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厂卫立刻在丰都境内大范围找寻,能在丰都藏匿住一个太监,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左宅一晚上没消停,先送走左珩派来的厂卫,天一亮便有康王府的人送来大额银票,是赵烁代侧妃送来的赔偿。 许宛还没吃完早膳,左珩又急赤白脸地赶回来。 许宛方知苏春风出了事,立马叫来青杏向左珩详述分别的场景。 “苏公公的人和马一并消失了?” 左珩沉默颔首,许宛突然想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身上是不是还带着你平时吃的药?” 左珩再次点头,这也是他担忧的一面。 苏春风没有敌仇,绑走他的人,必定是冲着左珩而来。 一连数日,先是姚宗安,后是许宛,这次又换成苏春风。 难怪对方消停这么久,竟是在酝酿这些龌龊之道。 很快姚宗安就赶到左宅,“厂公,赵烨的几大住所都已初步排查,还没发现苏公公的踪迹。” “找马。”左珩不动声色地吩咐。 “宋绩和余嵘已带人深入彻查。”姚宗安清楚哪里是调查重点。 左珩起身走进东正房,姚宗安当即跟了进去,反手就把房门锁住。 许宛的心“咯噔”一下,苏春风怕是凶多吉少。 “厂公,你给我交个底,苏公公知道你多少秘密?”最先发问的竟是姚宗安。 左珩坦诚回答:“全部。” “你对他有把握吗?”姚宗安在校事厂干久了,见过太多在重刑之下吐口的例子。 他知道这样问左珩太过残忍,但他必须得对整件事有所了解,才能加以判断。 “你是假的对吗?”姚宗安忽略主语,不敢把话说得太明。 与左珩朝夕相处这么久,他的怀疑不比外面那些人少。 除了宋绩那种好忽悠的傻小子,正常人都得有点疑问。 左珩的功夫太好,连他这个自幼练武的人都自愧不如。 且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左珩去净房,哪怕是和太监们一道。 他身上的太监特征太少,唯独那张脸可以骗骗人。 左珩没有正面回答姚宗安的问题,而是斩钉截铁地说:“苏春风不会出卖我,我只担心他的安危。” “三日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定给厂公一个交代。” 左珩刚刚帮他在皇帝那里渡过难关,既能和如宁永结同心,又能在校事厂继续任职。 且这不是左珩第一次帮助自己,这样的上司去哪里找? 就算是报恩,姚宗安也该为左珩做点事。 “跟踪元执和陶麟。”左珩蓦地想起什么,又风驰电掣地离开左宅。 姚宗安也紧随其后,一脸凝重地迈出大门。 许宛望向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觉整个宅邸都被笼罩上一层乌云。 刚离宫的左珩返回宫中司礼监,逮住邓金言便问:“你之前跟我说,陶麟在背地里翻阅陈年奏章?” 陶麟做得很隐蔽,只有在元执当值时才会着手,每次都轻手轻脚,基本不留下翻阅过的痕迹。 一次,邓金言替另一个秉笔太监值夜,夤夜净手,迷迷糊糊之际看到陶麟鬼鬼祟祟地翻东西。 邓金言这才留心观察,根据陶麟翻阅的奏章,推断他貌似在查二三十年前的冤假错案。 邓金言也不敢咬死,所以在汇报给左珩时,说得较为含糊。 左珩当时没搞清陶麟意图,便放任他,只教邓金言帮他把人盯紧。 “没错。”邓金言急忙将所有猜想都告知左珩,难不成苏春风的失踪与这件事有关? 左珩很快想通其中关联,赵烨只知左珩是罪臣之后,却不知左珩究竟是谁家后人。 他命陶麟在司礼监翻阅旧档,把前二三十年的冤假错案都查出来,是打算一家一家地核对?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量,估摸是排查得不耐烦了,干脆找机会绑了苏春风。 想从左珩身边最亲近的宦官下手,猜想能在他身上套取一二。 看来打击掉翟燕叙,让赵烨痛恨得牙痒痒,忍耐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自左梵山下葬后,左珩就没再回过这边宅邸。 今日为见陶麟,他终于再次推开这扇大门。 庭院中大部分房门都已上锁,陶麟和另外两个留守打更的居住在一进院的倒座房里。 放任陶麟为赵烨做事,是左梵山事先与左珩讲好的。 必须让赵烨认定陶麟对他有用,才能取得对方彻底的信任。 所以左珩对陶麟的态度,总是看似狠厉,实则没什么实质的伤害。 陶麟还在床榻上睡觉,左珩一脚踹开他的房门,把人惊得一下子坐立起身。 “厂,厂公大人。”陶麟对左珩的恐惧犹在。 左珩扶刀削向陶麟,“苏春风失踪,与你有无关系?” 陶麟吓得直接从床榻上滚下来,“厂公大人,我昨儿下值后就一直在宅里,半步都没踏出去过。” “你现在告诉我他在哪儿,我饶你不死。” “我真不知道,您相信我。” 左珩抽刀架到他脖颈上,“这件事若与你有关,我便活剥了你的皮。” 陶麟不敢动弹,只小声重复:“不是我,不赖我。” 左珩转身离开,陶麟却在这时露出一脸得逞地笑,他没出手,不代表没人不去做这件事。 绑架苏春风,还是他向赵烨提出的意见,连苏春风的习惯行程,都是他一五一十透露的。 余嵘已带领一队人马,把左梵山宅邸里里外外搜索一番,“厂公,没有发现异常。” “盯死陶麟。”左珩刚试探过他,他在说谎。 在得知苏春风失踪后,陶麟第一时间不是惊讶疑惑,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是立马摆脱自己的嫌疑,像是老早就知道左珩会来找盘问。 回答得滴水不漏,恰恰是因为编造了谎言。 他们还未出宅邸大门,宋绩那厢已追赶过来,他面色凝重,“大人,苏公公的马已找到。”
