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赵烨的人,只不过东窗事发,让丹郡王背锅。”宋绩在侧打抱不平,他最恨被冤枉。 “翼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们拿他没办法。” 姚宗安同宋绩一样,真正的奸人没被绳之以法,心存不甘。 左珩换了个舒坦些的姿势,“第一个刺客呢?” 姚宗安和宋绩面面相觑,宋绩撇撇嘴,“厂公,你还记得他穿着内侍服吧?” “是他偷了赵烁的令牌?”左珩怎会不记得? 装成太监刺杀皇帝,分明是在离间天起帝和宦官之间的关系。 “那人是个假太监,不是中原人,应该是乌胡人。”宋绩虽没上过战场,但对乌胡人深有了解。 他堂哥宋广当年就是和乌胡打仗才出的事。 近年来,大渊与乌胡井水不犯河水,连互市都不怎么开通。 这时候却在大渊皇宫里冒出个乌胡刺客,不得不教人多虑。 “第一个刺客是给第二个刺客当幌子,他们差一点就能成功。” 宋绩看向重伤的左珩,要不是厂公挡下这一刀,死的不一定会是谁。 “赵烁应是被利用了,前几天一直在忙着接待那些进京的藩王,相处时间多,有大把机会可以下手。” 姚宗安抱臂哂笑,“康王殿下在宝相殿外跪了整整一夜。” “陛下没见他,撵他回府闭门思过呢。”宋绩一想起赵烁那副数落他的德性,就觉得特解气。 “赵烨躲个干净,宫卫和阉党必被整肃,一石多鸟。” 案子已算破解大半,房中三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宫卫里有没有内奸我不知道,但宦官当中一定有。”左珩下出结论,“我会和父亲商议对策。” “那案子……”姚宗安请示左珩,该如何上报。 左珩沉吟一刻,吁了口气,“按证据汇报给万岁。” 姚宗安带着宋绩离开左梵山宅邸,出来时恰与许宛打个照面。 姚宗安郑重行礼:“有劳许姑娘照顾厂公。” 宋绩却嬉皮笑脸地凑到她耳边,“护身符都给厂公戴啦?” 许宛一怔,才想起那串玉珠链子还在左珩手腕上。 “借他戴着玩儿。” “那玉珠链子有啥深意?” “不是告诉过你,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你娘生前有啥要好的姐妹吗?”因为那乌胡刺客,让宋绩又想起自己的堂哥。 宋绩旁敲侧击多次,许宛仍没多想信口胡诌,“我娘认识你娘?咱俩定过娃娃亲?” 宋绩霎时汗流满面,这话要是让厂公听到,非得打断他的腿。 他气急败坏地追上众厂卫,灰溜溜逃远了。 许宛笑得前仰后合,傻小子还想戏弄她? “许姑娘。” 许宛汗毛一立,这不是左梵山的声音么。 她转身给左梵山道了万福:“左老公公。” 左梵山将她请进书房,房中摆设古朴典雅,他们父子的品味倒很像。 “咱家安排车马,让阿珩今晚就随你回家。” “还是在您这休养比较好,我毛手毛脚恐照顾不好大人。”许宛不敢与左梵山对视,老太监的眼神比左珩还要犀利。 左梵山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呷口茶,“昨晚多亏了你。” “左老公公,大人他到底得的啥病?我为他号过好几次脉,可能是我技艺不行,没诊断出来。” “你不知道?”左梵山感到意外,左珩真没有骗他? 许宛惭愧摇头,“但五石散不是好东西,大人绝不能再吃。” “他以后吃与不吃,可能得靠你帮忙。” 许宛不以为然,差点跟左梵山告状,他的好儿子昨晚都干了哪些缺德事。 “还有一事,郑薇……烦你高抬贵手放她一命。” “不行,放过她,我们整个后宅的人都活不成。您每日票拟批红,处理的是国家大事。后宅这种鸡毛蒜皮,不该再让您来抉择。” 刚刚还怯怯懦懦的许宛,刹那间变成另一副模样。 左梵山饶有兴致地瞟向她,“就把她禁在你们那里,给口饭吃就可以。” “郑薇是您的孩子,左珩就不是吗?” “左珩是故人之子,郑薇亦是故人之女。” “我听大人的安排。”既然左梵山退一步,许宛也退一步。 “安排什么?”左珩带着伤,跌跌撞撞闯进来。 他神色里的慌乱,皆被左梵山收进眼底,“你跑来作甚,怕我杀了她?”
