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他一定是经过了长久的图谋,一旦陷入那精心布制的罗网之中,自己就再难逃出他的手掌心。 裴寂冲着少女笑,邪气的人头皮发麻,见少女躲他,欺身而上,从被子缝隙中伸手进去,攥着那纤细的腕骨,细细摩挲。 他声音里也带了点笑,像是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兴奋,斩钉截铁的重复了一遍。 “我要你,跟我走。” 无半点可商妥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自信,像是锋利的刀刃,自暗血涌动中冲出,击搏挽裂,潦原浸天,是刮骨吸髓的压迫感。 魏云珠头脑一片混乱,怔怔的,猛的抽了几下手,非但没有抽出,还险些挣落了锦被,莹白的肩膀露出一片来。 冷,浑身上下都冷。 可屋子里并不冷,只是赤裸的皮肤挨着空气,扎的人发疼:“你别开玩笑了。” 少女单调的声音响起,孤注一掷。 裴寂目光灼灼,兴奋不减,含着笑伏在她耳边:“微臣从不开玩笑。” 身子只隔着一层被,魏云珠清晰的听到他胸膛平稳的心跳,颤抖着喃喃低语:“我不走。” 裴寂微微直起身子,想在少女脸上找出破绽,手顺着腰线缓慢上移,像猫玩弄老鼠一样戏弄:“真的吗?” 魏云珠的眼神下意识慌乱看向四周,人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她焦心撂肺,现在可以大喊吗?若是激怒了这恶蟒,自己又该何处? 她紧咬打颤的牙齿,强迫自己冷静,不许露出丝毫恐惧的表情,她必须在周旋中,为自己赢得时间。 “郡主?” 男人忽然叫了一声,吓得少女慌乱中又低下了头,她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 窗外起了风,吹的窗户呼啦响,风声鹤唳。 许是这丝丝寒意袭来,吹的少女满颅燥血也冷静下来了,若是她猜的不错,打他准备这宫殿那一刻起,便在心中盘算着,何时将自己再次禁锢。 “裴寂,我不能走。” 男人轻笑一声,昏暗中,他黑眸半眯,眼尾挑起了危险的弧度,锐利的目光似乎是生出了爪牙,这是捕猎者的眼神。 瞧着被自己丢进树林里的小白兔,想要一探究竟,兔子被逼急了,是不是真的有胆子咬人。 “走不走,由不得郡主,由的是微臣。” 魏云珠确信了,他就是计划好了的,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不住的摇头,抗拒都写在了脸上:“不行,我怎么能和你走,你疯了!” 心里说的话,在极度恐慌下全都抖了出来。 可刚说完,魏云珠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怎么愚蠢到去激怒一头恶蟒了。 果然,裴寂脸色阴沉可怖,他重新站起身子,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缩成一小团的少女。 良久,他精神分裂般,嘴角又勾起自嘲的笑,声音近乎卑微:“郡主,微臣不是在逼你,皇宫里,我没办法寸步不离的保护你,所以,很不放心。” 他突然俯下身子,近乎跪在床榻上,半是强硬半是温柔的将魏云珠揽进怀里,低低叹气,声音疯魔:“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但以后还有那么长时间,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好吗?” “郡主,别推开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怕我。” 她不会知道,那有多伤人。 “我不想把你关在一个没人的地方,除了我谁都不能靠近,我真的不想这样,郡主,不要逼我,好吗?” 魏云珠木讷的贴在他的胸膛,脸色苍白,手脚生寒。 突然,脑海中有声音在叫嚣,她趁着现下这个空当,裹着被子扬起小脸,讨好般抓着他的一方衣袖,低眉顺眼的哀求。 “首辅大人,您位极人臣,在大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什么都如探囊取物,更何况是女人……” 少女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仰面瞧着他的眼神充满哀念,哑声求他:“所以,你放我走吧,求你。” 裴寂眸色一沉,单手钳起那精致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扯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放你走,可以。” 魏云珠静静的,等待他的后半句。 “只是,郡主不害怕吗?” “哪怕是在云安殿的深墙里,平日里应该也能听到铁甲撞击的摩擦声,战马奔跑的嘶吼声,百姓恐惧的呐喊声吧,长安的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妙呢。” 骤然,他一把抓住了少女的后脖颈,忽而引着她微微向前,又在她耳边阴森呢喃:“你听。” “听到了吗?” 少女抖啊抖,声音带了哭腔:“我不会怕的,我宁愿死在长安城!” 不会怕吗? 小白兔真是嘴硬呢。 “如果说,郡主走不走,和小天子能不能活这件事挂上钩,郡主还会这样讲吗?” 魏云珠猛的一惊,血涌心头,这个诡计多端的恶蟒,他总是能准确的拿捏自己的命门,他知道,自己最深的恐惧是什么。 所以才会在对自己的威胁中,次次成功。 蛇打七寸,他总是炉火纯青! 第92章 像饿了三天的野狗 “什么意思?” 少女心间警铃大作,警觉的看着他。 难道说,岩儿中毒一事,真和他有关系吗? 