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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渝笑得释怀，这一趟虽然白跑但他也没有半分不快，谢过他特意调制的参茶后，便提起袍子起身出了他驿馆。 秋雨绵绵，汴京的天入了秋就是这样。 有一小宫女打伞从檐下走过，晃眼间见到楚若渝提着袍子从太医院的侧门出来，手指捏了捏伞柄，转身回了中宫。
第八十章 亲近 中宫主殿里，顾承乾侧坐于梨花木椅上，腿上盖着厚重的毛毯，正在翻阅朝中称赞顾衍的折子。敢与他走近的都是些新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还有去年经他主考选拔出来的那五百七十八名武举。 数一数这些折子，他在朝中也有了一小半人肯站在他那头的人。他虽不是正统皇室所出，但也算是皇室宗亲，朝堂官员以前对皇室宗亲最看好的便是顾沅，经过顾衍去年回来做出的那些事，这个角色已在不知不觉中转换到他身上。 放下折子，顾承乾揉了揉眼，往旁边一伸手，便有宫女将一盏温热的茶水递到他手中。 “太子殿下。” 这时，在太医院外见到楚若渝的小宫女婉儿来到顾承乾面前跪下：“方才奴婢看到楚侍郎入太医院寻苏太医，半个时辰后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承乾递回茶盏，抬眸看她：“苏太医，伺候姚贵妃用药的那位？” “正是，俩人交谈得不久。”婉儿低伏着身子，回得谦卑。 顾承乾摩挲指馥，若有所思吩咐她：“你想法子到太医院里打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是。” 婉儿朝他叩首。 “还有，姚贵妃肚里的孩子，留不得。” “奴婢明白。” 再一叩首后，婉儿退了出去。 望着殿外淅淅沥沥下着的细雨，顾承乾的面色变得愈发阴沉。任何威胁到他皇位的人，他都不允许对方活下来。 “苏太医这一趟辛苦了。” 回到玉蓬殿时，婉儿看到姚贵妃正与苏仁贤交谈。 “能替陛下分忧，是微臣的本分。”苏仁贤垂首叩礼。在宫廷里，外男不能与妃子对视，视为大不敬。 “来，坐着吧。” 姚贵妃感念他这回往南下辛苦，特意赐座给他。苏仁贤受过，将柔软的玉枕搁置于桌上，姚贵妃才将手放上去，任由他替自己把脉。 苏仁贤认真感知她的脉搏，片刻后才将手收回来，对面前的人行礼：“娘娘脉象平稳，可见这些时日胎儿养得不错。等喝过微臣从南下稍回来的安胎药，熬过头三个月，便一切都稳了。”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安胎药拿出来，递给一旁站着的宫女拿下去煎煮。 听了他的话，姚贵妃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便将站立在殿门外的婉儿招手叫进来：“婉儿，你替我送一送苏太医。” 婉儿回了声“是”，对着苏仁贤福身道：“苏太医请随奴婢来。” 苏仁贤朝姚贵妃垂首行礼，提着药箱跟在婉儿身后走出玉蓬殿。 苏仁贤过来的时候见雨小，便没带伞，这会儿出了宫门，发现雨竟下大了些。 婉儿手中撑着把伞，便朝他头上遮去：“让奴婢遮着您走吧。” “也好。” 药箱里都是苏仁贤的宝贝，他怕淋雨坏了，便没拒绝她，抱在怀里与她一道步入雨幕中。 “苏太医，我家娘娘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皇上和娘娘都极为重视，您可一定要护着我家娘娘将这个皇子安稳生下。”婉儿与他保持些距离，并替自家主子说话。 “姑娘不必忧心，这些是微臣分内的事，定当会做好。”苏仁贤将怀里的药箱抱得死紧，并未留意到她的右肩已被雨水淋湿。 “那奴婢便替娘娘谢过您了。” 她举止得体，处处维护着自家主子。 回到驿馆，苏仁贤拍去身上雨珠，转回头时才发现她肩上已被雨水淋湿大片。 他人微微愣住，指着她肩膀道：“姑娘被雨水淋到怎么不与下官说一声？” 她顺着他目光往自己右肩瞧，满不在意笑着道：“不碍事，我回去换身衣裳就好。” “阿嚏！” 说完，她人便受不住打了个喷嚏。 “瞧我，也真是糊涂，你先别急着走，等我一会儿。”苏仁贤拍一下自己额头，忙转身去捣鼓药柜，给她拿药去了。 “这是治伤寒的，你拿回去熬了喝下几日，定能驱寒。”苏仁贤从药柜后走出来，将配好的药递给她。 “这...” 婉儿没敢接。 “你拿着吧，就当是我答谢你将我送回来。” “多谢苏太医。” 婉儿十分感念地接到手中。 尔后，便撑起伞走出他的驿馆。 婉儿握紧手里药包，这第一步，她已经迈了出去。 楚若渝回到府上的第一步，就是给顾衍回信，苏仁贤不肯帮他，他在宫中便没了可以打听这件事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楚蘅寄回来的信，说裕王顾言昌被人行刺，顾衍忙着修筑边防线，年关他们兴许不能按时回汴京了。 楚若渝将信件收起来，顾衍在那边遇到的事情，好像都遇到了阻力。 他开始怀疑，他们大楚的太子殿下顾承乾真的有遮天的本事？他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荆州。 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忙活了大半月，顾衍和左伦研究的设计图总算赶制了出来。 左伦还替顾衍找到他以前修葺房子时搭手的那些工友，都是些手艺好的过来帮他。一大帮大老爷们，站在他的院子里，等着他安排活计。 