第36回 比看戏有趣 之前让许宛对付郑薇,目的就是不愿和左梵山起冲突。 那时没考量过许宛安危,只觉她是用着顺手的棋子。 但从他的房间到左梵山书房,短短一截子路,竟让他生出生离死别之感。 他无法接受许宛死在自己面前,她不会死,他要护住她! 谁都不能伤害她,哪怕是左梵山! 许宛被冒冒失失的左珩气得半死,“大腿”能不能有点求生的觉悟? 这么糟蹋自己身体,他能痊愈才怪! “你不要命呀!三番两次下床,干脆一头撞死在你爹跟前算了!” 左珩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却伸出长臂蹙眉唤道:“过来。” 许宛瞧瞧面露不虞的左梵山,又看看急张拘诸的左珩,慢慢吞吞挪到左珩身旁。 左珩护在许宛身前,“父亲,有什么事就同我说。” “走走走,你们俩马上给我走,咱家眼不见心不烦!” 左梵山已等不到晚上,立刻让管家安排车马,把左珩和许宛一起撵出宅门外。 事后左珩知道自己错怪义父,刚刚举动太过愚蠢。 但躺在马车里仍忍不住傻笑,许宛真担心他脑子烧坏变成傻子。 之后一段时日,左珩宅邸的门槛儿都快被踏破。 因校事厂短时间侦破大案,得到圣上褒奖。 姚宗安、宋绩还有左珩,更是获得额外赏赐。 各路京官纷纷来家探望,送来的礼已快堆不下库房。 许宛觉着左珩有受贿的嫌疑,左珩为官确不是太干净。 左珩倒不解释,官场之道哪是非黑即白这么好辨别? 来的这么多客人当中,唯有一人礼物寒酸,便是户部尚书王征。 赵烁被禁足,这一回换成老师来拜访。 左珩以礼待之,与面对赵烁有天壤之别。 要知道左珩与王征,不管在朝堂上、内阁里、司礼监,户部衙署,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 王征当着众人骂过左珩,左珩也当着众人回怼过王征。 可这一回,他们不谈公事。 王征来探他,仅是关心他的伤势。 在他们二人身上,很好地体现了“日久见人心”这句话。 不过在王征临走前,左珩不免劝告他,他们之间最好还是少联系。 王征一改常态,只道他不怕被外人知晓议论。 姚宗安和宋绩日日带来新消息,左珩的伤势也一天天好转。 扣留滞京的众藩王逐渐离开,丹郡王被问斩,丹郡王府被抄家,从此再无丹郡王这个封号。 他的另一女儿自缢家中,而嫁给翼王赵烨的那位侧妃,则如人间蒸发般没了下文。 赵烨同样学起赵烁,主动去宝相殿外长跪不起,天起帝同样给撵回府里闭门思过。 天起帝没有责备宦官这边,反而是大张旗鼓整顿起宫卫。 “李为林已被皇上撤职,宫卫军要大换血。” 李为林老抢校事厂风头,没少和姚宗安起冲突。 他被换下去,姚宗安都要放两挂鞭庆贺一番。 “周汉白回来了吗?”此时的左珩已能缓慢下床,在屋子里简单活动。 姚宗安如实回答:“那小子刚刚回来,岩疆的事办得不错。” “他来校事厂的时间短,你想个法子把他调宫卫里,好好干比校事厂有前途。”左珩是要往宫卫里塞可靠眼线。 “呃……” “有什么话就直说。” 姚宗安也是没有料到,“陶麟前儿向我开口,他想去宫卫军。” “人往高处走,他若想去就让他去。”左珩对陶麟印象一般,能力和为人处世都马马虎虎。 “宫卫没那么好进。”宋绩忿忿不平,在他看来陶麟行为等同于背叛校事厂。 “他回来我们也不笑话他。” 三人正说着话,苏春风急赤白脸跑进来,“厂公,大事不好,如宁公主来咱们家啦!” 姚宗安蓦地起身,身后圈椅“咚”地一声被带翻,“她怎么来这了?” “人家说和咱们家许姑娘是好姐妹,特地来探望她。” “胡扯,许宛什么时候认识的赵燃?”左珩觉得离谱至极,许宛不就进一趟宫吗? 姚宗安咧嘴尬笑,“厂公,应是黄府尹的女儿从中引见,她们确实很熟。” “啊对对,那位黄小姐亦在其中,估摸她们这就要进中堂了。” 苏春风太知道赵燃是奔谁而来,众人也太了解那位如宁公主的性子。 “谁暴露了你今天的行踪?回去掌嘴!”左珩瞅向姚宗安,猜他是会逃走,还是会坦然面对。 “大人,我能进来吗?家里来贵客啦!”许宛在外拍门,时不时传来几声低笑。 左珩刚想打发苏春风出去搪塞一下,如宁公主已大咧咧地推开房门,“左珩,是我,你伤好些没有?” 左珩都来不及去披外衫,咬着后槽牙狠狠道:“公主驾到,奴婢有失远迎!” “咱俩情同姐妹,你和我见外什么?”赵燃假模假样关心起左珩。 以往左珩不在意这种侮辱人的话,但现下有许宛在旁,他气得真想把赵燃踢出去。 “哟,这么巧,姚大人你也来看左珩?”赵燃一惊一乍“发现”了姚宗安。 “卑职见过殿下。”姚宗安抬腿就想走,却让赵燃先一步堵到门口。 “我一来你就走,你对我有意见?你不想见我?” “卑职不敢。” “你知道我出来一次有多不容易。” 姚宗安手心里都是汗,“卑职没有那个意思。” “那为庆祝左珩身体大好,我们就在此摆桌宴席怎么样?”赵燃死猪不怕开水烫,今儿非得称了她的心不可! “这有何难,我这就去准备!” 许宛转身奔向厨房,谁不想看好戏呢? 男追女的戏码太多,女追男的例子少见。 看大渊公主调戏校事厂指挥使,实在不容错过。 左珩焦躁扶额,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宴席摆在中堂后面的花厅里,许宛不仅张罗一桌好菜,还搜出四五坛好酒给众人喝。 左珩气得都快再次“犯病”,近二十年的陈酿,自己都没舍得喝。 许宛真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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