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早已嫁人,她做了什么,许家人不知情,要康王爷明察秋毫,替他们家做主。 赵烁终把这家人的丑恶嘴脸看清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从始至终都没考虑过许宛死活。 许汝徽更言之凿凿,说要是厂公对许宛有情自会救她,要是厂公无情死了就是她的命数。 许汝徽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横竖都靠左珩,许家无能为力。 赵烁折腾大半宿,刚回到府里,就听下人来报,钱丞给他传出话来,他祖父担心黄仁雍被阉党逼迫,打算一大清早就去丰天府。 赵烁索性揪来许家人,至少双方都在,不能让黄仁雍听一面之词。 钱纲见到许家父子后,根本没对他们说一句话,压根不想了解事情真相。 许汝徽在他眼里,只是攀附阉党没成功的小人,他的儿子亦是孬种。 许汝徽也不敢造次,被赵烁揪来的路上,就认定只要处死许宛,几方都能皆大欢喜。 黄仁雍得到风声,不敢在家中逗留,天还未亮就躲了出去,任谁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左珩纵身下马,没理会钱家人、许家人,甚至没理会康王,而是径自走向牢房。 牢头早被黄仁雍交代过,做好赴死的决心,坚决不给左珩放行。 左珩已抽刀准备硬闯,校事厂厂卫及时赶到,将丰天府大牢围个水泄不通。 姚宗安宋绩等人全部到场,这时候他们只听左珩一人差遣。 钱纲已在外破口大骂,赵烁皱着眉头跑进来,“左珩,叫你的人退下去。” “这里没王爷的事,还请王爷不要插手。”左珩已然动怒,今天无论是谁,都不能阻碍他救走许宛。 “你这么大动干戈,打算怎么收场?许宛经不起折腾了!”赵烁把左珩拽到一旁,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诉说一通。 赵烁还理解不到党争那个层次,但左珩已明白整件案子的关键在哪里。 “牢头卖本王一个面子,让厂公和钱老分别进去见许宛一面,这样总可以吧?” 牢头被赵烁的态度惊到,他到底是大渊的康王殿下,慌得立马答应下来。 左珩这才叫手下撤退,钱纲反倒不乐意进去,“老夫不进去,老夫没什么话对那毒妇说,老夫只要丰天府给我们钱家一个公道。” 左珩瞥一眼钱纲,头也不回地迈进大牢。 丰天府的牢房没有校事厂诏狱那么阴森,就是比诏狱破旧凌乱一点。 狱卒见外面放人进来,还是校事厂厂公,二话没说就打开牢房大门。 许宛瞧见左珩粲齿一笑,“这件事挺棘手吧?” 左珩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对不起。” 他能感受到许宛浑身都在发抖,不知她这一夜是如何熬过来的。 “凶器是你给我的那把匕首,死的那个少年我不认识,但是……” 左珩认真望向许宛的眼睛,“说下去。” “杀那个少年的是陶麟。” 许宛没有真正看见,可预知梦境不会错,验证这么多次,每次都准确无误。 在去往岩疆的路上,她和左珩提起过这件事。 左珩当时就起了疑,冯玄都看到过陶麟,为何他在左梵山那里没看到过? 难不成是左梵山让陶麟故意避开左珩? 那天被左梵山骂得狗血喷头,最后也没有对他进行实质性的惩罚。 此刻他才明白,左梵山是要报复在许宛身上,只有自己父亲才知道儿子的痛处在哪。 这是他多次不把左梵山的话放在眼里的结果,老太监动怒了,要用这种方式惩治他。 “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左珩抓起许宛的手,誓要把她带出这个鬼地方。 许宛虽不知外面的情况,但明白所有案子都得按章程走,她若被左珩的特权救出去,以后也不会安生。 “你找到真凶,把案子结了,我自然就能获得自由。”许宛推开左珩的手,“现在把我带出去,你就和真正的奸佞没什么区别。” “我本就是坏人,名声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左珩双眸血红,不知是要“犯病”还是要发疯。
第70回 拿恩情压人 许宛握住左珩的掌心,眸中带笑,“不要‘犯病’,不要发疯,你走到今天不容易。” 左珩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许宛在讲话。 可许宛知道,他在听。 “我死过一次,自然怕死,为了活着没少讨好你。”许宛忍住眼泪,“但我不想只活过今日,我想长长久久地活着。” 左珩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这么多年,他手下也枉死过无辜,也大开过杀戒,更犯过林林总总的罪。 尽管这些全是受皇帝旨意,他从始至终只是个执刀者。 他就是实打实的奸佞,这一点从来无法洗白。 连姚宗安宋绩他们都懂得,他绝无正名的可能。 眼前的女子,自身身陷囹圄,却让他做个好官,莫要失去公允。 天大的讽刺! 左珩的心像被针一下一下地扎破,他凝睇许宛,那狐狸眼里盈满泪水。 “左珩,快点去破案呀,早些带我回家。”许宛摇了摇他的手臂,难得撒娇。 