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眼皮一动,下意识垂下眸子。 面前,鸳鸯含笑带着脏衣服走远,心想她家小姐和唐舟站在一块儿还真是绝配,连她也不禁开始期待沈枝熹将来的孩子。 “铃兰姑娘,我摸我身上的料子不普通,其实你不必为我花费这样的心思。原本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不想再因这些奢靡的身外之物成为你们的负累。” “唐公子你多虑了。” 沈枝熹歪着头,仔细打量他带着内疚的面色。 心想他这就开始内疚了? 那后面怎么办,这都才刚开始呢。 “这些衣物没花多少银子,唐公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说过许多遍了,如今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其他的都不要操心。” 她说的云淡风轻,话跟真的一样。 可唐舟依然锁眉瞧着面色不好,他明白除非她是真的在装穷,否则买这些衣物以及那些药材绝对不可能是没有负担的。 同时他也知道只要是她有心隐瞒,那即便他说的再多也听不到实话。 进了屋,唐舟被搀着坐上了床。 “那唐公子好好休息,铃兰不打扰公子了。”走的时候,她顺手带走洗脸架上那盆血污水。 听见关门的声音,唐舟这次彻底放松下来。 堵在喉咙的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第6章 新欢 唐舟的身子实在太虚,就那么短短几步路便累的他呕血。 他拧眉,按着心口平复心气。 她们总是嘱咐他要安心养伤,可他真的安不下心,心里记挂着姐姐和小外甥时时都会想到他们,想着他们到底是否安全,闭上眼睛连睡也睡不安稳。 脸一拧,伸了脖子往下又吐出一口血。 不知不觉,面上竟全都是汗。 最叫他忧心的,还是这双看不见的眼睛,每回睁开眼睛面前却是一片黑,总叫人泄气。 吐过血,身子也渐渐失去支撑的力气,不断的往下坠,搭在膝上的手都快撑不下,俨然就要往地上栽,他却费劲了最后的力气不让自己倒下去,怕地上的污血会弄脏身上的衣服,到时候还要劳累两位姑娘帮他洗。 然转念一想,他身上还有伤也会流血,同样会弄脏衣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她们说的,把伤养好。 他叹了气,支撑起身子朝侧边躺了下去。 脑子里回想起白日里听到的那一句: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希君生羽翼,希君生羽翼……” 他闭上眼睛,口中不断的重复呢喃,慢慢的睡了过去。 …… 翌日。 唐舟身子虚,睡的也沉,快到中午才醒来,且还是被推门声给惊醒的。 不过睡了一大觉,身子舒服许多。 “唐公子,我搅扰到你了?” 门口,沈枝熹半推开竹门,见唐舟仍躺在床上,似是刚醒。她手里端着一大碗药粥,进了门将它放在桌子上,旋即准备去搀扶唐舟起身,他却已经自己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沈枝熹瞧他衣襟,虽还有胸口渗出来的血迹,但出血量已经比昨天少了许多。 就是听他开口,语气还是虚。 “铃兰姑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日快到午时了,早些时候来叫过你但你睡的沉便没再打扰。做了药粥,你现在的身子还是只能吃些清淡流食,我扶你过去吧,早饭都没有吃呢,你一定很饿。” “对了,我和妹妹今日要出摊,晚上可能会稍微的回来晚一些。” “出摊……” 走到一半,唐舟停了下来。 “我记得铃兰姑娘说过,从这到城里非常远,早晨出发近午时才能到。那你们现在出发,岂不是……” 岂不是没几个时辰可供她们摆摊? 而且,晚上还要再回来照顾他。 “是因为我迟迟没醒,所以你们不放心,这才拖到现在还没有出门的?” “唐公子,你又来了。” 沈枝熹半拉半推的带着他继续往前走,拽着他在桌前坐下,语气严肃却面带笑容,唐舟越有愧,对她是越有利的。 他足够心软,她才有机会得逞。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除了安心养伤,别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 唐舟闻言,还是绷着脸。 “药粥就在你面前,你抬手上桌就能碰到,我一会儿再打盆洗脸水过来,你吃完再洗漱也不急的。顺便我再去厨房拿些熟的面食,万一我们回来的晚你又饿的话,可以填填肚子。” 说完,就怕唐舟再继续追问似的,飞快离开房间。 唐舟自然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尽管他不知道她的紧张是她装出来的。 可他也更加认定,铃兰有事瞒着他,对他说了谎。 至于这谎是善意还是恶意…… 他抬手摸索着捧住桌上的碗,低头一闻,面色更加凝重。 这里面比昨日多了一位玉参,虽不十分名贵却少说也得要五十两一株。五十两,加上其他药材以及昨日送来的几身衣物,粗算都得要花掉上百两银子。 他很想知道其中真相,却没有在沈枝熹回来时问出口。 就这么问,她应该也不会说实话。 几番嘱咐后,沈枝熹带着鸳鸯出了门,坐上回城里的马车。 这座林中小竹屋是她两年前建的,因为位置偏僻少有人走动所以也没人知道有这么地方,以往她也只是心情不好,烦闷的时候会来这里住一两日散心。 雁州城其实离这里不算太远,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之前和唐舟说的,都是骗他的。 既然要隐瞒身份的话,那自然是编的越离谱越好。 