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显得格外淡定,因为打心眼里,她是不相信的。她面色淡然,眼中剪水盈盈,上前抚上薛胜寒的额头,然后略显疑惑的说道:“不发烧呀。” 薛胜寒见穆清以为自己病了,心中不免有些着急,“穆清,我是真心地,是真的想娶你。” 穆清眉眼一弯,拿了颗葡萄塞进嘴里,不以为意的说道:“薛胜寒,是不是你家出事了?你爹要逼你娶亲?所以想拿我当挡箭牌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啊,我可是南陈的嫡公主,怎么能让你坏了名声。” 薛胜寒眉眼一横,瞪着眼睛说道:“呀,陈穆清,本公子娶你那是看得起你,怎么就坏你名声了?你你你……别不识好歹。”薛胜寒眼神飘离,不停地舔着嘴唇,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 薛胜寒话音刚落,穆清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耳朵,“哎呦,疼疼疼……”薛胜寒惊声尖叫,面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处。 穆清一把推开薛胜寒,“薛胜寒,我告诉你啊,本公主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你。” 薛胜寒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嘟着嘴不情愿的问道:“为什么呀,我薛家四世三公,我又是皇上亲封的少将军,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看你这么刁蛮任性,除了我,还有谁喜欢你啊。” 穆清白了他一眼,“哇塞薛胜寒,这话你都说得出,你还要不要脸。你还敢说我刁蛮任性,信不信我把你的耳朵拧下来。”穆清说着,便目露凶光,扮成凶神恶煞的样子朝薛胜寒伸出手去。这一举动,逗乐了一众宫女太监。 “哎呦,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可是……”薛胜寒的眼中带着几分耿直与真诚。他挺直了腰背,看上去有几分壮士出征的感觉,让人哭笑不得。“就算你把我耳朵拧下来,我也要娶你。” 穆清微微一愣,甜美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边。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薛胜寒,你今天怎么了?你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能的,你的姑妈是薛太妃,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我了解你胜过了解自己。” 穆清站起身来,围着薛胜寒转了一圈,继而摇摇头,说道:“不合适,不合适。” 就在这时,御花园的那边响起了纪公公的声音,“薛将军,薛将军,皇上召您去崇政殿呐。” 薛胜寒应了一声,继而从袖中拿出了一方绣着玫瑰的丝帕。“穆清,我知道你喜欢刺绣,这是我托人买的梁三娘的绣品,你收好。”说完,把丝帕塞到穆清的手中,便匆匆而去。 穆清望着薛胜寒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涩涩的。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她习惯了整日里同薛胜寒打打闹闹,若真要嫁他为妻,她真的不敢想。她低头看去,只见一方白色的丝帕上,绣着几朵鹅黄色的玫瑰,不由得心头一酸。梁三娘的绣品千金难求,此人更是极为神秘,没有人见过,但她的绣品可称为天下之最,多少人为了一睹她的绣品而倾家荡产。 回清凉殿的路上,陈婉儿亲昵的挽着穆清的手臂。她双眉轻蹙,纤细的腰肢盈盈而握。“穆清姐姐,薛公子对你情深意切,连我这个外人都为之感动,你方才为何不答应他呢?” 穆清杏目微垂,浓密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道扇影。只听她低声说道:“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再说了,我才不会喜欢那个只会舞枪弄棍的呆子呢。” 陈婉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来薛公子也是不想看到姐姐远赴大梁和亲,如此良苦用心,当真是情真意切。” 穆清听到“和亲”二字,不由得身形微微一顿,面上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说和亲?” 陈婉儿轻轻点头,“是啊,皇上要姐姐与大梁和亲。这件事整个朝野都传开了,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穆清的心头一震,面色不由得有些发黑。这等关乎两国的大事,陈婉儿没有胆量胡编乱造。只是她不敢相信,皇兄竟然要送自己去和亲,要离开这从小生活的地方,到陌生的国度去,她不敢想。恍惚之间,有点点晶莹蒙上了她的眼眶,面上却依然佯装出倔强而又高傲的样子。 “知道啊,皇兄今日还同我商量来着。”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顿了顿,方又对陈婉儿说道:“婉儿,你不是说画了副画,要赠与我吗?你去取吧,我在清凉殿等你。” 陈婉儿的脸上有几分犹豫,“可是,那画还没有画完。” “那就现在回去画完,再送到清凉殿去。”穆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她显然有些急了,因为她强忍着的泪水就快要溢出眼眶。她是南陈的嫡公主,怎么能在陈婉儿面前出丑呢。 陈婉儿微微一愣,被穆清的语气吓到了,复行了一礼,匆忙告退了。 “锦瑟,陈婉儿说的,可是真的?”穆清冷着脸,对她的贴身女官说道。 锦瑟面色一沉,下意识用手攥住了衣裙的一角,眼中带着几分犹豫。“八公主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既然皇上的圣旨还没有下,想来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穆清柳眉轻蹙,瞪了锦瑟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绯鸾青鸾。她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却只有我蒙在鼓里。不知事情的原委,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怕你们一个个都盼着本公主到大梁和亲吧。”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公主恕罪,奴婢不敢。” 锦瑟道:“公主,这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们不敢忤逆,还请公主恕罪。” 穆清眉眼一嗔,怒道:“皇上的意思?你们既然这么听皇上的,都去崇政殿伺候皇上好了,还跟着本公主作甚?当真是白养你们了。” 穆清说完便拂袖而去,那长裙带起的凉风都带着一股怒意,一股哀怨。地上的众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待穆清走出去五米,才敢从地上起身,小心翼翼的跟上前去。
