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挺能装的,竟然这么会装。 谁知正看着,阿畴的视线却是扫过来,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间,她微怔了下,疑惑地挑眉。 阿畴淡淡收回目光。 希锦心里便五味杂陈起来了。 什么意思?觉得她没给他出头? 可是刚才他说什么来着,让她不用对他施展那笼络人心的手段了! 哼哼哼,哼! * 宁家各房陆续都到了,世族大家,各房分支众多,有些族人就连希锦都觉得眼生,特别是女眷,才嫁进来的新妇,可能也就见过一两次面,一个个都穿着裙袄,打扮得俏生生水灵灵的,还真不容易分,希锦只能含糊称呼着,敷衍过去。 大家聚在厅堂后是分男女内外的,男的在里面拜,女的在外面烧香烛。 希锦因为是招了赘婿的,按照规矩不能让赘婿单独去,她得陪着一起,她在先,赘婿在后。 这有些惹眼,但也还好,大昭赘婿之风盛行,一些大家族总归有些赘婿的。 跪拜的时候,恰好四郎跟着二伯先拜过,他往回走的时候,和希锦阿畴迎一个正着。 四郎笑看着阿畴:“好好拜,求祖宗保佑,以后芒儿必是个读书好的,正经读书,定能得个出身。” 希锦听这话,这是故意阴阳怪气阿畴是赘婿,所以不得正经读书了? 她其实并不在意阿畴受什么委屈,大男人家,受了委屈还不至于她来出头。 但当着她的面,这就是欺到她头上了。 为什么要忍? 她便笑着道:“四哥,我们宁家世代经商,芒儿以后能继承家里的铺子,不是个败家的,我都要偷着乐了,哪里敢指望他读书上进呢。以后些许识得几个字,知道一些做人道理,不至于长歪了,可别像一些子弟,在外寻花问柳的,就算读再多书,这会儿祭祀的时候,祖宗也觉得丢人现眼,万一再染上什么脏病,传出去,啧啧啧,我们宁家的脸往哪儿搁!” 四郎听这话,那脸色瞬间变了。 希锦一笑间,已经和他擦肩而过。 四郎待要说什么,可周围都是宗亲,哪里还来得及,一时一口气憋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希锦带着阿畴过去祭拜,各拿了三炷香,先拜了灶司菩萨,又拜了天地君亲师的牌位和祖宗堂。 待都拜过后,两个人出来,一出来,宗族中相熟的便拉着阿畴过去男人那一桌,希锦见此,道:“你去吧,把芒儿给我。” 阿畴颔首,将芒儿抱给希锦,又低声嘱咐说:“他该尿了。” 才两岁的小孩,还是要人留心着,大冬天尿了棉裤那就麻烦了。 希锦:“知道啦!” 这会儿穗儿早过来了,从旁候着呢,忙跟上来,拿了各样小娃儿的物事,希锦见此,便抱着孩子过去一旁,先换了尿布。 她平时还真没干过这种活儿,此时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换好了,她抱着芒儿,打算进去内厅,谁知便看到了堂妹希钰。 希钰比她小几个月,如今也十九了,已经许配了人家,不过赶上那家要守孝,耽误了,现在还没过门。 按照老规矩,家里孩子十六岁前不得穿丝绵,不过十六岁后就可以穿了,而且小娘子还要穿着绸衣红裙子过来拜祖先。 希钰穿着紫红缎纱滚边窄袖褙子,打扮得光鲜水亮的,略低着头,提着裙摆,匆忙从厅堂过来。 这显然是刚祭拜过。 没出嫁的小娘子,难得过来这种场合,难免觉得羞,一般都是匆忙来去的。 希锦对这堂妹微颔首,便要抱着芒儿过去内室,谁知道希钰见到她,眼睛却是一亮,忙上前叫住她:“六姐姐!” 希锦在宗族里排行第六,底下的都叫她六姐姐。 希锦便笑道:“希钰,今日打扮得真好看。” 希钰上前和希锦说话,亲热得很,还要伸手抱抱芒儿:“芒儿生得真好,这一看就是一个有福的孩子,七姨一见,便喜欢得紧。” 希锦听着,纳闷了。 这希钰往日对小孩儿可是不待见,碰都不愿意碰——这倒是也正常,年轻没出嫁的小娘子,总觉得那些妇人和孩子的事遥远得很。 结果今日可是倒好,怎么见到芒儿就像见到了亲儿子一样呢! 她自然不想理会,抱紧了自己儿子:“芒儿认生,再说小孩儿家,屎屁尿的,你哪管得了。” 然而希钰却愣是抱住芒儿不放开:“我看到芒儿就喜欢得很,芒儿——” 她这么说着,芒儿眨眨眼睛,“哇”的一声,嚎起来了。 希锦当即抱过来,赶紧哄着,希钰从旁,便有些无奈,只好也赶紧哄,又随手拿了旁边桌上的橘子,剥了来:“小姨喂你吃橘子。” 希锦脸色就不好看了:“大冷天的,哪能给孩子吃这个。” 橘子橘子,又是橘子! 希钰想想也对。 希锦:“你不用管了,赶紧进屋吧,仔细冷着。” 说着,她抱了芒儿便要过去内室,谁知道希钰却又追了上来。 她口中却是道:“好姐姐,我有个要紧事要和你说。” 希锦已经坐下来,听到这个,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希钰:“前几日我跟着我娘过去舅父家走亲戚,你猜我遇到谁了?” 希锦:“哦。” 她才不追着问呢,爱遇到谁遇到谁。 希钰见希锦不问,只好自己道:“我遇到霍家二郎了。” 希锦听闻,心里一动。 其实自打她招了阿畴做赘婿,又生了芒儿,之前的一些心思都淡了。 不过今天对阿畴正是一肚子气,听到霍家二郎的消息,难免有些感慨。 