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嫽的手无意识握了握。 他看着她的目光,比起从前,好像已有了些不同。这个从前既指她未进他的司马府之前,也指前一阵子,她已进了他司马府的从前。 前些日子他虽已在她房中留过几次宿,但就算是和她同了房的那夜,他对她也始终是平平淡淡的。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事实上那种说不清扯不清的感觉,就好像她对他其实依然是可有可无,根本无足轻重。 所以此时,他终于有了些平淡之外的变化吗?温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但,谢屹支这时给她的感觉,让她直觉是如此。 让她觉得很像。 谢屹支向她走来。 走的每一步,温嫽在心中数着。 一共十六步,谢屹支走到了溪畔,距她只剩最后两步的距离。 心脏缓慢了两拍,温嫽驻足在石头上。 温嫽没有先开口。 谢屹支也未说话,站定后,他只是朝她伸出了手。他的手上有薄茧,是常年持戈掌剑的痕迹。 温嫽睇向他的掌心,谢屹支微微颔了下巴。两人的耳边溪水潺潺,仿佛时间流过。 终于,温嫽不似呆怔,把手放进了谢屹支掌心。 眼前一晃,只见她才将手指递去,男人的掌心一握,指尖被抓住,她便扑入他怀中。温嫽错入他怀抱,下意识先伸出手抱着他的腰,整个人向他借力。耳畔谢屹支忽笑了两声。 两声中,男人的手掌在她腰上收的更紧,他结结实实将她全部揽入怀中。 而这些,仅仅一只手便足够。温嫽忽觉脸烫,气息急呼间,眼前又有变化,身形侧了半分。是她踩歪了一块溪石。谢屹支将她又捞起来,不加掩饰抵了抵她发顶。 发顶处有轻轻两下似蜻蜓点水的感觉,他……似乎吻了下她的发。 温嫽猛然想抬眸,又想,她的发上可落了山涧里拍起来的水?他又可有触碰到凉丝丝的触感? 无从得知,但她一眼看到的是,男人望她的目光一瞥,太暗太暗。 像是林中密闭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眼里给她的感觉是如此。 温嫽面上怔怔,他对她终于有了点在乎的感觉了,是吗? 或许就是如此……轻颤一下,把头埋回他宽厚的肩膀。 和他对视太久,莫名有种她反而可能会比他更快深陷的感觉。 这山间野涧太静,也太让人心里容易误判。她的腰上又动,谢屹支忽摩挲了两下。 见他下颌也动了动,也不是动,他只是在左右环视。似在确定刚刚那一出他的手下可看到了。 他似乎后知后觉,才发现刚刚对于温嫽,他表现的太过在意。 不过忽而也一怔,不动声色还是揽着温嫽。在意便在意了,她本也是他府中夫人。 不轻不重又勾两下唇,瞥及温嫽耳朵,深深看数眼。笑一声,他就这般揽抱着她,转身带她往回走。 但如此姿势温嫽哪里走的好路,几乎没两步就要趔趄,时不时撞他身上。 温嫽匆匆望他一眼,胸口起伏的站正身体。谢屹支瞄瞄,虽又欲把她拉来,但其实,他也无人前让别人众目睽睽瞧温嫽和他亲昵的想法,盯了盯她,又环看四周,便还是如来时一样,只是抓了她的手而已。 不过,现在他的举动可比来时温柔太多。 那时他只是牵着温嫽而已,此时却是连路边的枝丛也能注意到,每一回,都会捎带着帮她避一避。 温嫽于是连衣裳都没有被擦过一丝的机会。 他还同样,会带她挑条比来时好走的路,不是原路返回。 温嫽一看,便发现这条路和她来时不同。 “这条路也能回到木屋?”温嫽问。 谢屹支点头。 自然能。 他来这已经来了几十年,每一条路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走这条,能更近。”也更好走。 事实不假,没一会儿,便见两人从小路中绕了出来,目光一抬,便已能看到木屋的身影。 只是……忽而倒有一小童从旁边嬉笑奔来,差点踩着温嫽的脚扑向谢屹支。 温嫽眼神一跳,闪身后退,可谢屹支的速度比她还快,在小孩还没碰到她时,已揽了她肩将她抱于怀中一闪,避开了小孩的冲撞。温嫽的视线瞬时转换,瞥向了谢屹支背后,看不见小孩。 但她听到了谢屹支的声音。 听他略沉了音训话,“如何毛毛躁躁,没看见叔叔身边有人?” 温嫽下意识想回头看看小孩的反应。 微微一侧头,便成了她侧站于谢屹支臂弯中,与他似亲密般,一起低头望着小童。 才四岁的小童眨巴眨巴眼睛。 他圆头圆脑的一直仰着脑袋。 谢屹支皱眉,竟不认错? 小孩不是不认错,他只是仰着头在想,头一回见叔叔抱着女人。圆滚滚一揖,“小,小子错了,刚刚过于兴奋差点冲撞了,小子以后不会了。” 谢屹支沉沉眼。 但终究念及他小,摆手,便罢了。 “以后不可莽撞。” “是!” 小子好奇的抬头,又看温嫽。 