第三章 更胜一筹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有几朵厚重的云彩遮住了阳光。那阳光在云彩上,映射出片片朵霞,那颜色浓墨重彩,好似颜料沾染过似的。 穆清提着裙子,穿过御花园的亭台楼阁,一路往崇政殿去。她柳眉锁成一个川字,眼目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湿润润的。那一刻,她只想亲口问问她的皇兄,究竟为何要送她去和亲,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犹记得年幼之时,她总是淘气,弄坏了母后最爱的花瓶,是皇兄站出来替她受罚。夏日的雨后,皇兄总是带她到莲池赏花,摘一片荷叶撑在她的头顶,替她抚去鬓间散落的发丝。 “哥哥真好,冉冉长大了就嫁给哥哥好不好?”冉冉,是母后和皇兄唤她的乳名。 “我的傻冉冉,你这么美,一定能找到比皇兄还好的夫婿。”陈鹤衍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像是春日的细雨,润物细无声。他轻轻的拍着穆清的额头,把她抱进怀里。 然而,他说的好夫婿,便是异国的皇帝吗?皇宫中的尔虞我诈,没有他的保护,她当真应付的来吗?一想到此,穆清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好似插了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哎呦,皇上终于要把穆清那个小贱人给送去和亲了,不得不说,皇上果然英明。本宫瞧着她整日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烦,她以为她是谁啊,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本宫早把她关进大牢里了。”张修仪凤目微挑,眼中带着洋洋得意之色,扭动着腰肢站在御花园的门口,对身边的女官说着。 “好在她要被送去和亲了,一想到此,本宫这心里就好像吃了花蜜似的,甜的很呢。”张修仪一边说着,一边朗声大笑起来。 穆清刚走到御花园门口,便听到张修仪尖酸刻薄的话语,不由得一阵恼火,染上了眉梢。 “张修仪好雅兴啊,初秋之时,百木凋零,张修仪倒有这闲情雅致来御花园赏景,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张修仪听到这话,不由得面色发黑,眼中多了几分慌张之色,下意识的朝一边看去,见穆清冷着脸站在她的身侧,更是心头一颤,差点倒在地上。穆清一个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张修仪,冷笑着说道:“呦,张修仪今日怎么如此客气。穆清知道您向来克己奉礼,虽说我是南陈的嫡公主,张修仪也不必行此大礼,这让本公主如何担待的起呀。” 张修仪闻言,眼中的怒火迸发而出。她瞪着双眼,一把将穆清的手推开,“穆清,你好大的胆子,本宫敬你是皇上的妹妹,对你处处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本宫是皇上的妃子,按照礼数,你当称本宫一声嫂嫂,如此不懂礼数,是想把我南陈的脸面都丢尽吗?” 穆清杏目微抬,眼中带着几分骄傲,几分不屑。她看着张修仪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张修仪,我看你是当主子的天数多了,快要忘记自己的出身了吧。按照礼制,唯有皇后娘娘才是皇上的正妻,才能让本公主唤一声皇嫂,我皇兄登基不过数年,并未册立皇后,你让本公主叫你嫂嫂,莫不是觊觎皇后之位,真想不到啊,张修仪,你竟如此狼子野心。一个霓裳宫的舞女,勾引我皇兄,做了修仪又如何,说到底,也是残花败柳。” 张修仪被穆清的一番话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只见她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口的喘着粗气,指着穆清又道:“你,你血口喷人。定是皇上见你如此刁蛮任性,才要把你送去大梁和亲。你这种女人,不送去和亲,又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张修仪说完,便开口冷笑两声,结果下一秒,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了一个机灵。 穆清右手一挥,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张修仪的左脸上,不等张修仪反应过来,便冷着脸拂袖离开。徒留下张修仪在原地,气的落下泪来。 崇政殿中,雕刻着祥云龙纹图饰,天花藻井上的双龙戏珠栩栩如生,似乎带着一股灵气。殿中的双龙三耳八卦熏炉中,龙涎香盈盈绕绕,那气味清淡,似是能让人心平气和。 陈鹤衍与薛胜寒对立而坐,二人的面前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白子好似更胜一筹。 “薛将军的棋艺精进了不少,今日这棋,赢起来很是吃力啊。”陈鹤衍面带微笑,周身带着一股王者的霸气,令人不敢抗拒。 薛胜寒拿起一枚黑子,放落在棋盘上,“微臣棋艺不精,让皇上见笑了。微臣只会领兵打仗,这琴棋书画当真不是微臣擅长的,还请皇上莫要见怪。” 陈鹤衍双目微眯,朗声而笑:“以后我大陈国的安宁,还要靠薛将军呐。” 薛胜寒道:“微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崇政殿外,锦瑟站在穆清的边上,小声提醒道:“公主,张修仪是易王爷的人,您方才不该对她那么凶,到头来为难的,还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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