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去参加殿试。 殿试由定光帝亲自主持,整个考场庄严肃穆。 有胆小的考生甚至手心出满了汗水,笔都握不住。 考试进行的时候,突然一个衣着华贵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附在定光地耳语。 听了这些话,定光帝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 很快,两个粗壮的侍卫便一左一右走到薛娇旁边,把薛娇提溜起来。 薛娇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不敢直视定光帝。 衣着华贵的侍卫道:“把这个冒充兄长的贱人带到慎刑司。” 听了这话,谢承绪笔一顿,没有转过头去看薛娇,仍然一笔一画规规矩矩地赶做着自己的试题。 薛娇被带出去了,考场上的诸位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仍都在镇定地书写。 * 慎刑司大堂。 刘三才和沈以观倨傲地站着,被五花大绑跪压在地的人是薛净秋。 薛娇也被扣押了进来。 薛净秋看向薛娇,吐了很大一滩血,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话:“不关我妹妹的事情……” 说完,便咽了气。 薛娇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沈以观,好像在质问沈以观为什么要背叛她。 沈以观错开了眼神。 薛娇的视线又挪到刘三才身上,刘三才一愣,接着恶狠狠地回瞪。 刘三才倨傲道:“你还敢看老子?告诉你,你爹跑了,你娘死了,现在你哥哥也死了——你怎么不一起去死呢!?” 因为薛家拒绝了刘三才的求娶,刘三才对此一直怀恨在心。 原来是沈以观怂恿刘三才检举薛净秋。 薛净秋本就命薄西山,经此一折腾,自然一命呜呼。 欺上瞒下,女扮男装,替兄科考…… 这几项罪名叠在一起够薛娇死上好几回。 薛娇被关押进了天牢,一连两三天,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在阴暗的地牢里,腐朽的气息包围着薛娇。 殿试还没完成,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父亲、娘亲都离自己而去……接二连三地打击劈在薛娇头上。薛娇已经觉得自己麻木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下来,只一颗心脏还在密密地疼。 她甚至想过撞墙自尽,可是她眼前总是浮现出谢承玄的身影。闭上眼,好像还能闻到谢承玄身上清淡的气息。 谢承玄…… * 薛娇替兄科考这件事败露,谢承玄当天晚上就知道这件事。 雁翎把这件事告诉谢承玄的时候,谢承玄正在览阅一番密函。 阅完,谢承玄面无表情地把密函放在烛焰上。跃动的火舌子贪婪地舔舐尽密函,上面写着的重要消息也很快化为灰烬。 春虫的细微叫声透过绿窗传了进来,窗外是一片月色,窗内是压沉的昏黄。 随国府在朝中势力盘根交错,是以就算有弹劾也很快被压了下来。薛娇这件事对随国府来说实在没有一点影响。 谢承玄摸索着食指上的扳指,冷笑一声,径直走向寻龙剑,对雁翎道:“备马,去找沈以观。” “现在?”雁翎不敢多嘴,道,“属下知道了。” 城南沈以观处。 房门紧闭,沈以观和刘三才在一起饮酒。 两人都喝了不少,沈以观自己都醉了。他一边笑一边哭:“三才,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刘三才醉眼迷蒙:“你?你可是落花城有名的大才子啊。” 沈以观道:“那你说为什么我会落榜呢?” 刘三才道:“啊。” 沈以观道:“你说为什么薛娇不喜欢我呢?” 刘三才道:“她这个贱人,仗着自己读过几本书就清高,我看她是谁都看不上。她来京城说是替兄科考,其实没准是为了来傍金枝呢……” 刘三才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沈以观一拳。 “你他妈说什么呢?”沈以观酒意上头,听到刘三才嘴里不干不净地诋毁薛娇,便直接动手。 刘三才被打得眼冒金星,下意识地就要还手。 就在这时,沈以观家的门被一脚踹开。 来人身形高挑,身着黑衣,手里拎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剑,浑身上下带着迫人的矜贵之气。 正是谢承玄。 他递了个眼神,雁翎二话不说一个飞身就把沈以观和刘三才按倒在地。 从薛娇口中,谢承玄也了解过刘三才为人。 刘三才在落花城就欺软怕硬,坏事没少做。 谢承玄安排人去替薛母料理后事的时候,发现薛母的死和刘三才逃不开关系。 一声剑鸣,刘三才的头颅就被斫了下来。 温热的血溅到沈以观脸上,吓得沈以观瞳孔剧缩。 沈以观难以置信道:“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谢承玄冷笑一声,在沈以观的身前蹲了下来,冰冷的手掐住沈以观的脖颈,强迫沈以观直视着自己。 沈以观醉意彻底清醒,他惊恐得无以复加,只觉得面前之人的精致面容仿若鬼魅。 “你!”沈以观被掐得几乎就要窒息。 谢承玄不是个喜欢虐杀生命的人,在战场上就算面对仇寇他也向来是喜欢一击致命。 “现在才算仗势欺人。”谢承玄声线平平道。 说完,手上的劲加大,沈以观就这样咽了气。 谢承玄起身,接过雁翎递过来的洁白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手,嫌恶无比。 ---- 预计45章完结!!
