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儿闻言,怒视着雪鹭,冷声喝道:“你是在嘲笑本宫位份低吗?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嘲笑本宫。”说罢,扬起手便要落在雪鹭的脸颊上。 穆清冷眼看着陈婉儿,一把抓住她扬起的手腕,“美人就是美人,你就算打了她,陛下也不会给你抬位份。规矩就摆在那,你若是不愿意,找陛下去,拿一个宫女出气,算什么本事。”说罢白了陈婉儿一眼,带着雪鹭出了云台殿。 “唉!”萧瑟的长街上,响起雪鹭的一声叹息。 穆清微微一笑,问道:“你叹什么气啊?” 雪鹭说道:“有句话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你沦落到了尚衣局,就连婉美人身边的莲芝也敢对你不敬,这世道啊。” 穆清轻叹一声,“这世道本就如此。不过也有句话,叫做患难见真情,只有落魄时候的朋友,才是真朋友。” 穆清盈盈一笑,眼底好似映着月光的一汪湖水。长风卷地而过,枯叶卷积着乌云,打在穆清的脸上。她抬头看去,见天边有大片厚重的黑云,遮去了阳光。忽而之间,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冷飕飕的。 “糟了,怕是要下雨了,院子里还挂着数十匹云锦。”穆清感叹一句,立刻拉着雪鹭跑了起来。 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等她们二人跑到尚衣局的时候,雨点已然连成丝线,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而尚衣局的庭院中空无一人,竟无人帮忙收布匹。 穆清与雪鹭急忙奔到院子里,将布匹从架子上取下来。冰凉的雨水打在穆清的脸颊上,像坚冰一般,刻得生疼。 雪鹭刚拿了一匹云锦送到屋内,便有宫女上前拉住她。 “雪鹭,你做什么呀,为什么要帮穆清公主,她可是得罪了皇后娘娘,你不怕受到牵连吗?” “是啊是啊,你别帮她,布匹是她挂出去的,脏了湿了陆司衣罚她一人就好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雪鹭瞪了其他人一眼,“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点良心。她得罪了皇后,又没有得罪你们。谁没有个落难的时候,你们如今不帮人,等自己落了难,也不会有人帮你们。皇后娘娘玉体金贵,才不会来尚衣局这种地方,怕死就不要帮她,但是也不要干涉我。”说罢拿着布匹,挂在了屋内的架子上。 其他众人白了雪鹭一眼,“走吧走吧,好心劝她还不领情。” “就是,别理她,她不怕死就让她去。” “散了吧,散了吧,大家都干活去。” 雪鹭刚把布匹挂在架子上,便有一个宫女过来找她,“雪鹭,陆司衣让你过去一趟。” 雪鹭微微一愣,“让我?” “是啊,你得罪了婉美人,还不快去陆司衣那请罪。” “是,我这就去。” 冬日的雨和着风,还夹杂着小冰晶,一点一寸的打在穆清的脸颊上。那雨水如万千琴弦,落在皇宫的红墙灰瓦上,发出万千变化的声音。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溅出一圈圈的涟漪。冷风拂过雨帘,这细密的雨丝被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穆清淋着雨,站在庭院中收布匹。冰冷的雨打湿了她的衣衫,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忽然,她感到头上一晃,有个阴影遮住了落下的雨丝。她抬头看去,只见一把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 穆清转过头去,见萧辙面色凝重,眼底尽是关怀,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伞。 “锦书,你怎么来了?” 萧辙将伞递到穆清的手中,又冲到雨中把布匹都收好,“下雨了也不知道打一把伞,你去廊下等着,我替你收。” 回廊下,那二人全身湿漉漉的。豆大的雨珠从穆清白皙的面上滑落,“一下雨我就赶紧跑回来了,可这布匹还是淋湿了,这下我又要受罚了。” 萧辙将布匹拿到屋内挂好,又拿出手帕为穆清擦去脸上的水珠,“我的傻冉冉,淋坏了可怎么行啊。就算是再名贵的布匹,也比不上我的冉冉金贵。你放心吧,我已经找人打点好尚衣局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穆清嫣然一笑,“好,看在你帮我的份儿上,暂且让你叫我一次冉冉。” 萧辙微微而笑,用手打了打淋湿的衣衫。 穆清又道:“你都淋湿了,快回去把衣服换了,若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萧辙见穆清关心自己,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只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尚衣局。 尚衣局的配房内,穆清换好衣服坐在桌前擦拭淋湿的发丝。雪鹭进到屋内,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笑着对穆清说道:“公主,我方才瞧见齐宣王爷了。当真是玉树临风,英俊不已。我瞧上一眼,就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穆清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那晚宽广伟岸的背影,还有那发间的银丝。她不禁疑惑道:“齐宣王爷的面相不老吗?我瞧着他发间都有银丝了。” 雪鹭盈盈而笑,手托腮,坐在穆清的面前说道:“哪有,齐宣王爷只有十八岁,年轻的很呢。一定是你看错了吧。” 穆清轻轻点了点头,“嗯,或许吧。不知道殿下来这尚衣局做什么。” 雪鹭羞涩的笑着,“说不定是看上哪个绣女了呢。” 穆清一巴掌拍在雪鹭的头上,“醒醒吧姑娘,别做白日梦了,快去干活。”
