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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她所牵挂的三皇子，则不如她这般斗志昂然。 整个人显得颓废摆烂很多。 从除夕夜宴回来以后，就大大的闹了一场。 在得知自己的母妃宜皇贵妃自杀而亡，西北侯跑了，柳家也倒了以后。 才安分了下来。 只不过，这种安分还没持续两三日。 他所在的皇子所里头，那打砸的声音又开始了。 起初，二皇子还能忍。 觉得三皇子是遭逢了巨变，性子上一下接受不了，也正常。 可一连砸了这么久还在发泄，那便是三皇子这个人有问题了。 放着安生日子不肯过，他究竟意欲何为？ 这一日，风雪停了下来。 整个皇城之中都透着冷冽的寒意。 轻易没什么人出门。 因此二皇子也收心，躲在屋子里头练字。 他用的法子，还是当初林晚意教他的那些。 因此，这几年下来，颇有长进。 字迹称得上工整有力了，连太傅瞧了都时常夸。 所以，每日他都会空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静心练字。 可这样的平静却被隔壁传来的声音给打破了。 “碰”的一声。 一听就是重物落地，二皇子险些没拿住手里的笔。 墨一下子就滴在了宣纸上，毁了好好的一副字帖。 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立刻蹙了眉。 “三弟这都胡闹了多少日子，还砸不够吗？宜皇贵妃到底给他置办了多少东西啊，砸了大半个月都砸不完？” 二皇子忍不住牢骚了几句。 旁边的杜嬷嬷却嘘声一下。 “二皇子，切莫再提柳氏了，她的名字如今以是宫里头的忌讳，别给自己惹祸上身的好！” 嫔妃自戕本来就是大罪，再加上她生前那些罪状。 皇帝还能留她全尸就不错了。 所以，该撤的封号，该抹去的痕迹。 已经都折腾的差不多了。 至此，史书上甚至没有过“宜皇贵妃”这一笔。 连三皇子的名，都直接记到了谦贵嫔底下。 皇家玉碟也是重新做的，连带着出生以后的一切都改了。 而毓秀宫也摘了牌匾，等着重新做新的填上去。 曾经，这宫里头属于宜皇贵妃的一切，都成为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过，她在位之时，对底下的宫人奴才们也确实够严苛。 因此，皇帝的命令刚下，就有不少人都踊跃执行起来。 所以，才过去了不到一月。 已经是一点痕迹都不存在了。 二皇子听到了杜嬷嬷的话，蹙着的眉也抚平了不少。 不由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与宜皇贵妃并没有过正面的冲突。 曾经她为着三皇子，倒是说过些酸话给二皇子听。 自然二皇子对这位手腕狠戾的宜皇贵妃，也没什么好印象。 只是她是她，三皇子是三皇子。 这小子平日里虽然倨傲，不可一世的很，但却从未对他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二皇子看三皇子现在落的如此下场，也委实可怜些。 尤其是这种情况之下，与他当初也没什么两样。 人都有记忆了，突然给换了一个母亲。 换谁都是难以接受的。 眼看字帖是写不下去了，屋子里头有过分暖和些。 所以，二皇子想了想，为着这一点恻隐之心，还是起身出了门，去往隔壁。 皇子所之间相隔不远。 只不过大雪落地后有些不大好走罢了。 杜嬷嬷和小路子一直小心陪着，生怕雪滑让二皇子跌了跤。 等来到三皇子所在的皇子所门前。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便进了门。 皇子所的大小格局其实都差不多，只是三皇子所在的这地界上比二皇子在的可要暖和多了。 宜皇贵妃曾经用了不少心思在上面。 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可比二皇子所在的皇子所精致华贵的多。 穿过了堂院，就进了正屋。 甫一进门，二皇子便看见了宫人们战战兢兢的在收拾碎瓷片。 原本在三皇子身旁伺候的老人，都随着宜皇贵妃之事，死的死，遣散的遣散。 如今拨过来的这些，都是新面孔。 三皇子不熟悉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伺候三皇子。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自然容易生矛盾。 光这小半个月，三皇子打砸的瓷器，只怕都能堆成一座山了。 二皇子打眼瞧着，这里头好些东西都价值不菲。 砸坏了真是可惜。 他还没开口呢，就见在角落处，三皇子正喘着粗气。 眼中满是不甘的抬头看向了他。 整个人竖起不少刺。 仿佛谁走近他，他就要背刺谁一样。 “三弟。” 二皇子自外头进门来，定然是带了些冷意的。 而这份冷意也刺激到了一直身处暖和地界的三皇子。 于是他便恶语相向起来。 “你来干什么？笑话我吗？滚！” 杜嬷嬷在一旁站着，听到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且不说这三皇子是弟弟，对哥哥应当有些尊敬。 就只说这人遇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跌坐在里头，自怨自艾。 (本章完) 第440章 兄弟对话 要么是怨天尤人，要么是责怪自己。 好好的人生就这么给蹉跎了，当真是可惜。 眼前的三皇子，不就是如此吗？ 大半个月了还慌不过神来。 但想归想，她对三皇子可没什么关心。 毕竟，她也是个性子清冷之人。 仅有的疼惜，都给了皇帝和二皇子。 便是颐华宫里头的其他孩子们，也只是能得她的喜欢，却不是倾心对待。 