天气冷，人在院子里站着容易冻伤，楚蘅叫来几个下人一块在后厨烧水，给他们每个人都泡了一大碗茶，想要添水的便到一旁拿起水壶自己往碗里添水。 她身上穿着顾衍给她买的厚衣裳，轻盈的身子在人群里穿梭来穿梭去。 过了午时，顾衍终于打开门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图纸，左伦负责拿给他们看。 顾衍站在门口，披着袄子对院中领到图纸的大汉们说道：“各位，这是顾某描绘出来的边防线修筑图，各位领到的每一张上面的地方都与其他人的不同，你们按照自己手中的图去负责自己该修筑的地势，将地基垒好并将边防线修筑起来，最后再串联成线。” “这修筑图我没有意见，但是中郎将一个月给我们多少工钱啊？” 人群中，有一身形高大的汉子问他。 “一个月，五两银子！” 这个工钱可比外边给得要多，看到院中的汉子们显然都很兴奋，顾衍继续鞭策他们：“工钱给得多，你们更得尽心尽力，把边防线修筑好，这对咱们大楚可是有益的事！”
第八十一章 受惊 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当即带领剩下的汉子欢呼道：“咱们都听中郎将的！” 人群中，顾衍见到楚蘅正举着茶壶，朝自己投来赞许的目光。 给他们安排好活，左伦当即带他们去踩点，并将修筑边防线所需的工具带过去。 顾衍不放心，也跟着他们去，工程刚开始他肯定得日日去盯着。 “你等我一会儿，我也跟你去。” 楚蘅朝要走出府门的人说一声，便飞快跑回屋子里，提上一壶熬好的汤，跑到他身边，挽上他的手道：“走吧。” “外边天冷，而且路不好走，我怕你辛苦。”顾衍望着身旁的人，眼里露出几分心疼。 楚蘅抿抿唇，挨得他更近一些：“你忘啦，咱们是要共同进退的人。这一路，不都这么过来的嘛。” 瞧她这副倔强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模样，顾衍心里软了软，不再忍心拒绝她，朝她伸过手：“来，给我提着吧。” 楚蘅得逞，笑嘻嘻将食盒递给他。 他们的马车行在后面，入了车厢楚蘅就打开食盒，盛出她熬制了好几个时辰的大骨汤，碗里还放着根大骨，车厢里顿时飘香四溢。 “赶紧喝下暖暖身子，你这段时日这么忙，也该补一补。”楚蘅催他。 顾衍也饿了，忙端过碗喝上几口。跟她相处这么久，他发现她熬汤特别厉害。 “王爷也喝了，我熬的时候便是做了两份一块熬的。”楚蘅以手撑面，看着眼前吃得满口香的人。 这段日子他都泡在书房里，隔了大半个月，她才又终于得以好好看他。 “辛苦你了，要照顾我爹，还要照顾我。”一碗汤下肚，顾衍顿时觉得身上暖和许多。 楚蘅摇摇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乐意。” “来，坐到这儿来。”顾衍拍拍身边的位置。 楚蘅站起身，刚要坐下，他忽然伸手将人捞到膝上，对着她吻下去，动作绵柔又克制。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终于舍不得地将人松开，用微微发烫的面额抵住她脸颊，哑着声音朝她道歉：“对不起，我没忍住。” 楚蘅的心飞快跳着，脸颊比他的还要烫上许多，她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是不是被车颠的，张口就顺着他的话回：“没关系。” 小心翼翼地，像只受了惊的小猫咪。 顾衍心疼地将人揉进怀里。 靠在他宽大的怀里，楚蘅也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原来他与自己一样，也很紧张。 她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试图与他挨得更紧密些。 马车来到郊外，施工的地方不好走，车夫便没将马车停靠得太近。 顾衍最先下车，才掀起帘子将里面的人牵下车。 一出车外，楚蘅立刻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冷风灌进来，将人灌得头脑发懵。 这样的天气修筑边防线，对于施工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来。” 顾衍拢紧她身上衣袍，将人小心翼翼牵着往前走。好在她今日穿得够厚，不然顾衍就不让她下车了。 “怎么样？” 顾衍来到左伦面前，问他施工的难度。 左伦面色沉重，瞧着工地上开始忙活的人回道：“天冷风大，现在只祈祷不要下雨，不然完工的日期会往后拉得更长。” “我有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楚蘅看着绵延的边防线，若有所思道。 顾衍开口：“你说。” 左伦也看向她。 “左大人，这附近可有溪流？”楚蘅开口问他。 “有一条，离这不算远。”左伦回她。 楚蘅指向身后不远处平坦的地势：“我觉得咱们可以在那儿支起一些帐篷，让修筑边防线的工友们在这里住下，生火做饭也一并在这解决，这样他们累了可以直接回到帐篷里休息好再继续。能让他们暂时遮风挡雨，或许能将工期给缩短。” 俩人都往她指的方向瞧，见地势平坦，顾衍脸上不免露出笑意来：“你说的法子可行，这样不仅能缩短工期，还可以阻止北椋人过来查探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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