第44章 “等我。” 薛娇抱膝坐在昏暗的监牢里, 两眼呆滞看着刻在墙上的划痕。 第三十七道。 今天是她被关在监牢里的第三十七天啊。 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薛娇是被单独关押的,狱卒们倒也没有克扣饭菜,也不给她安排苦活干, 甚至都不和她交谈。薛娇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然孑然一身。 哥哥、母亲、父亲……全都不在了。 按理说, 万念俱灰之下, 人也会没有活下去的渴望。偏偏薛娇还不想死。 三天前的午膳, 是两个发硬的馒头。 薛娇面无表情地吞咽掉第一个,吃第二个的时候, 发现里面夹了一张小小的字条。 趁着无人注意,薛娇打开来看。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等我。” 龙飞凤舞、雄浑挺劲的黑字, 一眼就看出来是谢承玄的。 薛娇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然后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 * 薛娇被关在监牢里的这些天,她并不知道云京已经掀起了一场浩瀚的风云。 五月十九日的夜晚, 下了一场大雨,惊雷滚滚。 起因是定光帝中了风寒, 太子侍疾。 郑道宁的手端起汤羹,递给定光帝。 神色中一闪而过的不耐被定光帝捕捉到。 定光帝大怒,扬手打掉了汤羹。 瓷碗摔在乌檀地板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 太子郑道宁默默地站起身,冷漠道:“父皇, 你已经很康健了,已经活够了。” 太子当庭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遽然一变,纷纷跪了一地。 定光帝冷笑道:“你就这么等不及?” 原来, 太子和高贵妃得到消息, 郑道昀早就回京了。回京的原因, 就是定光帝想要郑道昀取郑道宁而代之。 郑道宁不得不出手了。 定光帝在位时,看上去励精图治,实际任人实在不清,擢拔得尽是些昏庸之辈。 定光帝道:“来人……” 奈何在场的十来个人,都依旧纹丝不动地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这时,大门被推开了。 郑道宁牵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回过头,笑容复又僵在了脸上。 “太子殿下,是在等陈将军吗?” 郑道昀负着手,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在郑道昀的背后,暴雨如注、血光冲天。 “怎么是你?”郑道宁蹙眉,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郑道昀不言,随手将一颗人头扔在地上——正是目眦尽裂的陈将军。 另一只手,抽出一柄匕首。 “你想做什么?金龙殿不许带刀!”郑道宁道。 这时,跪在一地的众人纷纷让出道,并神色莫测地齐刷刷看向郑道宁。 郑道宁和定光帝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场文武也许尽为郑道昀的心腹。 郑道宁一慌,连忙扑到定光帝床畔,妄图挟持定光帝。 郑道宁:“你、你别过来!” “弑父、弑君?”郑道昀仍是一步步前来,“太子殿下,你敢么?” 郑道昀说的没错,郑道宁不敢。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两行泪水后知后觉地从眼眶边流出。 “懦夫。”郑道昀轻描淡写地丢出两个字,迅速地解决了郑道宁。 “父皇,儿臣来救驾了。”郑道昀慢慢踱到定光帝床榻边,可在他那仿若冰霜的一张脸上却看不见丝毫身为儿臣的谦恭。 定光帝道:“好、好,有赏、重重有赏!黄金万两、再封你……” 只可惜定光帝话还没说完,就被郑道昀掐住脖颈,强逼着吞咽下药丸。 定光帝睁大着眼睛,嘴里一口血,便倒了下去。 郑道昀嫌恶地松开手,站起身回视群臣:“太子大逆不道,妄图弑君篡位。父王被太子气得突发恶疾、口吐鲜血、陷入昏迷。” “本王救驾有功,被封为……” “新的储君。” 在场群臣听完,异口同声山呼道:“太子殿下千岁。” * 郑袖盈从高贵妃处出来,大仇得报,正仰坐在步辇上大笑不已。 “谢世子,你做得很好,你想要什么奖励呢。”郑袖盈道,收敛容色,看向骑在马上的谢承玄。 谢承玄看着她,眸色漆□□:“别的不用,只要一个人。” * 薛娇在牢狱里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任何消息。 直到六月初三,有噩耗传来,定光帝驾崩了,是郑道昀即位。 年号定的是乾元。 薛娇这些前朝的罪犯,并没有得到赦免,反而加重了刑法。 薛娇本就是死罪,现在直接定为六月初十就执行。 薛娇得知后,没有什么想法,有的只剩麻木。 * 六月初十。 薛娇前一天沐浴了一番,换了身新的囚衣,得以体面的去。 只是坐等右等,等不来提刑,反倒是谢承玄来了。 阔别多日,再看到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薛娇反倒有些错愕。 薛娇道:“你来……做什么?” “劫狱。”谢承玄道,说着,便拿钥匙打开了牢狱。 哪有人劫狱劫得这么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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