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正堂内,郑田、吴善被衙役带着站立在堂中间,蒋费从另一侧过来,见着赵舜来,施礼道,“大人。” 赵舜指着吴善和郑田看向蒋费,“大概始末可了解了?” 蒋费回道,“嗯,这会儿可以问话了。” 赵舜往衙堂上的位置走去,“那就开始。” 赵祁修和颜夏坐在一侧,蒋费立于另一侧,看着那惊慌的郑田,沉肃着一张脸问道,“朱鹏举的死可是和你有关?” 郑田虽说是有些被吓到,但听到这问题还是立刻摇头,“没有,没有,和我没关。” “没关系你为何如此慌张?” 蒋费肤色本就有些黑,这会儿阴沉着脸似有些吓人,郑田两眼惊恐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一旁的吴善却相对冷静些,见郑田吓成这个样子,忙替他道,“今日一早他和我们说了两回话就出门了,中途就只有我和鹏举两人,应当确实和他没关系。” 蒋费冷淡地一笑,“有时候这杀人也不需要必须就在现场。” 郑田一听这话似乎更加惧怕,竟“噗嗤”一声哭了出来,蒋费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风骨,实在是有辱文人骨气。 眼下郑田这副模样,估计是问不出太多东西来,他朝着堂上的赵舜拱手道,“大人,不如明日再问?正好也等等陈锦和黄仵作那边的新进展?” 赵舜估计也没想到那郑田竟然在公堂之上哭起来,这问话也只好暂时作罢,他朝一旁的衙役道,“送他们先回酒楼,负责看顾好。” 然后又朝着吴善道,“眼下事情还没查实,你们二人且先回去,等明日再传,期间不得擅自离开。” 吴善朝着赵舜忙躬身行礼,“是。” 然后扶着郑田往外走去。 等两人走后,那蒋费又一边问赵祁修和颜夏当时情况,一边让文书记下二人的口供,等问完,再看天儿,已经是快擦黑了。 这时,上回那紫苏端着一盘子水果 过来,说是赵夫人让人送来的。 颜夏瞧着赵祁修脸色疲色渐重,又看了看送来的水果里有几个大梨便朝着赵舜道,“大人,您看天色如此晚了,大家忙活了这么久也没吃东西,不如我借用下厨房给大家做个梨汤?” 上一回吃过颜夏做的饭后,赵舜就有些惦记,一听她主动请缨要给大家做梨汤,当即同意了下来,“好好好,那就辛苦你啦。” 颜夏笑笑,“应当的应当的。” 这照顾赵祁修的身子,可不是应当的吗? 其实,这梨汤简单得很,就是将梨子洗净之后,带皮切成块,放入锅中与百合同煮,起锅之时再加入一些蜂蜜即可。 不过今日衙门人多,光是那几个梨子怕是不够,便用糯米粉做了些指甲大的小汤圆放进去,为了更快出锅,又都将梨子切成了碎末状,如此一来,量就够了。 碎梨像雪花一样,而那小汤圆就行雪果,随着沸水汩汩而动,像一幅落雪景般,煞是好看。 约摸两刻钟的功夫,往这梨汤里放些糖和蜂蜜,这甜汤就做好了。 将汤舀入碗中,颜夏特意端了几碗过来,一一递给赵舜他们,不过赵祁修的那碗微有些不一样,梨多,小汤圆少,是她特意挑过的。 这种糯性汤圆本就不耐消化,加之又是晚上,所以,赵祁修还是少吃些好,而梨子有止咳平喘之效,自当可以多吃些。 赵舜率先接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入嘴里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好吃好吃,清润解渴,正适合现在吃。” 一边吃着还不忘让紫苏给自家夫人送去一碗。 因为大家本就没吃饭,这会儿有这么一碗带些果腹之用的甜汤,既解渴又解饿,大家自然是大快朵颐,没多一会儿,一锅就见底了。 赵祁修难得地将一碗吃完,他将碗推至一边,站起身来向着赵舜告辞,“二叔,若是无事我便先回了。” 原本他是因为颜夏才出门的,没成想折腾到这么晚,如今确实有些疲乏。 赵舜见他要走,忙叫住他,“我这里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第20章 等人 皇宫。 偌大的福宁殿内,一个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正半蹲在地上替半卧在软榻上的贺莲清洗脚,黄木桶的脚盆里足足没过了膝盖。 粉裙女子嘴里抱怨道,“皇后娘娘,奴婢瞧着你这脚肿得厉害,不如我还是去宣太医过来看看吧?” 软榻之上,贺莲清此时半闭着眼,虽然脸色不是很好,但因为极好的保养和天生的底子,依旧看得出其明丽的面容,即便是放到这不缺佳丽的后宫也称得上是翘楚。 此时,她听见这话扶额坐起来,“如此深夜去宣太医,明儿个,太妃那边又有话柄了。” 贺莲清十五岁就嫁给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向来以知礼节识大体被人称颂,后来坐上这皇后的位置更是行事谨慎有度,这么多年在宫中,虽多有被刁难算计,但至今还从未被人拿住把柄。 今天晨起,她接受完嫔妃们的朝拜,本来是要打算礼佛的,却被宁太妃叫了过去,说是请了一位高僧来宫里讲法经,顺道做做法事,说是为春耕祈福,特意命人将她请过去一起听。 谁曾想这一听就到了酉时,她一直跪坐,两个小腿都肿了。 奈何她却有苦不能说。 一来她是国母,春耕祈福是她的职责,有何埋怨的? 二来,宁太妃周姝出身周家,虽然如今周家没有先帝在时那般权势滔天,当今圣上也在或多或少地有意削弱,但毕竟根深蒂固,况且这周家二爷周意还握着北方兵权,个中利弊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正因为如此,加之皇太后早故,宫中以她辈分最高,皇后实在是不想挑动干戈,每每遇到这些事儿也只能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 贺莲清看了一眼自己肿胀的小腿,叹了口气,缓缓道,“算了,就这样吧,我困了,芦衣,替我沐浴吧。” 