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锦:“这也没什么吧,自从开海裕国后,你不是说国库充盈吗,既然有钱,那就拿出来,不要舍不得花,修啊!” 人家秦皇帝修了长城哭了一个孟姜女呢,他们这才哪儿到哪儿。 阿畴:“好。” 其它也就罢了,但那是事关钱财,他听娘子的,钱该花就花。 * 关于孕育后的养护,以前希锦生芒儿的时候她也不懂,那会儿就算家中富裕,也不可能懂那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宫中的医官有那专门的产科乳医,都是专门研习这一套的,要喝什么汤药才能尽早排出恶露,要用什么药草清洗才能更好恢复,以及用什么姿势,要做什么动作才能防止可能的脱肠,这些全都一套一套的。 希锦自然就听着。 她虽然年轻,但还是要格外养护自己,万万不能落下什么病根,那是一辈子的事。 在这悉心养护下,等到生产后两个多月,她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只不过总归要多养护吧。 小公主百天时,阿畴设了宫宴,为小公主取名德佑,封赏丰厚。 希锦特意仔细看了看自家女儿的赏赐,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每个月可以得二百贯,另外还有春服绫绢,紫罗,服绫和绵等的,都是根据季节不同自有安排。 朝中百官,皇室宗亲自然也都敬献了礼物,诸如那珍珠瑰宝,金银玉器,自然数不胜数的,其中也有一些稀罕物件,是希锦都未曾见过的。 总之这场宴席并不亏,赚大了。 希锦都命人将这些仔细收好,要给女儿特意攒着,皇家的公主以后嫁妆自然丰厚,是天底下谁都比不得的! 谁知道这一日,阿畴回来了,却是提起那希钰。 希锦这才想起希钰,她之前好像是被阿畴关了起来? 后来因为发生了许多事,加上自己又生小公主,根本没想起来这个人,也就搁置下了。 当下好奇:“她怎么样了?” 阿畴:“倒是一个有用的,从她口中供出许多事来。” 啊? 希锦好奇。 阿畴略沉吟了下,才道:“其实很久前我就对她有些怀疑,总觉得她行事诡异,不过一时顾不上,也懒得理会,只是曾派人暗中观察,之后她找上了王明智,又拿到了休书来挑拨,我命人拘拿了,暗中审问,她依然语焉不详,不过到底是从她口中挖出一些东西来。” 希锦:“挖出什么?快说!” 阿畴:“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许多事,是可以看到未来的,所以才会做出这些。” 希锦:“啊?” 阿畴:“此事太过离奇,我便亲自过去,逼问了她一些,掏出一些话来。” 于是阿畴便详细地和希锦说起来,原来那希钰突然做了梦,知道阿畴会登基为帝,其实是有心讨好的,甚至想搬弄是非,让他们夫妻离心。 希锦:“怪不得呢,我就看当时她总是对你抛媚眼,言语中撺掇着我休了你!” 阿畴挑眉。 希锦:“所以你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妖人在,一直蛊惑我,我给你写休书,可不能怪我。” 阿畴严肃认真地道:“对,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希钰,你这样的小娘子,耳根子软一些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受了妖人蛊惑。” 希锦便笑,这人太上道了! 她笑着说:“然后呢,她还说什么了?” 阿畴又提起那王明智,也是希钰事先知道的,除此之外,阿畴还挖出一些其他,比如关于韩相的。 提到这里,阿畴略默了默:“她不知道确切,不过她所提的一些,确实是可以下手暗访的。” 希锦听着“暗访”二字,便多少明白了一些。 那韩相的所作所为,其实就算昔日他们在市井间也有说耳闻,那样有权势的,必然是党羽众多,也必然是有些阴私勾当,只是这些并不好查。 希钰竟然能给出一些线索? 她越发狐疑:“她怎么就能知道这些?做梦?谁好好的做那种梦?” 比如阿畴竟然是皇太孙,这事隐瞒得那么严,别说外人了,就是她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的,希钰怎么会知道? 如果说希钰聪明绝顶,那也不至于,她都不需要聪明绝顶,就但凡有个脑子,好好过日子,自己也不至于亏待她,她还不能安生过那富贵日子吗? 所以这事从头到尾就透着莫名! 自己纵然和那希钰有些不对付,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长大了,还计较那个干嘛?不说别的,就宁四郎和阿畴的种种,阿畴如今也不是太在意。 本来就是自家一些小口角,谁也没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 希锦:“我如果竟有这样天大的机缘,做出这种梦,那我——” 她叹息。 若如此,那她必是好好利用,要仔细琢磨有什么买卖可以做,要大发其财,哪会把脑子用在这里? 阿畴看着希锦那想入非非的样子,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她肯定想着怎么做买卖发财。 他也就道:“便是预知了未来事,人也不可能太过改变,不过投机取巧罢了,这投机取巧所得,只能保一时好处,其实并不能长久,一个人能走到哪一步,还是看自己。” 希锦听着,不太赞同,不过也没说什么。 她反而又想起另一桩:“她说是这样,难道就真是了吗,万一她是北狄的奸细,故意这么妖言惑众的呢?” 阿畴:“她提起的一些事,我命人去查,并验证了,应该不假。” 