到了雁州城,先回了沈家,沐浴梳洗一番换上了精美华服,鬓间垂坠的淡粉翠珠流苏衬的她很是明艳,一摇一动,光彩照人,雁州首富的气派自然是不差的。 听管家汇报了府内这两日的情况,没什么问题便出发去了沈记商号的总铺。 月底了,底下的分铺的掌柜都等着同她对账。 去了总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那个未婚夫,秦沐的耳朵里。一个月没见,他倒是急吼吼的就赶来了,他将自己收拾的格外齐整,带着个贴身小厮上门,因着和沈枝熹青梅竹马的名头,也没人拦他,坐在账房外的凉亭里等着她。 沈家生意大,每回对账都要花费好多天。 从中午一直到俄日落西山,才从账房里出来。 各铺的账房掌柜纷纷从里头出来,却迟迟不见沈枝熹的身影,秦沐越等越焦急,忍不住便要起身过去往里头冲。 刚要推门,正撞上鸳鸯开门出来。 “鸳鸯姑娘,阿熹在里头吧?”秦沐满脸的急色,也真的是装的很好,真真就是一副许久没见所以心急担心人的模样。 “秦公子,麻烦让一让。” 鸳鸯知道秦沐的真面目,自然向着自己小姐,说话时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那抹笑意却极为冰冷,还不如不笑。 说话时,沈枝熹从她身后出现。 见了她,秦沐两眼一热奈何鸳鸯横挡在两人中间,令他无法上前。 “阿熹,你还好吧,我去了沈家多次,可封管家都说你病了不宜见人,我真的担心死你了,你现在身体都好了吗?” 话落,是好一阵沉默。 沈枝熹紧盯着秦沐,半天没回一个字。 从小一起长大,自以为真心的人走到背叛这一步,生气的同时也有心酸,她曾经也是真心对待过他的,也曾期盼过要和他白头到老…… “阿熹,你怎么了?” 她半晌不说话,惹得秦沐有些紧张。 “呵…”沈枝熹低笑一声,笑声中掺着些讥讽,“没事呀,就是许久没见,我看你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我…阿熹……” “对了,我今日还另有要事呢,我约了方公子吃饭,这就得过去了。” “阿熹,可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 不等他说完,沈枝熹就跨出门槛从他身边越了过去,他要追却被鸳鸯笑着制止,只说马上就到和方公子约好的时间了,不能再耽搁。 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秦沐变了脸咬下了后槽牙。 “公子,我听说那个方公子是月京城来的,据说他气派不凡非富即贵,月京又是皇城,天子脚下自然是咱们雁州不能比的。那方公子就是一个月前来的雁州和沈家搭上了生意,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沈小姐开始变得不同,一直躲着公子不见面。” “哼,原来是有新欢了。”秦沐冷笑。
第7章 家里的瞎子在等我 “月京城来的公子哥儿,自然是我不能比的。” 秦沐望着沈枝熹消失的方向,眼中迸出几分恨毒。 “我秦家家道中落,如今只经营着一间小铺面,她沈枝熹见了好的自然也就瞧不上我了。一个月没见面,一出来连话都不肯和我多说就要去见别的男人。我倒是要瞧一瞧,那什么方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走,跟着去。” …… 沈枝熹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城中,朝着湖心居酒楼而去。 鸳鸯陪着她坐着,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问:“小姐,你为什么要约见方公子呀,这么久了好不容易露了面却晾着秦沐不说,还当着他的面说要去见别的男人,他会很生气吧,万一要事闹起来说您朝三暮四什么的,对您的名声不太好。” “对呀。”沈枝熹连连点头,认真说:“我就是要让他闹呀。” “我虽看清了他的为人但在雁州人眼中,我就是和他青梅竹马且很快就要成婚的人,突然说翻脸就翻脸难免被人说闲话,流言多了也怕影响咱们沈家的生意。所以,我就是故意要让秦沐着急,他越着急越容易犯错。” “小姐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明白了,那个人渣,千万不能放过他。” 沈枝熹笑着看她一眼,不再接话。 转头去撩马车帘子,眼里藏着锋芒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风光。 不久,马车到了地方。 沈枝熹是雁州首富,因此几乎无人不认识她,湖心居外的伙计恭恭敬敬的将她请了进去。不多时,秦沐也到了。 湖心居酒楼很有特点,里头有一大面曲折蜿蜒的湖,酒桌就摆在湖水中间,凉亭遮盖,四面轻纱围绕,很有意境。 方公子方朔率先到场,已经等了许久。 “方公子什么时候到的,等了多时了?”沈枝熹在方朔对面坐下,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笑意。 这个方朔是月京人士,一个月前来雁州采买脂粉香薰,定了好大一批货。 沈枝熹却不是笑这桩大生意,而是笑方朔这个人。 方朔自称公子,实际沈枝熹一个月前第一次见她时就看出了她是个女子。 “沈老板不必介怀,是我到早了。我订购的这批货我看过了,都是上佳货色,明日便可装货上船了,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下回我还来找沈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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