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上楔城的大部队便开始整队。只等到了十二月月中时,便起程返回燕城。 这期间,一道又一道政令由谢屹支这,发往四面八方。 政通令达,十二月月中前,任家仅剩的顽固势力,也彻底根除。 谢屹支收到这则消息,特地发去嘉奖。 垂眸又看手中最后一封信,这封信非是兆何所寄,而是谢屹支派去稳任地民生的一个官吏寄来的。 一目十行,看完,慢慢地,谢屹支把信又折了起来,收于袖中。 信上是说,任家城破后,那个杀了温嫽父母兄弟的第三人已经被找到,正由一队人马捉拿北上。 谢屹支提笔写信,在信上落下送去燕城四字。 写罢,便叫人送出去。 …… 十二月,月中之时,一早,上楔城城墙之下,旌旗蔽日,乘舆数十乘。谢家将士列队持戈,从前排到后,一眼望不到边际。 又几息,一声号响,士兵人头攒动,出上楔城向北而去。 城门两边,上楔城的官僚仍立于两侧,恭敬目送。 燕城。 得知谢屹支已起程归燕城,羌申一边发下几道命令,一边叫来掾属,再问都城王宫事宜。 自上任帝王被倾覆,王宫便只处于一个象征位置,一直被空置。 如今主公统一天下,这事便得提上日程。 以后谢氏便是正统,是天下新主。主公一旦归燕城,不日便该入主王宫,昭告天下。 “自任地收复,王宫各殿便开始重新洒扫,只待主公归来,祭了天地,便能进宫。”掾属说。 羌申:“人员可已配备妥当?” “按您所说名单,已全部安排下去。” 羌申点头,如此便好。 那现在,只待主公归来便是。 二月末时,谢屹支北归的大军途经衢通郡。 谢屹支停留了两日。 他陪温嫽一起,回了一趟温家祖宅。 祖宅与去年温嫽离去时无二。 因有人守着,这回再进门时,温嫽没有出现被呛一脸灰的情形。 谢屹支给了守宅人一个赏,嘉他守宅尽心。 并把他的职位从衢通郡剥离出来,给了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位,以后便由他专门替温嫽守宅。 他的后宅之中只有温嫽一人,待回了燕城,谢屹支入主王宫,温嫽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妻子,成了后宫之主。既如此,温家的守宅之人,也确实该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掾属忙感激叩恩答谢。 谢屹支嗯一声,看看温嫽,两人继续往里走。 …… 时间紧,在温家没能待太久,只歇了一夜,谢屹支和温嫽便又继续起程。 行了约两日,途中,才出衢通范围不久,何媪瞥见温嫽歪了歪头,她马上上前递了个软枕过去。赶路太闷,温夫人这阵子总是爱瞌睡,何媪发现,一过了正午的点,温夫人就会精神不济。 温嫽顺势倚着。 之后,醒时,温嫽身边靠的却不是软枕。手心摸了摸,温嫽摸到的是一条腿。 正待再摸摸,这只手却很快被包了。而温嫽的头顶之上,响起谢屹支低沉的声音,“醒了?” 温嫽轻轻又摸摸,所以,果然是谢屹支。 只有他上乘舆时,见她睡着会抱了她。温嫽无意识偎一偎,似没骨头似的靠着谢屹支。 “嗯。”温嫽打了一个哈欠。嘴巴正半张着,谢屹支倒似逗弄她一样,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温嫽瞄他一眼,挂上他脖子。 谢屹支为防她摔倒,搂住了。 温嫽亲昵蹭蹭谢屹支鼻子,勾一勾唇,笑了。谢屹支垂眸看她,不紧不慢摩挲着温嫽的腰。 温嫽的声音又柔又轻,“郎君忙完了?” 谢屹支有单独一个乘舆,他通常在里面理政。虽是北归途中,但谢屹支可一点闲不下来,每日不是忙还是忙。 “嗯。”这一声随着谢屹支喉结滚动而发出。 谢屹支有意无意,揉揉温嫽软软的腿,温嫽轻哼一声,抵了他额。 给谢屹支甩去一个眼神,温嫽眼角微挑。她才醒,怎么就动手动脚? 谢屹支笑笑,不以为意,又揉一下。温嫽咬他一口,正合谢屹支的意,抱着她啄了两下。温嫽一乐,笑倒在他肩上。 忽推推他,觉得这样越坐越懒,温嫽想自己坐着。可谢屹支未松,且,他的手动了动。 莫名的,温嫽觉得谢屹支眼里有了点正色意味。 他好像是有事要跟她说。 温嫽正想问,预感却已经一点没错,只见谢屹支单手揽着她,这时对她轻声说:“有一事,欲告知你。” 温嫽便颔首,“何事?” 谢屹支:“离开上楔城时,告诉过你已经找到第三人。” “今日,捉拿的人马将男人送到了,男人正困在一囚车中。”谢屹支慢条斯理说,不过,谢屹支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只是无比黑的看着温嫽,“可想现在去见?” 谢屹支知道这一直是她一桩心事。 温嫽一愣。 坐直了,再不似刚刚的懒散。 