谢屹支不给他盯着看的机会,抓了温嫽的手,带着她径自走向木屋。 小小幼儿,到也知温嫽好看就盯着看。 笑了一声,不轻不重抓紧温嫽的手。 温嫽异样,朝他瞥去。谢屹支眼神睥睨。温嫽一丝垂眸,偏了目光。谢屹支嘴角微弯,莫名,将她的手又紧一次,没有放一丝的意思。 望向前方时,他的目光倒是又看不出一丝异样。 木屋中谢氏的其他人,目光或多或少打来。其中有谢屹支的长辈,也有谢屹支的同辈。 谢屹支四平八稳,在族中人的目光中带了温嫽落位主坐。 还随手给温嫽递了杯茶。 但温嫽不渴,轻轻放在一边不动。 谢屹支看了也没说什么,瞥瞥四周,倒是忽问谢惝,“你父亲哪去了。” 不见他人。 谢惝赶紧道来:“父亲听有山鸡鸣叫,寻山鸡去了。” 如此。 谢屹支点头。 …… 午膳用罢,才见谢屹支特地带了温嫽进木屋去看,温平丹就悄悄抓了抓自己的丈夫。 谢惝以为她又有胃口了,问:“是又想吃了?我叫仆妇去把食盒拿来。” 可不是这事。 温平丹拉拉他,“夫君随我出去走走,我想看看周边。” 想走走? 谢惝想了想,倒也点了头。 但温平丹真正的目的不是透气,走到四下无人处,便低声问谢惝,“夫君可知兄长身边那位温夫人是何来历?” “我瞧,兄长似颇为喜欢她。” 刚刚用膳时,还见这位大司马特地叫仆妇照顾温嫽口味,一些她不吃的,叫人别往她跟前放。 更是特地让人单煮了份鱼汤,听说是那位温夫人去山涧时,虎贲们捕的,专门让人多开一灶做了让她尝鲜。 其余也分了给那些虎贲尝鲜。 谢惝知道一点,但具体的,他不知道太多。 他对温嫽最深的印象,还是那日她杀了人后几乎浑身是血在兄长跟前请罪的模样。 倒是没想到,后来兄长就把她留下了。 他知道兄长的习惯,这个女人既成为了兄长后宅之人,那兄长就不喜别人打探太多。 虽他也好奇,却至今也没叫人去探过她的来历。 “总是清白人家出身,来历是干净的。” “知你好奇,但这事除了对我说,以后可别向其他人问。”谢惝道,“你也看见了,以前我兄长后宅根本无人,现在,却有了这位貌美的温夫人,今日从祭祀开始,便也能看出兄长对她的看重,所以……” 对这人更不该好奇太多。 这是兄长的内宅事,好奇她干什么呢? 谢惝看向自己的妻子,让她牢记。 温平丹:“……”摸摸肚子,好吧。 那,她该不该和丈夫说她知道温嫽的来历,甚至温嫽曾经还在温家住过的事呢? 温平丹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探头左右看看。 心想,就算要说,或许也不该在这说。这些事他们夫妻两个回府后再提不迟。 “我知道的。” 谢惝欣慰,和她改而又往回走。 回到木屋,倒见兄长正好也才领着那位温夫人出来,且院中的虎贲也整装列队,看着是要下山的意思了,谢惝便也叫来身边的仆从,收拾东西这便下山。 抵达山脚后,温嫽直接走向她来时坐的那辆车乘。 可明明正与族中长辈说话的谢屹支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忽然回头看来。 他看来的突然,温嫽倒是愣了一下,怎么了?没怎么,谢屹支望她两眼后,只是忽而朝身侧虎贲说了句什么,便见那虎贲朝她过来。 温嫽以为他是有话嘱她,便也向虎贲走去。 见虎贲快步向她而来,并揖了一礼,低声道:“夫人,主公让您坐左侧那一辆。” 左侧? 温嫽望去。 正是谢屹支来时独坐的那辆。 他……微讶。 “夫人,请。”虎贲说。 好吧。 温嫽点点头,过去了。 谢屹支余光瞥她走了过去,这才没分神看她,专心和跟前的长辈说话。 聊的不是政事,只是一些家常。 …… 才在车内落座不久,温嫽听到乘舆之外拜谒的声音。 “主公。” 说完了? 温嫽看向闭紧的车门。 几乎同时,见车门开了,谢屹支的身子钻进来。 温嫽只觉眼前一亮又一暗,他才将门打开又随手关上,她的视线中便只有他的身影。温嫽正要唤一声郎君,却见他连给她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三两步过来,将她拦腰一压,她便被他迎面而来男性气息笼罩,被他淡淡搂入怀中去。 温嫽混乱之下手掌不小心搁在他胸膛上,掌心之下他的心跳蓬勃有力。觉得掌心一缩,下意识想坐正了。 可这时她天旋地转,被他勾手臂一压,竟是横卧于他怀中。温嫽心中一跳。 愣愣的,仰看着他的眼睛。 这时,贴着他的腹部似听到他在用腹腔说话一样,微沉又微淡的一声,“回府。” “是。” 立马,外面有战甲碰撞,虎贲们开始走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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