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纭气不打一处来,“让他自己开口管长姐要,那么大的人怎么连句话都不会说?” “骋儿是男人要面子,你当姐姐的委屈一下。” “娘,我和弟弟之间,你是不是更爱他?” 孙桂兰抚了抚许纭的额头,“傻孩子,你和骋儿都是娘的心肝。但你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条路已走不通,你弟弟还有可能科考中榜啊。” 许纭冷笑一声,躲开孙桂兰的抚摸,“就许骋那个脑子,再考二十年也考不上!”
第124回 乃始作俑者 夜深人静,许汝徽悄悄溜进祠堂。 见许纭手里端着个小木匣,轻声问道:“闺女你大晚上不睡觉,把爹约到祠堂做什么?” 他替许纭端起小木匣,却不感到好奇,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咱家最近不干净,不知是不是许宛那丫头带来的,我和你娘老能看见戴澜。快回去睡觉,真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上可怎么办?” 许汝徽紧着推许纭离开祠堂,担心她是睡梦魇了。 许汝徽越是这样,许纭心里就越难受,她顿住步伐,“爹,这是我在许骋房里搜出来的。” 许汝徽这才审视手中的小木匣,“许骋可以啊,知道背着咱们攒私房钱了。” “爹,你瞧好了,这是谁能用的匣子,许骋一个月几两零花?他攒一年能不能有匣子里这么多?” 许纭执意把木匣子打开,亲自为许汝徽清点里面的数额。 许汝徽面色不豫,但仍阻止许纭,“好闺女,这是大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乖乖回去睡觉。” “爹,别再自欺欺人,从被官家放出来那天起,你就怀疑起母亲了吧?” “别胡说,我和你娘伉俪情深近二十载,一点钱财皆是身外之物,扰乱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认识史宣吧?知道他和我娘的过去吗?” 许汝徽突然脸色大变,他怎么会不知道史宣这个人? 关于史宣和孙桂兰的传闻,早在多年前,孙桂兰就和他坦白过,说那都是村子里捕风捉影的谣言。 “我的闺女,你不要听外面人乱讲,是不是许宛又在背后鼓捣什么事呢?” “和长姐有什么关系?长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多年始终都不待见?” 许汝徽深呼一口气,望向祖宗的牌位,他甚至没给戴澜立一块,恨不得自己和戴澜从未有过交集。 许宛什么错也没有,只怪和戴澜长得太像。 许汝徽如照镜子一般,身心太过煎熬。 怎么会没爱过戴澜?她是这世上少有的倾城美人,孙桂兰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比。 那时年轻一眼万年,深深坠入其中,只要能娶到戴澜,让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可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他苦熬读书那几年,受尽戴家和外界的耻笑,让他的脊梁骨从没直起来过。 一个男人最要面子自尊的那几年,都让戴澜亲眼目睹。 再美好的爱情也经不起柴米油盐,皆说戴澜过得辛苦,那有没有人理解他的难处? 从最初的爱到后来的恨,演变只需一瞬间。 孙桂兰和他母亲对戴澜做的那些事,他怎会不知道,只是睁一眼闭一眼,戴澜死了他才能彻底解脱。 许汝徽一直仰视戴澜,孙桂兰却一直仰视他。 他被孙桂兰崇拜信赖,在孙桂兰这里找回做男人的尊严,这让他后来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坦。 只要不看见许宛,他的心情就非常愉快。 一旦瞧见许宛,当初那困苦的境遇便涌上心头。 所以他纵容孙桂兰母女虐待许宛,就像是对戴澜的恨转嫁到她身上,母债女偿。 将许宛送给左珩,就是希望借左珩的手把她除掉,这样许汝徽和戴澜之间最后的关联也就彻底消除。 谁知这一个举动弄巧成拙,竟让许宛彻底翻身,现下已骑到他们一家脖子上拉屎。 全家在丰都举步维艰,又不得不倚靠许宛,企望能存活下去。 许汝徽抚了抚许纭的脸颊,“我恨她的母亲,所以讨厌她。我爱你的母亲,所以疼爱你。” 避在暗处的许宛整个人都在战栗,尽管早已猜到,但从许汝徽口中说出,她还是无法平静。 左珩自她身后搂住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里,“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他轻轻地说,只为让她宽心,这个世上,能让他们之间互相救赎的只有彼此。 “爹,你同我来。”许纭带许汝徽到另一端的阴暗处,落地长帘把他们掩盖得很好。 许汝徽虽然照做,心里却充满疑问。 “爹,答应我,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动行事。” “纭儿,难得糊涂,有些事……” “您再糊涂下去,只怕就要被他们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许纭抹干净眼泪,强迫许汝徽别再出声说话。 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孙桂兰迷迷糊糊踏进祠堂,只见“戴澜”着一身白衣坐在一旁。 孙桂兰已闻了许久迷幻香料,这也是让许纭把许汝徽提早叫出来的原因之一。 孙桂兰脚步虚浮,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戴澜,真的是你?