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起木然出声,嘴唇一张一阖,此刻,她什么声音都不听见了,旁边有人路过,看向这处,她也浑然不觉。 为什么,为什么萧吟突然成了这样?分明先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就在杨水起疑惑不解看向了萧吟之时,旁边忽然响了起来一声音。 “表哥,姨母唤你过去,似有要事。” 陈锦梨不知道是何时从旁边出来的,见二人有些僵持不下,便出声说道。 见到陈锦梨后,杨水起却忽变地执拗了起来,竟动手拽住了萧吟的衣袖。 “为何?” 她执拗地问。 为何前几日还是好好的,现如今却成了这样。 但萧吟却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狠心拂开了她的手,转身跟着陈锦梨离开了此地。 洁白的衣袖擦过了杨水起手腕上的肌肤,杨水起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终是红了眼。 “肖春,为什么会这样子啊。” 肖春也叫萧吟这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她道:“小姐,萧二公子他本就是个冷心肠,想这几日来也是为了守信才好了些,现如今,测验一过,便原形毕露。小姐,算了吧,这二公子就是个捂不热的石头,你会累的……” 杨水起被肖春的话打击得更加难受,刚要悲戚出声,却被旁边一调笑声音打断。 “倒没想到杨家还出来了个痴情种,真是奇了。” 杨水起抬眼去看,就见杜衡在一旁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看着这处。 “关你什么事情?!”杨水起剜了他一眼,眼中就差迸出火来。 杜衡收了扇子,神色稍正, “你这人,真真是两副面孔,萧吟面前恨不能把脸笑烂,我也没怎么着你,你怎么每次都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呢。” 他就不明白了,这萧吟究竟哪里好?整日板着张脸就将一堆人迷得团团转,尤其是面前这个,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就差六亲不认了。 “谁叫你每一回都在我气头上的时候来,你不来招我,难不成你光是站在路边我还能上去打你一巴掌不成?我也没这般不讲理!” 杨水起懒得跟他掰扯,她本就因为萧吟态度的突然转变而心中难受,转身就想离开此处。 “喂,杨水起,你爹呢,不在家吧?” 杜衡忽然凑到了杨水起的面前说道,将她吓了一跳,杨水起赶忙看向了四周,好在也没人在看这处。 毕竟杨奕是称病在家,悄悄出的门,杨水起可不想叫人知道她爹不在家里头了。 她的眼中生出了几分警觉,看向了杜衡,“你怎么知道。” 杜衡看她这样难免觉得好笑,又看她今日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一时之间难免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他笑道:“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 杨水起看他这副小人模样,牙都要咬碎了,“但是什么。” 杜衡道:“你不是要去游船吗,萧吟不去,我要去。” 在杜衡一边的小厮几乎都看愣了神,自家这世子爷,从前也不见有调戏小姑娘的癖好,怎么几次三番去逗这杨水起?杨家这小姐嘛……虽然生得是好看,但她心悦萧吟,是整个京城都晓得的事情啊! 世子爷……莫非是就好这口不成了?! 生怕杨水起不同意,杜衡紧接道:“你同我去了,我便同你说我是怎么晓得的。” 杨水起无法,只能应道:“好。” * 那边,萧吟和陈锦梨离开之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在了廊庑之下。 萧吟道:“母亲并未找我对吗。” 陈锦梨跟在他的身后,没有狡辩,应声道:“我只是看表哥和杨小姐说不清,姨母并未找过,我确实撒谎了。” 陈锦梨垂着头,本来以为萧吟又要说出什么责难的话来,然而等了许久,却并未曾听到他开口。 她试探性地开口道:“先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杨小姐,是我的错,我只是……” 只是不想要看到了杨水起在他身边晃,只是……只是不喜欢她。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知错’,可是你的行为举止,却从来没有认下。”萧吟淡声道:“表妹,她对我如何,是她的事,也是我的事,可独独不是你的事。” 萧吟忽地顿了步,转过身去,一双如黑玉的眼睛正盯着陈锦梨看。 他问道:“你难道不能明白吗?” 不能明白吗…… 她怎么明白。 萧吟此话,是想要彻底和她划清干系吗? 陈锦梨岂能甘心,但她不能再惹得萧吟不快了,事不过三,若她再来一次,恐怕萧吟,彻底不再理会她了。 她强压下了心头的不甘,笑着道:“表哥说的,我自然懂,表妹不敢奢求些什么,从前是叫鬼迷了心窍,可是往后,再也不会了,我对天起誓……” “不必。”她还未曾立誓,就叫萧吟打断,“既你当真认错,我又何故咄咄逼人。” 因她先前之行径,她的话在萧吟这处已经不再可信。 她心不诚,起了毒誓又有何用。 萧吟末了只留下一句,“表妹还请知道,你若知错就改,我自当你作亲妹,可你若再做谎,这些年你我之间的情谊,也只能作罢。” 