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啰唆。”宋绩不想再与他废话。 “当年收复岩疆,统帅们都战死沙场,只有我苟活下来。”田大齐陷入某种回忆里,“你像宋家人。” 宋绩被揭开伤疤,愤怒地又给田大齐两拳,“你闭嘴!” 他们宋家死的不只有宋广一人,而是多位宋家子弟。 在战场上没被屠干净,又在追责时杀掉不少,老弱病残的宋家男子也没放过。 他是仅存的几个宋家男丁。 田大齐以前只够仰慕宋广,即便后来朝廷又派大将收复岩疆,他也是小罗罗的角色。 只是收复岩疆异常艰难,死伤太多,他苟到最后,竟捡了个边军统领的职位。 “我知道宋广将军的遗骸藏在哪里,够不够换我一命?” “宋广将军的遗骸就该留在这片土地上。”许宛拉住冲动的宋绩,“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我没有叛国通敌啊,最多就是贪点钱财。” “我哥没有,我哥没有!”宋绩双眸通红,就快失去理智。 一个厂卫急匆匆跑进来,“秦役长回来啦,吕珍吉将军率援军把外面包围啦!”
第63回 不完美结果 田大齐惊恐万分,左珩怎会调来吕珍吉? 纵然吕珍吉的存在感很弱,善州从没被朝廷重视过。 但吕珍吉手里也握有两万守备军,他们不同于田大齐带的边军。 边军军纪混乱,懒于操练,军心涣散,而善州守备军则与之相反。 田大齐对自己的队伍很了解,尽管他自己不愿意承认。 左珩再度归来,已是胜利者的姿态,边军众将士没有理由再为田大齐卖命。 他拿着象征自己身份的令牌,正式羁押田大齐,令马凌志全权调查与田大齐相关的所有案件,又命吕珍吉代管边军,不至于群龙无首。 一时间欢呼声响彻山坳,校事厂不负皇命,终瓦解田大齐这颗毒瘤。 涸县县衙从未如此热闹过,连岩疆知府都赶着过来。 原本不可一世的田大齐,一夜之间变得人人喊打。 边军多级将士、岩疆各层官吏、众多百姓齐齐揭发检举田大齐的恶行,让马凌志的调查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 “厂公这么快就要回京?”县衙后堂内,吕珍吉不舍挽留,“不若顺道去善州逛逛。” “来时路过善州,知道那里百姓安居乐业,是吕将军的功劳。” 有吕珍吉和马凌志这样的人守护岩疆,左珩可放心回去交差。 有些人、有些事不可一棒子打死,犯了小错的官吏,贪了小便宜的将士,该责罚,但不能太重。 若锱铢必较,定有千百人受到牵连,这不是皇上想看到的,也不是岩疆能承受的。 所以左珩必须走,才能给底下人留有操作的空间。 但有马凌志这样执拗的人在,公正公平不会再缺席。 “厂公,你走了,这些钱我怎么追缴?还有那些人命案?” 马凌志焦头烂额,待他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才懂得为官有多难。 “全凭马知县定夺,啊,一月内要押着田大齐回京。”左珩的潜台词是,一个月内要彻查清楚全部案件。 “该抄家抄家,该砍头砍头。”吕珍吉比了个痛快下刀的手势。 许宛自前院跑进来,头发乱七八糟,衣衫也凌乱不堪,“我快要累死了!” 解救出来的三十多个女子,只有少量被家人接回去,余下大部分竟不被家里接受。 马凌志帮她们找了些房屋安置,又说待来年开春,可找人教她们做手工活。 至少不会露宿街头饿死冻死,若有人愿意娶她们,县衙会帮助准备一份嫁妆。 宋绩和秦远则带领人马穿进偏远村落、山沟里,解救那些被高价卖出去的女子。 她们有的不愿回来,已接受现有的生活,有的回来后也同样不被家里接受,又住进安置房里。 许宛这几天便在那边帮忙,她始终觉得她们都是受害者,结局不应如此。 可现有的世道就是这样残忍,她们的一生到底被毁。 “哟,许姑娘回来得正是时候,咱们收拾收拾,今晚去玲玲家里吃饭。” 马凌志买了好多酒肉,派人先一步送到玲玲家中。 所有女子中,唯有玲玲清白归来,即便如此,家里人也时常盘问她细枝末节。 好在玲玲足够机智,心理素质也足够强大,从没被世俗所击倒。 “左珩你还有钱吗?” “呃……这两天都被你搜刮没了。” 许宛无奈摊手,“马知县,那我就不能再捐喽,等我回京都赚了钱,再给你寄来点。” 她想尽自己的一份绵力,帮帮这些遭遇不幸的女子。 “不行,你和厂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马凌志总算相信,左珩是个好宦官,他的财富都是正规渠道所得。 “大人已答应我,准我贩卖离戎的香料。你们认不认识离戎商人,快介绍给我,丰都女子超爱美。” 左珩揽过许宛,冲二人笑笑,“她见钱眼开,我们明日就走,别听她乱说。” “明天就走?”许宛稍感意外,“你不是还有好多事没解决呢?” “有吕将军、马知县,我乐得清闲。” 众人笑了一遭,一起去往玲玲家中。 玲玲家在当地还算富裕,有两间比较大的房屋。 知道今天家里要来贵客,特意把火炕烧得旺旺的。 她父母弟弟不敢靠近,只在后面忙活,全程都由玲玲进进出出。 左珩与马凌志、吕珍吉喝起酒,许宛和玲玲也喝两杯暖暖胃。 