希钰笑道:“霍家二郎一直没订亲呢!” 希锦:“哦?” 希钰:“我也没细问,听说自打和你的婚事黄了,就闭门不出,听说隐居在戒台寺潜心苦读,人家是铆足劲,一定要考取功名的。” 希锦:“哦。” 希钰:“姐,你说人家霍二郎如果考取功名,当上大官,那人家良人不是也要跟着沾光,要凤冠霞帔了!” 希锦:“哦。” 希钰便叹息:“姐,人家要真考上,那我真替你不值呢,霍二郎满心都是惦记你,人家早说了,非你不娶呢,其实现在也有媒人时不时要给他说亲,人家死活不愿意呢,我估摸着——” 她压低了声音:“可能还是有什么念想?” 希锦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妹妹,默了会,抱着芒儿起身,过去一旁和别的长辈说话了。 这希钰脑子怎么了,大过年的,跑来和自己说这些,怕不是有病! 离远点,可不要传染了自家宝贝儿子。 希钰看希锦那脸色,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 重活一世,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将来事。 她知道她这堂姐可是好大的福气,招了一个赘婿,乍看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谁知道这赘婿竟然是官家流落在外的皇太孙。 据说当年太子殿下蒙受冤屈,遭遇诛杀,当时才八岁的皇太孙逃过一劫,自此流亡民间,不见踪迹。 后来官家的其他儿子死得死,没得没,竟是没剩下几个能顶事的,而官家年纪大了,想起当年自己那长子的谋逆案,生了疑心,让人去查,结果发现太子殿下竟然是冤枉的。 人年纪大了,格外思念儿孙,悔恨之际,便非要迎回来皇太孙,让他继承大宝。 这么一来,那赘婿阿畴便被迎入宫中,认祖归宗,一朝翻身,之后竟然登基为帝。 她这堂姐和赘婿是少年夫妻,还有个儿子,于是堂姐母凭子贵,自然也跟着进宫,竟然当上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事于宁家来说,自然是天大的荣耀,从此后宁家提起来便是说官家,再提起来便要说那宫里头的娘娘,说那希锦竟是宁家最出挑的女儿,是如何如何才貌双全,把她简直夸出了一朵花。 甚至连她自己的夫家人见到她,说起来,都要说她是谁谁的妹妹。 然而希钰心里却呕得很。 她就是她,怎么仿佛她沾了那希锦天大的光! 本来那希锦不是什么读书好的,只是长得好看而已,凭什么她当了皇后就把她捧那么高! 虽然希钰自己也占了一些便宜,可她还是不服气。 当然最不服气的是,其实那希锦根本没看上阿畴,反倒是她,当年对阿畴有些想法的,只是苦于他那出身,才没什么想头了。 自己才是那个慧眼识英雄的,谁知道,这大便宜竟然让堂姐希锦给沾了! 希钰觉得,自己重活一世,怎么也得把这好处捡起来。 先把希锦和那霍家二郎凑成对儿,坐实了他们的事,那阿畴伤心之下,她再趁虚而入,她都不求什么名分,先来一个春风一度。 等以后阿畴登基为帝,她若运作得当,便可为后,即便最不济,高低也捞一个皇贵妃来当吧? 只是如今看希锦这反应,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固然好,但只怕是不好施展。 不过她并不气馁。 树怕摇,女怕撩,这个世上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第4章 血脉有了这赘婿睡不睡也没什么要紧 希锦起身离开后,和宗族中长辈说了一会儿话,便想借着芒儿困了,打算先行离开。 她起身的时候,经过外厅,想着给阿畴一个眼色,让他也借故跟着走。 她过去的时候,就见阿畴正和宗族中一些子弟坐在一起说话。 打眼看过去,阿畴清隽好看,恍若谪仙,把那些差不多年纪的宗族子弟倒是衬成了凡夫俗子。 她心里感慨,太好看了,难免吸引一些狂蜂浪蝶吧。 她其实怀疑希钰暗暗恋慕着阿畴。 不过对此,她也没什么大想法,阿畴是自己赘婿,他肯定不敢胡来。 他若敢有什么,早早一封休书就是,反正她如今已经得了一个血脉,还不至于非要把着他不放。 血脉有了,赘婿可以踢一边! 这么想着间,就听那些子弟说起朝中事来,说是官家膝下原本得了好多皇子,皇长子被封为太子,只是早些年犯了错,被贬谪,之后官家迟迟不曾册封太子,其中自然许多周折,如今余下的皇子,竟是病得病死得死,还有一个流放一个进了大牢。 总之,没皇子了,膝下无人了。 这时候,官家想起被贬谪的那位皇长子,悔恨至极,又想起当年那年幼的皇太孙,那更是心肝都跟着颤。 其中一位年轻子弟摇头晃脑:“这人哪,上了年纪就想起来儿孙的好,官家便是身在高位,但那也是凡胎□□,所谓隔辈亲就是这样了,他如今已经为太子殿下洗清了冤屈,正要找回流落在外的皇太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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