轻声问:“已经送到了?” “是。”谢屹支顿了一下。 似怕她反应过大一样,谢屹支轻轻搂紧了她,“半个时辰前抵达,那时你正闭目。” 真的到了。 温嫽的反应的确有点大。 若非谢屹支正揽着她,她怕是立马起身,已经奔跑着非要去见人了。 血液有点逐渐变冷的感觉,温嫽的头脑无比清醒。 她动了动脚,似已想下地。 不过由于被谢屹支抱坐着,温嫽脚上也还没穿鞋,倒是无处落脚。 愣愣看了看,于是朝谢屹支一偎,低声,“郎君带我去看看。” 温嫽说:“你知道的,每一个人我都必要他们死。” 谢屹支自然是知道的。 低头吻吻温嫽的发,万分包容,“所以,想现在就去?” “是。”温嫽点头。 “嗯。” 谢屹支嗯了一声。 忽而,温嫽的脚便被拿了拿。 被谢屹支轻轻抬起脚,亲自抓着穿鞋。温嫽不由得勾了指尖,头一垂,倾来,又朝谢屹支怀中抵。 谢屹支笑了笑。 深深看她一眼。 倒看的温嫽有点不好意思了,垂了眸。 谢屹支沉笑,抬抬她的下巴,轻轻捏一捏。温嫽勾一下唇,眼睛这里,不自觉也勾了勾。 谢屹支又笑了一声,这一声后,温嫽两只脚正好也被他穿好了,勾住男人手臂,温嫽忙与他一前一后,分别弯腰下马车。 下马车后,谢屹支朝一边的虎贲说了什么,便见虎贲作了个揖,往前领路。 谢屹支边走,边对温嫽说:“在路上,守卫之人半死不活的吊着他,如今他还剩半条命。” 剩半条命就够了,温嫽轻点下巴。 手中则将一副弹弓收紧了。 这副弹弓经过改良,已经不是仅仅用石子当利器的寻常弹弓,温嫽可用它射银针,让敌人真正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温嫽面无表情。 “主公,温夫人,便是这驾囚车。”虎贲到了地方,站定。 温嫽看到了。 盯着牢中形容不嘉蓬头垢面的男人,温嫽没有一点波澜的看着。 的确是半死不活,疲惫的像随时会死去。 温嫽举起弹弓。 一言不发,第一根草根一般粗的银针便射了出去。 针尖似麦芒一般尖锐,温嫽都不需要用什么技巧,便看针已戳中,直接插中男子一只眼睛。 “啊!” 男人疼得打滚,眼睛里顿时留下一行血。 温嫽没马上下第二针,平静看着男子的反应。 而男人,疼够了,这时才勉强睁开仅剩的一只眼睛。 温嫽正处他视线正前方,所以一睁眼他就看到了。 呆了。 他怎么会认不得温嫽呢? 当初杀了温家三人时,唯独她,被夫妇两人藏得极好,无影无踪。他想过赶尽杀绝,只是当时的时间不允许。他其实还杀了一家赌坊的公子哥,会冒险不得不杀了温家人,也是因为他需要筹集路资跑路,这才不得不杀了帮过他的温嫽父亲。 没想到,当初因为怕再逗留会被赌坊找到,没有太多时间继续进行的赶尽杀绝,最终会给他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男人大骇的往后退了退。 温嫽再一次举起手。 这回没再射对方第二只眼睛。 温嫽要他清清楚楚看到,是谁杀了他,是昔日的哪家人,回来报了这个仇。 一针射去,啊一声,只听男子又一声惨叫。 温嫽射到的是他的胸膛,银针轻而易举破开男人衣裳,扎入肉中。 温嫽的手改而又往上抬,瞄准男人的耳朵。 手一松,男人的叫声更惨。 不一会儿,见男人耳朵里流出一滩鲜红的血,血源源不断往耳根处流。 温嫽不嫌麻烦,特地走了几步,又走向男人的另一边耳朵,故技重施,第四根针扎进男人耳中。 男人顿时便三窍流血。 七窍只剩余下四窍。 其余四窍,温嫽却不是扎他的鼻子和嘴巴,而是瞄准了他的手筋脚筋,狠狠将针扎进去。 男人几乎瘫痪,只能凭本能痛苦喊叫。 温嫽又朝他仅剩的一只眼睛射最后一针。 刹那,眼前光亮全失,男人成了一个苦苦挣扎,耳盲眼瞎之人。 他的脸上四窍在流血,身上的四肢,这时也在流血,状态几乎就是只剩最后几口气。 温嫽却极度漠然。 忽然,她别了别发。 像是万物有灵,因报了这最后一仇,温嫽的阿父阿母化作风,回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 温嫽闭了闭眼。 再睁眼,拔了袖中匕首,温嫽打算了却这记了不知多少年的仇恨。 不过,谢屹支拉了拉她。温嫽一愣,看过来。 谢屹支轻轻拿了她手中匕首。 温嫽继续看,他为何要拿走? 谢屹支给她换了一柄大刀。 “匕首太短,要杀他需你近身。”谢屹支皱眉。 虽然男子已经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甚至手筋脚筋全部被扎中……可以防万一,谢屹支还是觉得,别近对方的身为好。 要他死,什么办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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