第四十五章 自食恶果 雨后初霁,冬日的天空凄清而又澄澈,飘着几缕淡淡的浮云。一大清早,尚衣局中便是吵吵嚷嚷,热闹不止。陈婉儿带着莲芝和几个宫女内侍,气势汹汹的站在尚衣局的庭院中。 “这做的是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家美人穿。这衣服,是谁做的?”莲芝站在陈婉儿身边,怒声说道。 莲芝的怒吼声,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皆放下手中的活,朝那边看去。 陆司衣上前笑着说道:“婉美人,可是我们尚衣局做的新衣不满意?您若是不满意,拿回来我们重做也就是了,何苦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陈婉儿淡淡一笑,说道:“陆司衣,本宫的位份是不高,却也是陛下亲封的美人。你们尚衣局,就这么瞧不起本宫吗?” “奴婢不敢。” 陈婉儿道:“本宫只问一句,这衣服,是谁做的?” 雪鹭见状,一把扔下手中的针线,想要冲上前去。穆清站在她的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朝她摇了摇头。 陆司衣笑着说道:“婉美人,尚衣局做一件衣服,前后要经过八九个绣女的手,这实在不能说是某一个人做的呀。” 陈婉儿冷笑一声,怒视着陆司衣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只配穿这些流水线做出来的衣服?” 陆司衣微微俯身,说道:“婉美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好啊。”陈婉儿的眼睛在庭院中扫视一圈,复指着穆清说道,“让她给本宫重做一件。” 陆司衣的面上有几分为难,“婉美人,穆清公主是皇后娘娘罚到这里做苦工的,平日里只做一些扫地挑水的活,不做衣服的。” 陈婉儿冷笑一声,“你不知道穆清公主的手艺如何,但是本宫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本宫就是要让她做。” “这,这不大合规矩啊。” 穆清扔下手中的扫把,上前说道:“陈婉儿,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清早就跑来这里闹,你为难陆司衣,觉得有意思吗?” 陈婉儿轻轻而笑,走到穆清身前,挥手就是一记耳光,“本宫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不懂规矩的下贱坯子。” 穆清被陈婉儿打的脸颊发烫,眼底怒意横生,反手就是一巴掌,将陈婉儿打翻在地。眼前的人惊呼一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落在了地上,脸上留下了五个红肿的指头印。 “陈婉儿,本公主告诉你,在南陈的时候,我是父皇嫡出的公主,身份尊贵,你得喊我一声姐姐。如今到了大梁,就算是被皇后罚到了尚衣局,那我也是关乎大梁国运的和亲公主,是大梁的贵客。我一直忍耐你,不是怕你,是给你面子。敢在本公主面前撒野,你还不够资格。好啊,你想穿本公主做的衣服可以,我做,就看你敢不敢穿。”穆清说完,便拂袖回到了屋内。 陈婉儿趴在地上,眼眶通红,恨意滋生,眼中的清泪倾泻而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本宫起来。” “是。”莲芝和几个宫女急忙扶起陈婉儿,扶着她出了尚衣局。 尚衣局的屋内,穆清坐在窗前淡然的倒了一碗水。雪鹭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笑意,在她身前坐下。 “公主,你刚才太厉害了,吓得婉美人都说不出话来。我太佩服你了。” 穆清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我就是看不惯陈婉儿作威作福的样子,她啊,越是想得到,就越是患得患失。不过做了小小的美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就该给她点教训。” 雪鹭倒了一碗水递给穆清,“快,喝点水,润润嗓子。” 穆清嫣然而笑,微微侧目,瞥见桌子上放着一件刚做好的成衣。“这是谁的衣服啊?” 雪鹭扫了一眼,说道:“这是给皇后娘娘做的新衣,是陆司衣亲手做的。” 穆清眼前一亮,唇边带着一丝坏笑,“雪鹭,你去给我找和这个相同的布匹还有丝线。婉美人不是想穿我做的衣服嘛,好啊,我给她做。” 几日后的云台殿,陈婉儿正坐在炉火边上饮茶。 莲芝拿着一件妆花缎织海棠锦衣走了进来,“美人你瞧,那穆清公主嘴上厉害,还不是乖乖的做了衣服给您送来。” 陈婉儿得意的一笑,轻抚着那件锦衣的丝线,“针法细腻,做工精巧,颇有一番心思,是穆清公主的手法。快,给本宫换上,皇后今日不是摆了赏梅宴嘛,年关将至,也好图个喜庆。” “是,美人。” 绛雪园中,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那梅花落在枝头,似盈盈白雪,分外动人。夕阳西下的天际远处闪烁着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园中的腊梅上,泛着点点金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笼罩在深沉与神圣之中。卓皇后与一众嫔妃站在绛雪园的余晖长亭中,欣赏着园中的美景。 只见卓皇后面色淡然,身上穿着一件妆花缎织海棠锦衣,发间以碧玉鎏金凤钗为饰。“后宫的姐妹,时常走动也是好的。今日本宫邀诸位妹妹前来赏梅,顺带品尝一下那梅花蜂蜜茶。” 殷修仪说道:“陛下当真是待娘娘好,谁不知道甘州进贡的上等蜂蜜,全送去了长春殿,当真是让嫔妾羡慕呢。” 元妃得意道:“那是自然,陛下待皇后娘娘,那可是独一份的好,任谁也羡慕不来。” 卓皇后笑着说道:“蜂蜜好不好,还要诸位妹妹尝过才知道。” 顺婉仪说道:“诶,陛下新封的婉美人怎么没来?皇后娘娘邀请,竟这般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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