姑娘还生他气呢。 谢玉升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再睡一会,起身去她的妆奁盒子里,找来了胭脂盒子,然而胭脂这种东西,谢玉升又不会抹,便摇醒了秦瑶,问:“是用这个擦你的脖子吗?” 秦瑶被吵得睁开眼,定睛一瞧,“不要这个,要白一点色,这个粉太薄了,遮不住。” 谢玉升又在她妆奁盒子里找了会,找得都快没脾气了,想起来他是堂堂皇帝,进来是找她对峙的,不是伺候她上妆的侍女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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