左珩把那串玉珠链子还回去,帮她戴到手腕子上,“给我两日时间。” 许宛点首,这一刻,对他异常的信任。 左珩把她头顶上的稻草拨了拨,转头警告狱卒:“许宛在这里少一根头发,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钱纲见左珩独自一人走出来,眼里反倒没了光。 本以为左珩会把许宛一并带出来,他好借题发挥,让左珩这个死太监落下口实。 从而发动更大规模的弹劾,处死许宛是小,拉左珩下台是大。 “验尸,验凶器,去案发现场,重新找人证物证!” 左珩前脚迈出牢狱大门,姚宗安后脚就冲了过去。 左珩边走边吩咐下属,校事厂众人很快在丰天府内外忙碌起来。 本是反客为主的行为,丰天府的人却不敢言语,还得全力配合。 左珩单独叫来宋绩,“带人去国子监,把钱丞和许骋的所有细枝末节调查清楚。” “遵命。”宋绩带人火速奔赴。 左珩从始至终没理会钱纲,一是他早已致仕,年岁太大,这次出山沽名钓誉的意图太明显。 只是意味深长地注视一眼钱丞,一个眼神就把这小子吓得两腿发抖,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倒刻意走到许汝徽跟前,当着他的面踹了许骋一个狗抢屎。 许汝徽没敢扶儿子,许骋吭吭唧唧半天没站起来。 “你们不配做她的亲人!”赵烁跟他讲述许家人态度时,他就后悔,当初对这家人太过放纵。 进牢房里没对许宛提起半个字,不是怕许宛担心,知道许宛早不在意,只是不想脏了她的耳朵。 “你现在要干吗去?”赵烁穷追不舍,不知眼下的自己要做点什么。 “去见个人。” “怎么救许宛,你倒是说呀?” “有劳康王殿下费心,我晚些时候去府上找你,有事相求。” 左珩与一些大臣没交集,但赵烁与他们相熟,这一次得求到他头上,真是风水轮流转。 “没问题,我可以,只要能救出许宛。”赵烁毫不含糊,满脸的真诚。 左珩忽然被他打动,以前各种瞧不上这个天真的王爷,这时才发现他不是一无是处。 且他的身份、地位、权势都为上等,若许宛……以前太武断了。 左珩抱拳道谢,旋即打马而去。 左梵山宅邸大门大开,就是在等左珩到来。 左珩一面往里进,一面找寻陶麟的身影,直到看见陶麟规规矩矩地站在左梵山身后。 左梵山果真救下陶麟,消失的这段时间,把陶麟变成了真正的太监。 郑薇、柳芊为他执迷不悟的地方,不就是因为他雄风强劲吗? 左梵山直切要害,让他丧失掉这祸害人的功能,也算一种杀人诛心。 “父亲这个局为我而设?”左珩没给左梵山行礼,眼神想要刀死身后的陶麟。 “疼吗?难受吗?”左梵山悠哉悠哉地呷了口茶,“没救她出来,你这校事厂厂公很窝囊啊!” 连左梵山都想让他坐实奸佞臣,只有许宛希望他做个好官。 “父亲在逼我?” “我不做这个局,不久后也会有人做。你沾染多少鲜血,就有多少仇家。” 左梵山很坦然地承认这一切,没伤害许宛性命,连朱伍他们的命都没要去,已算他最大的仁慈。 左珩想起幼年时,左梵山在大火里把他救下。 抱住他瘦弱的身子,对他说,以后咱爷俩过。 他抓住左梵山宽大的袍袖,终于找到活下去的欲望。 老太监对他的栽培极其严苛,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且从小就让他服用各种药丸,以维持太监的体态。 他起初不懂老太监的良苦用心,直到成为少年,心里萌生悸动,才明白老太监有多么宽仁,没让他真挨那一刀。 “你可以有很多女人,却独独不能是她!她会害得你失去一切,包括性命。” 左梵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这样的宦官,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越是被皇帝倚重,越是被满朝文武记恨。 无亲无故保平安,有了牵挂,就有了把柄。 左珩比谁都明白这点,可他陷了进去,这比什么都危险。 略施小计,就逼得他差点跳墙,左梵山怎么能够放心,把掌印太监之位交给他? “一年以后,我亲自送她离开丰都。”他不怕自己没命,他害怕许宛因自己没命。 “你如果做不到呢?” “我天打雷劈。” 左梵山满意地露出笑容,还以为左珩今日会跟他彻底翻脸,看来这小子没忘记多年的养育之恩。 “我要陶麟!” 陶麟知道左珩的手段,吓得都快尿裤子。 左梵山救了他,也坑了他,他早就生不如死。 他对左梵山没有感激,只有无穷的恨,恨不得把这对父子统统杀掉。 可他没有能力,只能在左梵山的威逼下做事。 嫁祸许宛这件事,他宁死都不愿沾染,可左梵山逼他去做,他哪敢不去? “不行,我用他用得顺手。” 左梵山另有安排,陶麟是他精心布置的棋子,目的就是用他给左珩拉仇恨。 “他早该死,我今天务必要带他走!” 左珩在左梵山那里让步,是念及多年恩情,在陶麟这里,他不会退让半步。 “杀钱小鱼的另有其人,三日后自会去丰天府投案自首。” “不是陶麟?”左珩对许宛的话深信不疑,她绝不会看错。 “不是他,他不过是去帮着布置现场。”左梵山帮陶麟遮掩,替罪羊还不是随手就能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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