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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青舟问：“差的那最后一步，跟你真气等级突破二十阶有关系，是吗？” “是。凌雪峰上的救世台之所以只用了二十年就完成，是因为无须老祖时代三宗未曾分裂，轩辕派人才鼎盛，不缺突破了高阶真气的人，有这些人齐心合力为救世台出力，救世台自然建成得快。然而六十年前轩辕派分裂，三宗反目成仇，血洗凌雪峰，内斗导致人才快速凋零，轩辕派一分为三，实力大打折扣。” “在把归云山打造成救世台这件事上，禅宗势单力薄、孤军奋战，又因六十年前那场内斗的缘故，禅宗人才凋零，这些原因加起来导致了归云山这座救世台进度缓慢，是这样吗？”解青舟接着无逾说下去。 无逾点点头，说：“如果我能突破二十阶，用高阶真气继续加固归云山，或许还有机会力挽狂澜。”他抬起头，望向窗外，“若真能成功，到时凌雪峰上一个救世台，归云山一个救世台，两个救世台总比一个救世台能救的人多。” 解青舟却摇摇头，道：“无逾师弟，要我说，归云山这座救世台不造也罢，禅宗何不加入剑宗的弑神计划，三年后是神巡视人间的日子，到时候神降临人世，我们就趁这个机会，用黄金弓杀死神，神死了，神所策划的灭世计划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此话一出，无逾脸色大变，他阴沉着脸，重重地一拍桌子，朝解青舟喝道：“住口！这是大逆不道之言！” “大逆不道？”解青舟也沉下了脸，一脸严肃，与无逾争辩，“别人说我大逆不道，是因为根本不知道也不相信他们信仰的神要灭世，于是顽固地认为是我在欺骗世人。但你不一样，你知道真相，你知道我没有骗你，所以你坚持不弑神的理由是什么呢？” 无逾看着解青舟的眼睛说：“解师妹，其实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就算知道了神要灭世不是谎言，他们也不会选择支持弑神的。” “为什么？” “他们会认为一定是人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神，才导致神降下惩罚。他们会默默承受，或者寻找躲避灾难的方法，但不会反抗。”无逾说。 解青舟沉默了一会。解青舟知道无逾说的是对的，神是这个世界的人唯一的信仰，信仰等于服从，人们服从神，就会服从神的一切指令，神不会错，神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只可能是人。 “这就是你的理由？神做什么都是对的，人们只能承受，不能反抗？”解青舟冷道。 “不，不是。” “那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坚持不弑神的理由是什么？你刚才说了大多数人的意向，说得很对，但这不重要，因为很多情况下，做出正确决策的都是少数人。” “你觉得弑神是正确决策吗？” “难道不是吗？” “且不说人有多大的可能杀死神，就算成功了，成功之后会发生什么？” “神权倒塌。” “对，神权倒塌，世人见到原来神也是可以被杀死的，对神的信仰轰然坍塌。可你知道吗，是神权保障着世间不发生大的动荡，人正是因为信仰了神，所以才肯受教化，正是因为肯受教化，所以安分守己，世家在世家的位置，平民在平民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发生大规模的动乱。灭世灾难之前该是如此安定，灭世灾难过后，重建人间时也该是如此安定。” “这种狗屁结构早就该改了。”解青舟忍不住道，“你以为的安稳不动荡的权利结构，底下早就已经血流成河了！这个世道每天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解青舟撑着额头，疲惫地继续说道：“你觉得弑神过后，因为破坏了神权，所以一定会导致大的动荡，但你有没有想过，建造两个救世台让部分人得以渡过灭世灾难的计划，更加容易导致动荡。”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问你，十九霄雪峰和归云山两个救世台，能救多少人？谁有资格躲进这里面来？谁有资格平安渡过灭世灾难？” “不谈资格，能救多少是多少。” “不谈资格，那就是谁都有资格，这更可怕了，到时候谁都想争上救世台的资格，谁都想往这里面挤，挤不进的，就开始杀人，把挡在前面的人杀了，换自己进去。这，才是动荡！”解青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无逾头上仿佛响起了惊雷，他呆住了。 ----
第144章 陨落论 无逾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他才对解青舟说道：“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你仍然无法说服我。” “为何？”解青舟问。 无逾把眼睛睁开，直视解青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是人，人杀不了神，弑神计划是个无法成功的空想。” “不试试怎么知道？”解青舟赶紧说，“我们有黄金弓、黑极石，还有一只听命于人的大魔，我们可以做到。” 无逾悲观地摇了摇头，“不，一来人的力量对于神来说太渺小了，二来世人都是坚定的拥神派，他们会反对你，让你寸步难行。”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禅房中，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对峙着。 见一时半会说服不了无逾，解青舟只好换了个话题，她说：“我找归云山的时候，路过白龙山庄，差点被管事的庄主夫人段辛瑶杀了。” 无逾表情一僵，随即马上恢复正常，说：“哦，是吗？