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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若是再晋为皇后，只怕天下人都要有的闹了！ 想到这里，林晚意就立刻拒绝。 但她现在与皇帝相处之后，已经明白了断然拒绝只会让皇帝心生反骨。 所以她没有一开口就说不要。 反而是顿了顿，从别的地方开始说起。 “臣妾刚进宫的时候，就听宫中之人对从前的许皇后赞誉有佳，无论是妃嫔还是宫人，都如此这般，可想许皇后之贤明，臣妾自问出身不如许皇后，见识也不如许皇后，就连教导皇子一事，也推给了太后操心，我能做的仅仅是让孩子们吃穿用度熨贴些，让陛下来颐华宫的时候舒心些罢了。” “可要成为一国之后，则需要担当太多的责任。臣妾不是那种有本事之人，所以这位子臣妾也做不了，即便是勉强坐上去，也会被人随时随地的指摘。” “便是最简单的，臣妾为妃时，可以只顾及陛下和孩子们，其他人怎么样都不在乎，可若臣妾为后，那后宫中所有宫嫔和庶务都要交给臣妾来管，到时候若是心眼小吃些飞醋什么的，最后损的不也是臣妾与您的情意吗？” “所以皇上，还请收回成命吧。臣妾能做到今日之位，已经是足够。其他的再不敢多想了。” “假若日后百年，也请皇上不要将我葬在妃陵之中，只需另寻个山头简单埋了就是，能远远的看着皇陵，陪伴在您身边就好了。” 林晚意说的认真，皇帝听的也认真。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向林晚意提及封后之事，但却是林晚意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拒绝他。 且罗列出来的理由，让他没法回答。 是啊，从前皇后贤达，可也为着宫规没少劝他要雨露均沾。 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又会真的如此大度到乐意与人分享夫君呢？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林晚意无论做与不做，都是错！ 所以，自古以来，宠妃好做，贤后难当。 想到这里，皇帝也就只能轻叹一口气了。 “别的都能允准你，但唯独百年之后的事情不可以。朕定要与你合葬一棺，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分离！倘若真有轮回，那下辈子，下下辈子，朕也是要寻你的。” 林晚意听到这里，也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哪怕是皇城之中，她还是收获了一颗真心。 至于其他的，她无力，也无能。 所以还是埋头当个蠢笨人来的好。 只需守住这颐华宫，养好孩子们，就行。 “嗯，若真能有下辈子，还请陛下一定要早点寻到臣妾，咱们做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朕答允你！” 说到这里，皇帝将头埋在了她的怀里。 二人互相依偎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新年到，万象更新。 大魏天和十九年正式拉开帷幕。 皇帝要封笔到元宵夜后，所以整个盛京城中，还是一片热闹。 林家大房今年的年节，是去的董家过。 董老太爷和老夫人看着儿孙满堂的样子，都是笑的满开怀。 虽然也希望新生命的到来，但一家子从不给林行之的夫人冯氏压力。 席面上也不说什么瓜瓞绵延，子嗣昌盛的话。 更多是平安喜乐，吉祥如意之语。 冯氏嫁过来之前，就知道会是一桩好姻缘。 但没想到会如此顺心顺意。 不但夫妻恩爱，而且公婆和蔼可亲，外祖父一家也是人人都喜她爱她。 从来都是捧她在手心，对比起她闺中嫁人的好友来说，简直不要太幸福。 毕竟，她连规矩都是自己立了半日，就被婆母直接取消掉的。 因此，也无需在这大家族吃饭的时候，站着布菜。 而是一家和乐的坐着用饭。 除夕过完之后，便是走亲戚。 初一他们待在家中歇了一日，初二就回了门。 冯父冯母见到女儿女婿回家的时候，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一家人也是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回到家中之后，才见公婆面上都有些不乐意。 冯氏还以为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呢，立刻上前就问。 “婆母，怎么了？” 董氏叹了口气，拿了帖子出来。 上面赫然写着林相府三个大字。 一看就明白了公爹婆母为何要不高兴。 “相府的下人刚刚送了帖子过来，让我们一家明日回相府吃团圆饭。” 团圆个屁的团圆。 董氏在心中骂道。 只是当着儿子儿媳的面，不好直说罢了。 林大爷也没有开口，他自然是知道夫人儿子儿媳们都不乐意去的。 但孝道压身，也不好直接回绝。 反而是林牧之淡定的提了一句。 “既然祖父相邀，咱们就回吧，这唱戏的台子都搭好了，咱们不去，岂不是少了喝彩之人？”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解起来。 