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回来看我闺女。”“戴澜”幽幽转过脸,一双眼睛滴下血泪,“做了太多年的孤魂野鬼,想要去投胎做人了。” “那你去缠磨许宛啊,为何老来折磨我?”孙桂兰头疼发晕,一屁股坐到地上的蒲团里。 “我是被你害死的,不来找你找谁?” 孙桂兰瑟瑟发抖,不敢再直视“戴澜”,“当年的事,老爷和老太太都有份,他们俩言语上辱骂你,我只是给你喂多了补品。” “为何多时没请来稳婆?” “老爷只给一点点银子,大半夜不出高价哪能请来?你的死真不怨我。”孙桂兰匍匐到“戴澜”脚下,有一下无一下地磕头。 “戴澜”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许汝徽暗示你别请稳婆来?” 孙桂兰拼命点头,“我就是这么理解的。” 躲在暗处的许汝徽居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痛快地认下了这桩事。 许纭幽怨地瞪住许汝徽,原来戴澜的死,父亲才是罪魁祸首。 “好,我再问你,许鹃那孩子是被你丢弃的吧?” “许鹃?谁是许鹃?”孙桂兰甚至不记得许鹃是谁。 许鹃捯着小碎步披头散发“飘”出去,“二婶是忘了我吗?” 孙桂兰对许鹃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被突然又冒出来的一只鬼吓得往后蹿了好几下。 “我是许汝铭的女儿,当年被你遗弃在城郊乱坟岗,被野狼叼去吃了,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老爷就给我那么一点钱,一大家子多少张嘴要吃饭,你和许宛总得丢一个,只好选择你啊。” 孙桂兰总算想起许鹃是谁,她有什么办法,也不能让她的孩子饿肚子呀! “要怪就怪你爹娘死得早,你二叔无力养你,只能由我做这个坏人。” 许纭再次鄙视地瞪一眼许汝徽,他的恶再一次让母亲背锅,难怪母亲会对他失望透顶,重回史宣怀抱。
第125回 终究错付了 许汝徽羞愧地低下头,孙桂兰所言正是他的心里话。 他连许宛都不愿抚养,怎么能愿意抚养大哥留下的遗女。 那时候他就想把许鹃送人,碍于老母亲的威严,不敢轻易动手。 又是孙桂兰看出他的意图,才帮他甩掉这个累赘。 “承认这件事是你所做就好,那咱们继续说下一件。”“戴澜”已从刚才的情绪激动中,渐渐安宁下来。 因为孙桂兰没有想象中那样死不承认,或者强词夺理,她全都认罪,又道出这么做的缘由。 这样的场面不够激烈,甚至有些平淡,但这就是真实的恶人。 “老太太的死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许老太,孙桂兰蓦地抬眼,再度审视眼前女鬼,“她死了你不开心吗?我算不算帮你报仇?” 始终保持缄默的许汝徽终按捺不住,前两件事他不愿计较,可他老母亲的死怎会与孙桂兰有关? “你给她的汤药里下了鹤顶红。” “一家子人南下,那么大岁数的老太太要怎么走?许汝徽为难地睡不着觉,不带要背负不孝的骂名,带上又不能在指定期限里赴任。” “所以你就替许汝徽除掉他的亲娘?” “老太太本就有病,我只是帮她早日脱离苦海。” “说得真好听,你为了许汝徽真是什么事都愿意做。”“戴澜”冷嘲热讽道。 孙桂兰已跪坐到蒲团上,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不为他扫平障碍,能让我们一家过上近二十年舒坦日子?” “鹤顶红是从哪弄来的?” “你是鬼,应该知晓的呀。” “也对,是史宣嘛。” “戴澜”此言一出,孙桂兰立马挺直腰身,“你果真知道,你怎会知道他?” “我托梦给他,他已亲口承认,就是他帮你弄得鹤顶红。” 孙桂兰无所谓地发笑,“那又怎么样?人死那么多年,难不成能开棺验尸?” “戴澜”没回应孙桂兰,而是问出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史宣这些年从未断过,许纭和许骋是他的孩子吧?” 已经发癫的许汝徽甩开许纭,直勾勾冲出来,“许宛,你少装神弄鬼胡说八道!” 他拉起蒲团上的孙桂兰,大力摇晃好几下,“桂兰,你醒醒,她不是戴澜,她是许宛,她在忽悠你呀!” 孙桂兰迷迷糊糊恢复些意志,但还没完全清醒。 许宛干脆走过去,甩了她两个大耳刮子,这下立竿见影,孙桂兰彻底醒来。 许宛将长发掖到耳后,“许汝徽,你心中有数,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许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孙桂兰无关,你娘已死,就算你告到衙门去也定不了我的罪。” 许汝徽冥顽不灵,誓死捍卫他和孙桂兰的许家。 许宛稍一摆手,避在暗处的众人纷纷走出来。 许汝徽吓一哆嗦,抬臂指向众人,“你们都是谁,怎么敢随意闯入别人家的祠堂?” 刘嬷嬷和熊妈妈站到许汝徽眼前,“我们两个老婆子来宅里这么多天,老爷竟一点没认出来。” “我们姑娘当年冤死,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的!” “戴家哪点对不起你,你吃的穿的用的,你们许家的根基都是拿我们姑娘的嫁妆所换!” 许鹃紧随其后,“二叔二婶再瞧不上我,也不该把我丢弃喂狼,要不是这两个老婆子捡到我,我早死了!” “刘嬷嬷、熊妈妈、鹃姐……”孙桂兰和许汝徽面面相觑。 他们终明白许宛这次回许家的真正目的,之前那么长时间没有动作,是在暗中慢慢寻人取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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