裴寂几乎是立刻就洞悉了她心中所想,浅浅笑了几声:“放心,微臣还没卑鄙到那个程度呢。” 魏云珠紧紧盯着他,眸色生冷。 “郡主,现在能救小天子的,只有你。” 男人幽幽的调子传入耳畔,魏云珠微微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她不明白。 “如何救?” 裴寂手搁在少女的青丝旁,贪恋的抚啊抚,长臂绕到她后背,指尖轻轻打磨,剐蹭。 手掌微微往他怀里带,少女的耳畔乖巧的落在他嘴边,厮磨吞吐:“知道小天子中的什么毒吗?” 少女眸中一片茫然。 “还记得先皇也中过毒吗?” 魏云珠清楚的记得,整整有三个年头,先皇都活在躁郁和烦闷中,甚至于茶饭不思,全身痉挛。 他怕自己伤到别人的时候,会命人把手脚捆紧,嘴里咬着牛皮的靶子,次次鲜血都从他的齿缝间流下,狰狞的模样像是被厉鬼附身。 赵太医说过,他中毒了,因为毒气常年瘀积体内,侵蚀了五脏六腑,所以无可救药。 他记不住事,脑子总是混沌,甚至奏章都无法批阅。 “小天子同先皇,中的是一种毒。”裴寂漫不经心的说着。 可落在魏云珠心间,却犹如五雷轰顶,那毒是无解的啊!况且,先皇受此困扰多年,召集医者研制解药,花费巨大人力财力,仍是徒劳无功。 可怜岩儿小小年纪,竟然身染此剧毒,魏云珠有些无法接受,浑身瘫软。 裴寂手抵上少女的肩头,稳稳的撑着那娇弱的身子,才使她不彻底失去重心。 “那……那该怎么办?”魏云珠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 裴寂动作轻缓的把少女压到自己胸膛之上,缓缓开口,似是引诱,似是威胁:“郡主可以救他。” “我?” 魏云珠显然不信,全皇宫上上下下百余名太医,倾尽大周朝最好的资源,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救呢? 裴寂轻拍着少女斜靠着他的肩膀,调子半真半假:“先皇多年来,所服用的丹药,皆来自兰陵。” 他纤长的手指已经缠上了那精致的蝴蝶骨,中间下凹的线条优雅地勾勒出杨柳细腰,再到尾脊上那两个可爱俏皮的腰窝。 太动人了,所以,爱不释手。 “微臣也是无意间知道的,解药就在兰陵……郡主难道不想得到解药吗?” 解药……他字字清晰,却又囫囵,步步紧逼,引诱纯洁的少女,自投罗网。 “郡主,和微臣一块儿去兰陵吧。” 魏云珠半信半疑,可是,就算他说的这些真的是子虚乌有,但至少,也算岩儿的希望,不是吗? 这间,裴寂已经情不自禁底头,伏在这朵洁白无瑕的芙蕖之上,细碎的吻隔着花瓣落下,一个接一个,轻柔又急迫的矛盾。 相思桥下,冶艳芙渠正在盛放,裴寂不是严肃的观赏者,他更期待芙蕖被碾压,花汁四溅。 万籁俱寂,男人喉间逸出一声低哝:“珠珠。” “咔哒。” 解开了。 少女恍然惊醒,猛地推开他。 急促而撂燥的喘着气,像是差点要溺亡,刚刚冲出水面一般。 “你……你离我远点!” 负隅顽抗。 索性,裴寂也不着急,一个精明的捕食者,从来不会将可口的点心一口吞掉,他要慢慢品尝。 挑了挑眉,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哼后,他玩味的瞧着略显狼狈的少女:“还没想明白?” 魏云珠拉过锦被,盖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稍稍平息后,如实说。 “还没有。” 裴寂却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他向后仰了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那就再好好想想吧。” 魏云珠轻轻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像饿了三天的野狗,紧盯着一只受了伤的幼兔。 可信吗?她反复在心里质问自己。 可她好不容易才逃出魔爪回了宫,怎么能再次主动跳入火坑呢?况且,阿姐孤身一人在皇宫中沉浮,那样危险的豪华牢笼,她怎能独留阿姐一人承受? 况且,兰陵山高水远,距离长安相差十万八千里,不是永安巷,到时候那恶蟒若是再起了歹意,自己就算是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彻底沦为他的玩物,她宁愿死,可是…… 裴寂自知少女绝不可能轻易答应,便耐着性子,柔声细语的引诱。 “郡主,长安城一旦乱起来,顾家一定会胁迫你,到时逼你立刻和顾延翊完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同微臣去兰陵将一切调查清楚,替小太子寻到解药,去兰陵,会比待在长安更有价值。” “相信我,郡主。” “给微臣个机会吧,微臣什么都改。” 说到这里,裴寂面上的兴奋溢于言表,他已经幻想出了自己与郡主未来的美好日子,只要一想到即将与心爱的姑娘独处,他就激动浑身颤栗。 “若是郡主再迟疑,咱们动身晚了,就算真找到解药,对于小天子而言,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裴寂手抵在软榻上,身子微微前倾,装作苦口婆心的模样:“小郡主啊,时间紧迫。” “你还要多长时间才想的明白呢?” 魏云珠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男人心思缜密如丝,次次都能准确洞悉自己的踌躇,然后再用各种各样的鬼话,软硬兼施的适时推上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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