因此，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 和小路子二人都是成围攻之势。 倘若三皇子要对二皇子不利，那他们即刻就能拉开二皇子。 兄弟二人，大约还是头一次换了处境。 从前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如今是虎落平阳。 反而是一直不受重视的二皇子变得愈发向上。 看着这个他从前都没放在眼中的二哥，三皇子的心思更是复杂起来。 懊恼，厌恶，同时又有些羡慕。 反观二皇子这头。 他也没想到，短短半月，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三弟会变成这样吧。 本不欲多管，但一想到他如此样子，就如同看到曾经的自己。 也是封闭了心思，不愿意为外人道。 总觉得自己被这世间抛弃了一般。 只不过，后来的自己遇到了母妃林晚意。 是她的出现，才救赎了那个偏执又阴郁的自己。 所以，二皇子在来看三皇子的路上时，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他能从此事中走出来。 于是缓和了一下心思，开口便劝说道。 “我自打出生就没了母亲，一直寄养在兰妃宫里头，当年无数次的羡慕过你和明若，为何你们有人疼，而我却跟个游魂似的，那么多余，所以，即便是你们曾经有过那么一两次对我示好过，但我也是恶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时候，我觉得一切的示好，都是可怜我，所以我并不接受。非要与你们对立着，仿佛才能体现出我的存在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 但很快就释怀了。 “我曾以为这日子没什么盼头了，所以到后面一心等死。谁知上天有好生之德，竟让我遇见了母妃，是她带给了我希望，带给了我温暖，同时也让我明白一件事，人活着，若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这世上谁也爱惜不了你。” 听到这里，三皇子才略略有些反应。 起码抬头看向了二皇子，虽然眼神中还是充满了忌惮，但身子却放松了一些。 见自己话起了作用，二皇子便继续说道。 “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落在谁头上都是一座大山，我也曾想过，异地而处，我是否能接受这样的情况，答案是不能。” “我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另有其人，我也不能接受母族一夜之间舍我而去，更不能接受从天上到地下，来自外头人的眼光和态度。” “但这些，都不应该成为我放弃自己的理由，倘若我是你，便会站起来，走到外头去，瞧瞧这世间万物会不会因我一人失意而变得万物沉寂，也瞧瞧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是不是真的能将我击倒？” “三弟，你自小文武双全，用足了心思想要往上走，但这其中，究竟是你自己想，还是别人想，你可曾真正的明白过？” 几句话，让三皇子原本崩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就破防了。 原本还强忍着的眼泪，此刻跟决了堤似的。 大约三皇子此时此刻也有些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一直陷在这种情绪里头吧。 是害怕去外头面对他人？ 还是接受不了从高处跌落的窘迫？ 亦或者是怕自己面对父皇时候，他那不喜的眼神？ 所有的一切情绪，都从外头涌向了三皇子。 此刻的他，忍不住埋首哭了起来。 抛开外在的一切，他也不过只是个七岁的孩子罢了。 只不过，皇权之下包裹的实在太好，总让人觉得他就应当有能力面对一切突如其来的状况罢了。 一旁的杜嬷嬷看着二皇子，眼神中透露出的满是欣慰。 她从前就知道二皇子早慧，但从未想过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 如此能耐，也亏得他自己心里头想的通，不去争这九五至尊之位。 否则，只怕又是一场兄弟阋墙的恶战了。 五皇子是聪明，但他的聪明里头更多的是透着顺境中的豁达。 不似二皇子这般从荆棘里头而来，聪明里头带着的是通透。 回身看了一下屋子里头。 那些照顾三皇子的人，早早就离开了。 因此，陪在这正屋里的只有二皇子，杜嬷嬷和小路子。 他们三人，长长久久的听三皇子哭了快一个时辰。 直至嗓子都有些哑了，三皇子才慢慢的从放声大哭，转为抽泣。 几人在一旁陪着，并没有再说其他。 而是让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等三皇子的眼睛都红肿的像个桃子似的时候，兄弟二人才第一次，放下心防的对看起来。 而这一次，三皇子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兄弟之情。 回想起从前母妃还在世的时候，告诉他的那些话。 心里头也觉得颇为可笑。 “帝王路注定孤独，而你那些个兄弟也都是些绊脚石，母妃一定将他们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决不会挡你前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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