听他们又谈起乌胡刺客的事,许宛便让玲玲带她去里屋歇会。 “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是校事厂厂公宅邸对不对?”玲玲把许宛让到自己的小床上。 “没错,整个丰都只此一家,不管是谁都会认得。” “你还会来岩疆吗?” 许宛认真思考一阵,“我不一定,但大人他应该还会再来。” “到时候你跟着厂公一起来嘛。” “这一次就是意外,哪有公干带家眷的,他已经违纪了。” 玲玲有些难为情地问:“你怎么会嫁给一个宦官?” “嗐,我爹逼的。”许宛才想起原主的命运,其实和这些无从选择的岩疆女是一样的。 “在这个世道女子真难,不过厂公大人对你很好吧?” “好。”许宛眨眨眼,脸色不自然地涨红起来。 拿下田大齐那天晚上,左珩跟疯了似的,非得搂着抱着她入睡。 一晚上都快把她给勒死,不厌其烦地跟她说对不起,我该死。 从那之后,许宛就发现,左珩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在玲玲家待到夜深,众人方酒意阑珊地回来。 马凌志把酒醉的左珩交给许宛,“哎哟,厂公今天喝多了。” 许宛心说,以为她不了解左珩酒量呢? “末将告辞,明天再送厂公启程。”吕珍吉拽着马凌志先一步离开。 许宛架起浑身酒气的左珩,走在寒冷的冬夜里,“左珩,别装了,你知道自己有多沉吗?” “喜欢岩疆吗?”左珩歪头倒在许宛肩上,“以后我们归隐岩疆怎么样?” 许宛敲敲他的额头,“你才二十二,致仕至少还得有三十年吧?” “用不了那么久。” “可是三年,最多五年以后我就离开你啦,到时候你和谁归隐还不一定呢。” 左珩哀怨地看向许宛,“我只想和你归隐,别走,别抛下我。” 说着一把托起许宛的后脑,掺杂着岩疆寒冷的气息,吻住许宛的唇,“我离不开你。”
第64回 有缘又相见 许宛费劲巴力掰开左珩的头,磨牙凿齿地啐道:“左珩,你死性不改是不是?” “你为什么会去城门口,提醒我小心行事?”左珩酒气浓烈,眸色略微发直,“你把护身符给我,你怕我死。” 左珩所说没有错,他是依傍的“大腿”,当然不希望他有生命危险。 梦境预知已给了提醒,她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像在皇宫里那次一样爱莫能助么,看着他躺在血泊里生死未卜? “你喜……”左珩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用最后的理智改了口,“你至少不讨厌我吧?” “讨厌啊,你比宋绩他们烦人多了。”许宛有些不敢正视左珩的眼睛。 左珩刚刚想问她喜欢他吗? 她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东主? “我若不是太监,你会不会看我顺眼些?” 他以前从不因为宦官身份而自卑,可面对许宛老不由自主地自轻自惭。 “那事是挺重要哈,但咱俩没到那个地步,你不要那么想。是我哪里做得太暧昧,让你误会什么了吗?” 许宛伸手哈了哈气,她没有左珩那么扛冻,手脚已渐渐冰凉。 让暗窑里那几个婆子折磨两天,真担心以后每月月事都得腹痛。 “你骗你自己,你只是不自知。” 左珩把自己的鹤氅脱下来披给许宛,宽长的大手把她的十指往自己衣服里塞。 许宛“哎,哎”了两声,到底触碰到他滚热的胸膛。 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肤在战栗,可他就是想帮她暖暖手。 “左珩,你不用对我这样。” “因我做了病,我就该这样。” “咱们要是不在寒风雪地里站着,我也不会冷啊。” 左珩被许宛刺激了一下,好似有些醒酒,拉起许宛仓皇而走。 许宛忍不住偷笑,前儿还是威风凛凛的校事厂厂公,今天就变成脑袋不灵光的傻子。 越日,天空又飘起大雪,岩疆明年不会太干旱。 马凌志泪眼婆娑,主动给左珩牵马前行,从县衙门口一直送到县城外。 吕珍吉只带几个亲兵守在必经之路上,离得老远就给左珩一行人弯腰行礼。 “今日就此一别,有缘我们再见。”左珩登上马背,“各位告辞。” “厂公大人的托付,末将绝不敢忘。” “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左珩将乌胡刺客的调查,托付给他们二人,相信不久就能得到结果。 左珩打马而行,身前的许宛回过头,“真奇怪,马知县和吕将军都知道来送你,倒是你们校事厂的番子一个没来。” 宋绩扯着马辔凑到他们跟前,“许姑娘,你也太小瞧我们的人了。” “什么意思?” 宋绩指向不远处的山丘,若干身着青绿锦绣服的厂卫,脚踩走冰鞋跟随他们的队伍。 “他们好帅气啊!”许宛发出赞叹,“大人,他们都是你的兵。” 左珩发出爽朗的笑声,随即加快马速。 那些厂卫调整速度,在雪地上起伏跟进,为首的秦远甚至挥舞起手中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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