白龙山庄是归云山的一道屏障，他们对想找归云山的人会严加审核，大概他们误会解师妹你了吧？” 解青舟一只手肘撑在桌上，慵慵懒懒地拨了一下发髻，用戏谑的目光看向无逾，说道：“段辛瑶用的武器是弓箭，她的弓箭上附有禅宗的真气，我一下子招架不了。是谁给她的弓箭附了真气？是无逾师兄你吗？” 此时解青舟的姿态像极了一只打瞌睡的猫，懒懒的，但让人捉摸不透。解青舟缓缓将上身往前倾，凑近了无逾，看着无逾的脸悠悠说道：“师妹我没别的长处，但在男女情爱上比无逾师兄多了那么一点经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无逾师兄之所以无法突破二十阶，是因为有那位段辛瑶在，心不静吧。” 解青舟说得无比直白，无逾眉毛一竖，脸却红了。 解青舟眯了眯眼，洋洋得意。 “你想说什么？威胁我么？”无逾的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 “不不不，我不敢威胁无逾师兄。”解青舟识趣地低了低头，“我只是由此猜测，因为段辛瑶堵着归云山的出入口，无逾师兄甚至被逼得弄了道结界来拦她，所以这几年无逾师兄很少离开归云山吧？” “这几年我确实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归云山修炼，很少外出。”无逾没有否认。 “那便是了，无逾师兄极少外出，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世道变了。你刚才说，世人都是坚定的拥神派，他们会反对我，让我寸步难行，但你知道吗，现在人群之中反神派渐渐壮大，第一个公开反神权的组织黑白谷已经出现，人们不再守着旧时的规则，世道在变化，神明终将陨落。”解青舟信誓旦旦地说。 天快亮了，天边渐渐露出鱼肚色。无逾转头望向窗外，他在发呆。 “天亮之后，我将召开一场禅宗的长老大会，你也来吧。”终于，无逾开口了，他对解青舟说道。 解青舟一喜，她知道这是无逾态度松动的信号，让她参加长老大会，就是给机会让她在长老大会上阐述自己的观点。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年轻禅宗弟子的声音响起：“大法师，您在里面吗？” “我在。”无逾应道。无逾的声音让人想起庙宇中常用的檀香，简单的两个字使人心安。 “您的进阶已经成功了吗？” “失败了。无妨，你有什么事？” “大法师，那个……白龙山庄的段夫人又找上来了，她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刺客闯进了白龙山庄，似乎是冲着归云山来的，她担心那个刺客已经上了归云山，为了归云山的安全考虑，她希望能让她进来找出那个刺客。”禅宗弟子说道。 解青舟听罢，笑了，她对无逾说：“天还没亮就找上来了？段辛瑶说的那个刺客就是我。无逾师兄，咱们出去看看？” ----
第145章 小顾瑾 就在解青舟做好了对付段辛瑶、说服禅宗长老的两手准备时，离归云山千里之外的地方发生了一些事情。 数日前，顾东流算好秦微容临盆的时间快要到了，急匆匆从淮南城赶回幽县。顾东流一想到秦微容温柔的面庞，和他们即将降世的孩子，心就化成了一滩水。然而当顾东流赶了几天的路到达幽县时，眼前的场面吓得他差点心都不跳了。 房屋聚集的某个位置浓烟滚滚，相当可怕，这个位置如果顾东流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自己家的位置。 顾东流听见嘈杂的声音，有人正在救火，人们一边泼水一边大喊着：“来人啊！救火啊！救人啊！” 顾东流很少惊慌失措，可此时一想到秦微容，就怕得双腿发软，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冲到一半，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人，死死抱住顾东流。 突然窜出来的人是顾东流手下最擅长刺探情报的路枫。路枫拦住顾东流，说：“公子，据可靠情报，公子在江湖大会前游说各个小世家支持祁冬音，这招来了叶家的不满，叶家为了报复公子，暗中派人放火烧了公子在幽县的府邸。” “这些混账！微容呢？微容救出来没有？”顾东流着急地问。 路枫摇了摇头，“夫人……还在府里。” 顾东流彻底慌了，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可路枫仍然死死地紧抱住他。 “让开，我要去救微容！”顾东流吼道。 “公子，你听我说。”路枫费劲地拉住顾东流，“我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可以指证火烧顾府就是叶家。如果夫人在叶家策划的这场大火中不幸丧生，那么天下人一定会怜悯公子，会站在公子这一边声讨叶家，公子得了人心，就可以顺应人心讨伐叶家，进而成就一番事业，路枫愿为公子的事业赴汤蹈火！” 顾东流听明白了路枫的意思，路枫不希望自己去救微容，路枫想利用微容一尸两命来使天下人同情自己，从而达到引导舆论、拉拢人心的效果。 顾东流怒火攻心，他毫不犹豫地当场打了路枫一巴掌，红着眼指着路枫道：“你知道微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与微容青梅竹马，她陪伴我这么多年，她比所有人都重要。”他狠狠地掐住了路枫的脖子，把路枫掐得喘不过气来，满脸阴霾地说：“这种话，你这是第一次讲我不跟你计较，但如果下一次还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一定杀了你。” 说完，顾东流扔下路枫朝起火的家奔去，他要去救秦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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