倒是林行之在朝堂上听过林相爷的宏篇大论。 所以明白过来了。 于是冷笑着说道。 “看样子，是演出戏给咱们瞧了，就是不知这唱戏的主角是西跨院的，还是咱们了。” 说完这话，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湛王府是倒了，可林相府里头还有荣康郡主呢。 她仗着湛王府的威势可是霸道了几十年，如今一下子成了罪臣之家的出身，只怕在屋子里头跌碗砸筷子的厉害着呢。 第357章 回家团圆 这等好戏，不去瞧怎么能成？ 当即，董氏就让人回了信。 说明日必到！ 第二日很快就来，林家大房去的时候，就差没敲锣打鼓了。 马车后面带着的都是显大的东西，并且在搬运的时候都很吃力。 百姓对这些了解本就不多。 只觉得又大又重的便是好东西。 于是人人都夸大房孝顺，这是赶着把好东西往相府里头送呢。 隔着马车帘子，董氏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由冷笑一声。 林相爷在朝堂上的情真意切，可落不在大房人的心里头。 一听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何。 眼看二房会因为湛王府而收到牵连，所以才可以来抬大房。 为的就是既可以在外人面前给他全了恩义面子，又能想着从大房的孩子们身上捞些实打实的好处。 简直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这主意打得，竟是两头都不放过。 因此，大房也会做样子。 这贺礼便是第一道。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相府门口。 这还是自他们分家之后，第一回全家上阵的回来呢。 因此，众人的脸色上都带着淡淡的不乐意，和压不住想瞧好戏的心态。 门口的小厮早就候了许久。 眼见大房一家出现的时候，扬起笑就迎了过来。 “奴才恭候大爷，大夫人，大少爷，大少夫人，三少爷多时，里面请！” 不得不说，这奴才的态度较之从前可真是好的太多太多。 从前虽算不上狗嘴狗脸，但也淡淡的很。 全无今日之殷勤。 想到这里，董氏心里头就狠狠出了口恶气。 “将东西卸下来吧，都是孝敬父亲的，别摔坏了。” “大夫人放心，奴才一定小心！” 一个说的自然，一个回的谄媚。 态势从大房之人踏入相府开始的第一步，就发生了陡然的变化。 比方说，他们这一路走去，仆人丫鬟们，个个恭敬。 比方说，这相府似乎格外安静了些。 再比方说，荣合堂院子中间的那九尾金鲤，此刻已经不见影踪。 从前瞧这地方，天好地好，唯独心情不好。 现在再瞧这地方，却觉得天好地好，心情更是大好。 董氏还从未在荣合堂站直过腰板儿呢，今儿倒是不仅腰板儿直了，连带着下巴都微微高抬了一些。 看到身边夫人的变化，林大爷心里头也舒畅了许多。 “进去吧。” “好。” 荣合堂的正屋之中，林相爷端坐其上。 而原本该与他平起平坐的荣康郡主，今儿却不见人。 寝室内，时不时的传出一些咳嗽的声音来，便知是病了。 至于是真的病痛，还是假的避人，只她心中清楚。 董氏感觉数十年被积压的委屈，在这刻得到了释放。 从来只要她逼人，却没有人逼她的时候。 现在，还真是痛快呢。 “儿子（儿媳）见过父亲。” “孙儿（孙媳）见过祖父。” “孙儿见过祖父。” 不管怎么说，林相爷还是他们的长辈，所以大房的人虽心中不喜，还是按着规矩见了礼。 林相爷自那日在朝中公开发言说要告老还乡之后，便一直在家中闲赋。 从前瞧他总是一副狡猾多疑的样子，如今卸下了官服，穿得简单朴实后，看着倒是与一般的家中老父没什么太大区别。 只是这人，若是真和蔼可亲，便是如董老夫人那般慈眉善目的。 生来就让人喜欢多亲近。 可若是如林相爷这般只不过是掩了心思的，倒是生了几分让人忌惮的心思。 “坐吧。” “是。” 一家子人虽多，但话却少。 林相如今既然是“放手”不管朝中事了，自然也就不问林大爷和林行之的前程。 反而是将心思放在了孙儿林牧之身上。 “国子监的刘主簿曾是我的门生，因此老夫与他倒是能说上几句话，听闻你在国子监中的表现很好，无论什么时候考试，都总能拔得头筹，好好学，日后定有大前程的。” “嗯，孙儿知道。” 原本想借着这口子，与大房的人拉近些关系。 奈何一个二个的都跟锯嘴葫芦似的，问一句，答一句。 答的话还连气口都不留。 让林相爷这个久经朝堂的人都觉着有三分尴尬了。 还好此刻管家来报，说是午膳准备好了。 于是一众人就起身去了吃饭的花厅。 今日无外人，所以一家人团坐在圆桌上。 只是个个都无话，全然没有在董家的那样放松。 还是林相爷率先打破的僵局，端了酒杯，而后就淡淡的说道。 “从前，是老夫忽略了你们，才让你们在这相府里头受尽苦楚的，但事到如今，再谈什么补救不补救的，为时晚矣。老夫只希望你们能放下嫌隙，十天半个月的回来看看我这副老骨头就是，人活到现在，也不指望什么了，能阖家团圆就行。” 说话的时候，身上多了几分苍老感。 好似从前强撑着他的那口气，那股劲不见了。 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柔软的皮囊和想要忏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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