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木栓横插在了门上,把门彻底锁死。 身后的空间变得狭仄,潮热的气息最先沸涌在她的颈上、背上、臀上。 然后肩膀也被人轻轻扣住,身子毫无抵抗地被人扳转。 “这样可以了?” 一转过来,就听见他问。 孟绪莫名有些昏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方才随口杜撰的那个梦,她说梦里有新人进宫,她成了不受待见的昨日黄花,临盆那日他也不来看她。 背紧贴着门上的镂饰,可门横硌得她的腰有点生疼,便只能挺起腰肢,柔软的玉丘撞上了他的前襟,“因新忘故是不怕了,不过……” 见人不再有戚色,反倒有几分要和他讨价还价的架势,萧无谏笑着捉起她的手把玩,垂眼看那只剥了壳的春笋一样不粗糙的玉手,神态有些戏谑:“不过,不怕新人,却怕旁人。” 孟绪险些就要点头。 她还记得,当初帝王对她坦白自己会在风雨夜不得入眠的秘密之时,还告诉过她一句:另一个女子的秘密,不能由他之口说给她听。 她知道他做事自有他的高风亮节,可是怎么办呢。 还不够,偏爱太有原则,便还远远不够。 可他若是当真想说,便不会有此一问,怕是直接便告诉她了。 于是她把声音放得很轻,落在人耳朵里,颇有几分丝丝痒痒之感:“……是怕柔妃。” 太多次的灵肉交契、帐榻切磋,让帝王与她有了惊人的默契。如此的含糊其词,他也瞬间就领会她了话里的意思。 萧无谏沉沉笑了:“怕柔妃什么?” 正好,那节细弱的腕子还在他手中。 他抬起那只手摁在她头顶的门背上,又把她试图挡在她和他中间的另一只手也举过了她发顶,将她两只手叠合,方便他单手压制。 “这样?” 而得了空暇的大掌,则漫游过那或瘦或腴的簌簌雪肉,不厌其烦地将它们一寸寸裹入指间。 “还是这样。” 他是官学里最求索若渴的夫子,是剥开和田籽料,赌得连成美玉的工人,一遍遍在她身上研习他早已娴熟的指法,爱抚他的孟绪。 唇沦陷在唇下,气息也乱在气息里。 孟绪几乎要从门上滑落,还好帝王及时把她托抱住。 最最缠绵相依之时,他却莫名端起几分严肃之色:“答应朕,以后别再做那种梦。” 歪斜了钿鸟的腻云髻一低,浑身使不上力的女子抿了抿水润的唇,抱屈似地道:“做什么梦哪里由得我?” 帝王散漫地替她将钿钗扶正,推进发间:“多想想朕的好处,别把朕想的太糟糕,即便梦里荒唐,醒来也该相信,梦只是梦。” 人说日有思夜有梦,方才只一心顾着让她不要难过委屈,如今再回味,却教他忍不住自省,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事上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比如朝事上的每个决定,从不用他析毫剖厘,她也能轻松想通,怎么到了情之一事上,她却对他半点信任也无? 身体的燥热与内心的沉凝在共同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分明才汲求过甘泉,喉舌之间仍燥渴得可怕。 帝王慢条斯理地替她理好被推上去的凤尾绫的衣摆,还有被扯落的樱桃红裙笼,动作温柔。 忍着没再去侵薄、去摧剥。 忍着没将它们撕碎,与她竭尽可能地赤诚相拥。 孟绪知道他今日的克制皆因一个还未落到实处的猜想,靠着人肩头,问:“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其实她也不算多有把握,所以才在这件事确定之前,就先把此当做了与他撒娇卖痴的筹码。 若他日果真有孕,那便是他捡了一个大便宜——苦头都是女子吃的,男子不用怀胎十月,就能白得一个大胖娃娃,表一表态度自是十分应该的。 这么一想,她也不算多过分。 帝王的大手就捧在她的脑后,按在那枕骨之处,更用力地将她深深藏进怀中。 他垂着脸,似乎哑笑了一声。 “没有更好,朕就可与柳柳将今日没做完的事做完,不必请了尘大师进宫听禅了。” * 使团这两日都在江都中到处游玩,阿娜公主暂时还没找上门来算账。孟绪把她借给她的那身衣服交给了御府局的人,她没有阿娜公主的尺寸,便只能将这衣服给他们做参考,顺道对司衣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她想要的成衣效果。 司衣走后,孟绪托腮倚在椒风殿二层的阑干上。 远处的梧桐密密叠叠的叶子形成了天然的伞盖。 树下立着个气质如兰的宫人。 至椒风殿,却又不进来,只是在不远处等候。 看来美人要找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了。 萧无谏在身后铺着红锦桌帏的条案前批阅奏疏。 孟绪转过头看了他好几次。 萧无谏长叹了一口气:“柳柳再这样看朕,朕便看不进折子了。” “既然看不进折子了,那陛下不如先替妾想想,是该大度一些,还是该小性一些更好呢?” 帝王这时候却聪明得有些讨厌,甚至不给她继续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有人在外面等他的机会。 他嘴角一勾起:“是善善来了?” 孟绪存心气人,把玩着一束没有挽高的青发,酸溜溜地说:“是陛下料事如神,还是秋风把陛下想见的人吹来了?” 