正起身,忽然就见着正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紫色龙袍衬托他颀长的身子更显高大,尊贵之气扑面而来,胸口腾云驾雾的巨龙在张牙舞爪地俯瞰世人。 芦衣忙朝来人行礼,“奴婢拜见皇上。” “请皇上安。”贺莲清也半蹲着身子问安。 皇上抬了抬手,示意人起来,然后眼睛飘向后面的贺莲清,“太妃今日又给皇后找事儿了?” 贺莲清笑笑,“皇上来怎么不事先通报一声?其实也算不上,不过就是听听佛经,做些道场什么的,眼下春耕在即,我这做皇后的自然也是希望咱们国家今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皇上脸色却依旧蹙着,“皇后这是不想朕担心啊。这个宁太妃真真是仗着自己长辈的架子,不知收敛,若不是父皇当年——” 话未说完,贺莲清就将这话截了过来,“皇上不必如此,如今北方局势不稳,这些事情不过小事,没什么大碍的。” 皇后的体贴识大体,皇上一向是知道的,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心疼。 见着自己的皇后如此,他心里的恼意更甚,“这周意若是安分我自当不会怎样,可若是他以这兵权为筹码,做些狼子野心之事,那又另当别论,还有他们私下勾结的那些党羽,每一个朕都知晓的。” 皇后本来刚刚还以为皇上只是过来宽慰自己的,听到这里才发觉出皇上心中也是有气的,示意芦衣退下,这才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 皇上冷峻的脸上一沉,帝王的气势威严而不可侵犯,“今日朕得知,那硕成王悄悄派了人马去江南,后面周家也去了人。” 皇后一顿,心沉了下去,“皇上的意思是硕成王和周家?” 宁太妃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硕成王则是宁太妃唯一的儿子,当初若不是因为硕成王双腿残废,估计这皇位怕还轮不到他呢。 皇上这几年励精图治,虽外部局势暂时安定,但周家始终是他心里的石头。 说到此处,他看向皇后,“听说元介近来身体大好?” 皇后点了点头,“听姐姐说请了一个大夫每日调理,倒是好了不少,好像近几日还能出门了。” 皇上听到这话,脸上神情才稍缓,“元介自小聪慧,若不是身子羸弱,怕是如今也已经是朝廷的栋梁了,听赵邺的意思似有打算让他历练之意,我想着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倒不如让他先去京兆府尹历练历练。” 皇上说这话的意思,皇后自然能懂,京兆府衙相对而言与朝中人不怎么打交道,不必那么多弯弯绕。但是这京城内的衙门也并不简单,赵祁修去这里既能学到东西也不会卷入旋涡,皇上这是用心良苦。 而且到底身子弱,即便真要入朝也还是得缓缓。 皇后感激地朝皇上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皇上坐下来,拉过皇后同自己一起坐在软塌之上,“皇后放心,我知道你平时疼他,这去衙门不会冲锋陷阵,权当是历练了。当初他参加春闱的文章我是看过的,若不是因为他身子弱缺了一门,怎么也能进甲榜的。这孩子心中是有广袤天地的,自当是要自己博出一番天地的。对了,回头,你且看看多送些好的药材过去。” 皇后听见皇上这话,点了点头,是啊,自己这个侄儿是个人才,就是被病拖累了。想起来上回贺兰婉来时听她说起那位大夫是叫元介多走动,如今去京兆衙门当个差也权当是活动筋骨了。 不过话是这般说,意愿还是在赵祁修这里。 所以翌日,皇上便将赵舜叫到宫中商议了此事,两人一拍即合,觉得此事当行。 - 京兆府衙内,赵舜和赵祁修坐于书房内。 赵舜知他有些疲累,也不想兜圈子,将这事说与了赵祁修,“你若觉得身子还行,这典使的位置你可愿意?” 赵舜当日同意皇上的想法,其实也还是有私心的,当初赵祁修参加考试,虽是缺了一门,但依然进了二甲,虽说排名是靠后了点,但也是堂堂正正的进士。 后来虽说他没有得到一官半职,但他赵家的儿郎哪一个又输给了谁过? 如今皇上亲自开口,允许他入朝,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典使,但他相信,赵祁修的落脚点一定不会是在这里的。 赵祁修万没有想过赵舜说的事情是此事。 这天下的男儿试问谁不曾有过抱负,谁不曾有过志向?当初他虽然病着但还是有空便去学书,虽说最终他也没高中,但他心里还是有入仕之志的。 若不是因为身子缘故,也许眼下就不是这般光景。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想了想,脑子里也不知道怎的就跳出颜夏那句,“我尽力”的话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是啊,如今颜夏在,他的身子一日日好起来,这入仕的话,他或许也可以尽一次力,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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