希锦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希钰既有这等机缘呢。 羡慕并嫉妒。 阿畴又道:“她供说的那些,我自会命人去暗暗查访,不过如今倒是一桩,她一心想见你,你若有意,可以见,看你自己。” 希锦:“她要见我?” 阿畴颔首。 希锦:“那也可以,我倒是好奇得很。” 阿畴:“既如此,我命人把她带来吧。” 他既说要安排,倒是也快得很,于是这一日,希锦在偏殿时,希钰被带了过来。 在深宫之中,当皇后的要见一个人,自然处处谨慎着。 那希钰被带来时,手脚都是用看不到的细丝捆绑了的,但外面又穿了锦衣华服,又乘坐着檐子过来。 是以外人只知道娘娘召见了一位娘子,至于是什么人,怎么回事,是万万不会知道的。 手底下强壮的宫娥将那希钰直接放在了一旁五色氆氇上,便默默退下了。 希锦好奇地打量着那希钰,她头发被梳成了发髻,甚至佩戴了金钗,身上也包裹着锦衣,不过仔细看便能看出,她头发枯黄毫无光泽,肌肤也泛着不正常的惨白,人更是瘦得厉害,犹如枯柴一般。 看得出,她受了很多苦。 那希钰见到希锦,干涩的眼中便落下泪来:“姐姐,姐姐,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希锦:“希钰,你自己做了一些事,想害我,如今被发现了,也不曾好生招供,倒是要我放了你?” 希钰哭着道:“我也没有,我只是拿了那封休书给殿下,可殿下那不是也没当回事吗,我没有害姐姐。” 希锦一听这话,只觉好笑:“你一直在对我使绊子,如今我不曾被你害,不过是我洪福齐天罢了,你倒是说这种现成话?” 希钰见希锦恼了,赶紧道:“那……那我知道错了,姐姐求求你,你和陛下求情,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我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 希钰当然知道,若是说出自己竟有上一世,只怕阿畴永远不会放过自己,她只能说自己做梦了,还得说以后再也做不出梦来了。 阿畴如今不是什么商贾,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帝王一怒,要她一条人命不过是一个眼神罢了。 她如今招供了许多,只怕一生都逃不过。 甚至阿畴和希锦都不用做什么,只要将这事传扬出去,她走出那大牢,都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会被抢,被拘押,被囚禁,被逼着一辈子回忆上一世种种好让别人利用! 所以有些事,便是被打死她也不会说,她只能说自己做梦了。 现在再做梦也做不出来了。 希锦略沉吟了下,却是道:“我其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就非得希望我不好?我们同宗同族,一家子姐妹,我好了,不是也提携你吗,我就算再不喜你,但是一荣俱荣的道理你不懂吗?我再狠心冷漠也不至于看着堂姐妹穷困潦倒,关键时候我必能扶持你一把,再说了,你身为皇后的堂妹,别人不是也高看你一眼吗?” 她就是想不明白啊! 希钰听着这话,眼睛中却逐渐流下泪来,之后低声说起小时候的种种。 说到最后,她哭着道:“往日大家都说你好,总说我不如你,我心里何尝好受,我就是不服气,我,我——” 她泣不成声。 希锦便陷入了沉默。 她没想到希钰这么想的。 可她其实很羡慕希钰啊。 希钰父母都在,也有兄长,不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招赘婿,她还觉得希钰有福气呢。 结果希钰从小羡慕她? 让人把希钰带下去后,希锦倒是发呆了一会。 晚些时候,阿畴回来,每日午后他都要在御书房和朝臣议事,如今看上去神情肃然,显然遇到什么事了。 希锦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阿畴:“朝堂上的事,也还好。” 说着间,他陪着她一起坐下,吃了口茶:“你今天见希钰了,怎么样?” 希锦摇头:“我倒是问了她一番,并没问出什么,不过倒是知道她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敢情还是因为小时候那点事。” 说着,希锦也就大致和阿畴讲了。 阿畴:“她一直有些糊涂,只是不曾想竟有这做梦的机缘。” 他顿了顿,才道:“我已经查过了,她提及韩相的种种,竟是真的,已经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希锦听着,也是心惊:“她的梦竟如此灵验?” 阿畴蹙眉:“我也不知,她不像是真的梦到了韩相,倒仿佛梦到了一些道听途说的话语,就好像……” 他缓慢地道:“就好像,一切都已经发生,她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了一些事。” 希锦脑子里都是懵的,她拧眉:“她……能未卜先知,看到将来?” 阿畴:“好像是。” 希锦深吸口气。 这希钰,太古怪了。 阿畴倒是很淡定:“这世间原本就有些悬秘莫测之事,并不是我等能轻易窥探的,她得了这天大机缘,若有鸿鹄之志,可窥探帝位,若有经商之能,可富甲一方,便是她安分守己只图姻缘,也能攀附良婿,可她一心只想挑拨你我,害人不利己,只能说便是天大机缘,若是心术不正,也终究不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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