萧无谏有些受用这莫名的醋劲:“朕腿脚尚便,何须借秋风。” 不过帝王并未让人传见善婕妤。孟绪也有些想不明白,难道他迟迟没有动作,是不打算彻查善婕妤和沈氏之间的官司? 善善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从前她才是殿里伴驾的那个,只有别人在殿外等着的份。 身边的宫人一手扶着她,一手打了伞,亦是怏怏不平:“若不是主子同陛下呕了这么久的气,把陛下拱手相让,能有旁人什么事。主子好歹先回辇轿上吧,怕还有的等呢,这样站着多熬人啊。” 天净秋高,九月的日头还有些余威。 “再等一等。”善善知道她说的旁人是谁,两睫如幽丛一样掩住了眸子:“他又不是物件,何来的相让?能让他这么着迷的女子,一定有她的独到之处。” 只有她站在外头,才能让他只需要俯瞰一眼,就知道她在等他。 她不信他的心会这样狠。 善善抬起腕子,盯着长袖覆盖下的手腕微微发呆。 昨晚她和帝王在栖凤阁前说完话后,他便示意她不要多说,先行回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人躲在暗处偷听。 而后来和他一起回来的人正是孟氏,阿娜公主又是和孟氏一起出去的,看来昨夜看见了她的疤痕的人还不止一个。 宫人扶着她的手紧了紧,压低声音道:“主子实在不该这样不给自己留退路的……陛下若不为您做主该如何是好?” 善善没有应答,突然面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宫人抬眼,只见远处的宫道上,一个小太监领着太医江巽过来了。 对于瑶境殿的众人来说,江太医自不陌生。 给各个主子请平安脉之事本就是按照宫室的进行划分,落到了不同的太医头上,一般的小病小症便也都由该名太医负责,如此定下专门的太医负责,也好教他们熟悉主子们的身体状况,清楚主子的脉案。 而蓬山宫之内,不论是月下阁还是瑶境殿,一直都是由江太医负责的。 “听说意婕妤昨儿不舒服,已请了一回太医了,怎么今日又请了?”宫人皱着眉狐疑道。 善善攥着裙边的手突然一阵发凉。 将要踏进乘鸾宫的时候,江太医也朝旁边瞥了一眼,显然是注意了停在树下的仪仗,却又很快低下头,视若无睹地进了宫门,脚下没有耽搁。 可出他意料的是,就在将他迎进门的同时,椒风殿的宫人碎步匆匆,竟向着善婕妤去了。 宫人道:“陛下有请,还请婕妤入殿稍候。” 候谁呢……椒风殿的正殿中,善婕妤和江太医隔着两丈分立,中间隔着足能站下十数人的距离,似乎有意划清界限,谁也没坐下。 最后一个进门的是沈氏。 沈妙嫦都糊涂了,沈家人近日在朝堂上被裴家打压的厉害,她只一心韬光养晦,可什么都没做,却处处惹一身骚,才被陈妃传讯完,帝王身边的人又找上了门。 她知道不会是好事,原本听说是传她去椒风殿,还以为是莫名其妙被尺素那丫头栽赃到了身上的翟服一事,现在看来又不像。 孟绪也是这时才知道,帝王从未打算置之不理,他早已偷偷下了令,将这些人齐聚一堂,就是要在她这椒风殿升堂。 萧无谏扣住了想要起身的孟绪,没放她出去待客。 反而让她在身边坐稳:“日又枯之毒极为奇诡,倘或碰到人肤,即会烂进骨肉深处,纵使新生的皮肉亦会溃烂。昨晚善善说的不错,此毒恐怕宫中找不出第二份,可正因如此,沈氏也只有一份,正用在了给柳柳的胭脂上,早已教朕让人悉数毁去。”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孟绪反倒是对于前事先释怀的那个,已能心平气静地去推想:“莫非善婕妤手腕上的伤不是日又枯所致?” 萧无谏摇头,从案卷中抽出了一张白描的图样给她看,上头所画的正是毒发时的情状。 “朕看过,确是此毒无误。” 孟绪低眼看了看这张图,突然一阵心虚,簌簌当日给她画的那妆容还是与此差之甚远了,还好他没看见。 她重新想回这件事上——宫中没有第二份这毒药,可善婕妤受的伤又确实是这毒所致,此事却是陷入死循环了。 那便只剩下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伤了善婕妤的,就是当初下给她的那一份药。 忽而,孟绪握住人的手臂,声音有些轻微的激亢:“妾想到了。” 其实宫里还有一个地方有这毒。 当日的那盒红蓝花胭脂虽被尽数销毁,可事实上,胭脂却是缺了一角的。太医取样验毒时不是就挖走了一小角? 所以帝王才传了江太医? 萧无谏挟着人的腰身把她抱坐到身前,手搭在她腰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笑道:“柳柳这样聪明,朕奖励你好不好?” 交望之中,他就像每个昏聩的君王讨好自己的宠妃爱姬,只期博之一笑那样道:“不如此事就柳柳来主审,想审出什么结果,便是什么结果,朕全不干涉。” 全不干涉,因为谁也不无辜。 看似昏聩,这却是一个帝王最无情又理智的决断。 对旁人。
第64章 考验 善善几乎掩饰不住对沈贵人的恨意。 这恨意没有一分一毫的作伪。甚至但凡在场之人,都能从她不时望去的目光中,感受到那股仇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7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