萧吟话毕,便大步离开,只留下了愣在原地的陈锦梨。 亲妹?作罢? 萧吟的话若针一样刺在了她的心口。 他将她当作妹妹,可她如何能够甘心! 不……她才不要当他的妹妹。 都是因为杨水起,若杨水起不出来,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陈锦梨只想要将错全都推到杨水起身上,好像只要没了她,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第十九章 两人很快就到了京城南地,杨水起所说的游湖之地。 京城里头的贵人们平素都有不少消遣的玩样,游船、打马球、赏花宴、诗会等等不知凡几,马球赛倒也还好,不用怎么拘着人了,但凡是赏花宴、诗会那些的,只恨不得一举一动将你框死了。 杨水起也不是个喜静的性子,除非是不得已,也不会参加这种活动。 这回她本是想同萧吟一起游湖,便叫人包了条船下来,本想着是和萧吟一起,再无趣的事情,她也能忍了,谁晓得到了最后竟跟了杜衡来。 光是如此想着,她又开始觉着浑身不自在。 “杨水起,你这船是要去给人办丧事吗?”杜衡仰靠在船椅背上缓缓开口。 杨水起:??? 见她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杜衡开口解释,“谁家好人把这个船弄得像是灵船一样?帘子是白的,船艄上挂白帆,就连桌上也放一束白玉兰,你脑子有坑是不是,萧吟爱穿白衣,你也上赶给他办丧事不成?” 萧吟爱穿白衣,杨水起自理所应当以为他喜白,况又说,如兰君子,像萧吟这样文质彬彬,儒雅风流的君子,喜白也没什么不对。怎么到了杜衡这张嘴巴里头就成了发丧了?? 这人,这嘴,能安然无恙至今,也是多亏了 他的家世。 杨水起美目圆瞪,警告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要把你丢下去了。” 杜衡满不在意地顶嘴道:“成,一句都说不得。” 杨水起也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不耐烦道:“行了,你我已经来了,快些同我说,是如何知晓?” 杜衡淡淡道: “急什么,船都没走就开始急,急死你好去投胎。” 在碰见杜衡之前,杨水去也从来不知道有人说话能如此难听。 这人,同他说话也只能叫自己气生气死,杨水起不欲再争,瞥了头去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在另一艘船上,正有一人盯着此处。 此人衣着华贵,身着赤色盘领窄袖服,头戴乌纱翼善冠,此等着装,唯皇太子朱澄能穿。 朱澄二三年岁,体格不太健硕,有些许瘦弱,下巴处已经蓄上了一小撮胡须,眼角稍稍向上吊起,看着些许犀利。 坐在朱澄对面的萧煦,也同他一样,此刻正往杨水起与杜衡的方向看去。 朱澄今日邀萧煦出来,本有事相商,结果好巧不巧,就撞见了这一幕。 从他们二人的方向,正好将那两人的一举一动收到眼底。 朱澄看了两人良久,收回了视线,他拿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意味不明地道:“听闻杨家这个,近些时日和则玉走得挺近,他们的事情还传得不小吧,京城里头的人都知晓了,这杨水起怎么如今倒又和国公府的世子爷坐到了一处?” 听到朱澄谈起萧吟,萧煦神色微凛,变得些许肃然,他道:“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小情小爱的本也就没什么,若萧吟真能开了窍倒也不错,只可惜他现下一心扑在了功名上头。” 皇太子一党同杨党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近来杨水起和萧吟之间的事情,自然是叫他心中不大爽落的。 若是真叫萧、杨两家走到了一起,那算是什么事情? 但现下听到萧煦此番话之后,他心稍宽了些许,也是,萧吟是何许人也,如何会看得杨水起这般的人?况且他素来正直,杨家人,更叫不可能入了他的眼。 “也是,则玉的性子冷得很,普通胭脂俗粉自是难入他眼,况且……谁又让杨水起姓‘杨’呢,他们能有什么结果,那也真是奇怪了。” 朱澄不再说那两人了,又转了话题,道:“近些时日杨奕称病不出,你说,我们或许能借着这次机会……” 他顿了顿,很快又继续道:“行上回张琦之事。” “只要北疆死些人,我们再将他们的死推去杨奕贪污,届时,即便是父皇再想要维护他,恐怕也再遮掩不下去。依我之见,就让北疆的将士苦一苦,就算是死了的话……也算他们有除杨之功。” 想起张琦先前的计谋,萧煦神色越发紧绷。 张琦先前提出,干脆现下趁着北疆战事吃紧之时,使些手段断了北疆的军需,抑或者是拱些火,让北疆那边再乱一些,只要这样,战事越来越乱,再拖出杨党曾行贪腐之事,将矛盾集中到杨奕一人之身,将事情闹到无法再去遮掩的地步…… 还怕杨家不倒吗。 但事情能不能成先不说了,即便是成了又能如何,助涨了北疆鞑靼嚣张气焰,残害了大启军民,这样的事情,代价实在是太大。 “苦一苦北疆的士兵”,这句话从朱澄口中说出来轻飘飘一句,可代价恐怕是生灵涂炭。 萧煦劝解道:“殿下,此事,万不可。张琦死在了这个节骨眼上,怕只怕,杨奕那边的人已经知道此事,若再出手,恐怕只会叫他们反将一军。” “他们如何知晓我们的事情?” 萧煦道:“只怕,有奸细。” 相比较萧煦的淡定,朱澄听到这话便坐不住了,他扬声道:“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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