第138回 失去忠心人 宋绩喜怒皆表现在脸上,左珩心下一窒,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苏公公的马刚刚跑回校事厂门口,它的背上驮着苏公公的尸体。”宋绩声色哽咽,双肩抑制不住地抖动。 余嵘立地追问:“可追踪到马匹是从何方而来?” “校事厂周边各个方向都派人询问过,天亮之后就见到这匹马在街市上游走。”宋绩第一时间就做足了调查。 余嵘难以置信道:“街坊四邻看到时,苏公公就在马背上?” “大家都以为那是个酒醉的男人,所以没太当回事。” “苏公公身上无明显伤痕?” 问到此处,宋绩双眸落下眼泪,“凶手特意为苏公公换了新衣裳,且还给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清理擦拭过。” 左珩扣动腰侧长刀,苏春风一定是遭到了大刑。 他飞奔回校事厂,三个仵作已在验尸房内等候。 左珩一步一步走到苏春风身前,他那消瘦白皙的躯体就那么冷冰冰地躺在这里。 左珩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白布,身上可怖的刑罚痕迹触目惊心。 短短一夜时间,他们竟在苏春风身上动了如此多的重刑。 他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寸好肉,十个指头的指甲全被拔掉,满口牙齿也被敲得粉碎。 “厂公,还……还验吗?” 一个仵作壮着胆子请示,都知道苏春风是左珩的心腹,是他最信任的贴身太监。 苏春风生前已遭受这么大的罪,死后还要被解剖尸体吗? “能判断出死因吗?”左珩强忍愤恨,寒声问话。 三个仵作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支支吾吾说:“厂公,我们仨一致判定苏公公是被活活打死的。” 另一个仵作赶忙补充:“若厂公不放心,我们这就解剖,看是否有中毒或其他因素。” 左珩不忍再让苏春风遭一遍罪,“不验了。” 三个仵作长舒一口气,都担心厂公会把邪火出到他们头上。 “都先出去。”左珩怅然下令。 三人立马退出验尸房,不敢打扰厂公半分。 验尸房里只剩下左珩和苏春风,他抚摸从苏春风身上褪下来的衣衫,料子上等,不是一般百姓能用得起的。 苏春风原来的衣衫已不知所踪,他的身上有左珩常吃的各类药丸,不知是否被对方搜索到。 苏春风绝对不会背叛左珩,不然他不会丧命。 他为了护住左珩,宁愿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用刑之人甚至比诏狱里的狱卒更心狠手辣。 多年的好兄弟又为他而死,左珩心如刀绞,这个仇必报不可! “厂公,是我,姚宗安。”姚宗安推门而进,手里多了一套新制的太监服。 左珩自然地伸过手,“我替他穿。” 姚宗安将衣服递给左珩,“兄弟们已确定了马匹的出处。” 厂卫兵分两路,一队反复重走左珩宅邸到皇宫这段路途,到底在一处不起眼的草丛里发现了左宅的食盒。 他们因此确定苏春风大致在何处被绑架,再从那附近重新展开排查。 另一队则根据众人提供的马匹路线,结合两处马匹粪便,一路找寻往来地点。 两队人马最终竟在一处相遇,这证明他们的搜查方向无误。 姚宗安赶赴现场,先是困惑这附近没有赵烨的栖息地,后又换了方向,让底下人搜索陈协之和海冰的住所。 这下子打开思路,经过众人不懈努力,终于锁定陈协之的一家货栈。 厂卫没有惊动陈协之,而是潜入到货栈里面,顺藤摸瓜发现一间逼仄阴暗的地下室。 从里面发现大量血迹,还有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牙齿。 厂卫们又在货栈后面的一条小溪里,发现苏春风被扯烂的血衣。 “厂公。”姚宗安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在食盒最下面那层发现的。” 左珩替苏春风穿戴好衣衫,又接过那个小药瓶,苏春风在最紧迫的时候,居然把它藏匿进去。 绑架者不会在意食盒,顺道丢进路旁的草丛里,左珩的身世之谜就这样守住了。 “你吃这种药多久了?” “很多年。” “以后我帮你弄。” “你不怕死?苏春风就是帮我的下场。” 姚宗安艰难地笑了笑,“你说这话,是真没把我当自己人。” “我不会有好下场。”左珩将药瓶收好,“你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吗?”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左珩,我是认真的。”姚宗安叫了左珩的全名,他认定左珩值得。 左珩深呼一口气,“陈协之抓回来了吗?” “已带进诏狱。”姚宗安拦住怒火冲天的左珩,“厂公,你想审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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