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明,是一个要命的秘密。 楚凌沉向来杀伐肆意,又恨颜宙入骨,如果不小心让仇敌之女撞破了这个秘密呢?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几乎要忍不住期待。 夕阳终于落下。 未免瓜田李下,宋莞尔没有多作停留,就提前告别了楚凌沉。 她有些紧张,以至于走时有些步伐踉跄,长长的裙摆不小心勾住了门旁一个木笼的插栓。 黑暗中,一颗雪白的绒球,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 那是那只叫浮白的兔子。 它悄然无声地跳出了屋子。 外头灯火昏暗,浮白在廊道上停停走走,见到有人来时就跳到角落里躲一躲,等人过了才会出去继续朝前走。 它毕竟是一只志在江湖的兔子,区区一个笼子,是装不下它的志向的,但它也不知道去哪里,只好顺着廊道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闻到了一股药香。 浮白这只兔子,见过世面不少,平日里打牙祭的叶子都是御药房里种的人参叶,对这种温补的药香最是没有抵抗力了。 于是它放弃了江湖和梦想,拐了个弯,顺着药香找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浮白很是上火,这天地下就没有它浮爷爷不能去的地方!它凝视着房门,调整了方向用脑袋狠狠一顶! 门轻轻开了一条缝。 浮白舔了舔爪子,心满意足地跳过了门槛,轻轻落在了房门内。 …… 御庭山,夜幕降临。 房间里,颜鸢已经渐渐陷入了沉睡。 她近来多梦,每每将睡将醒的时候,就会陷入往昔的梦魇之中。 那些梦大部分是关于雪原的七天七夜的,她在梦里不是被楚凌沉气到胸痛,就是在雪原里一步步拖着木筏行走,反正没什么好事情,反反复复,翻来覆去,都是噩梦。 今天倒难得,她梦见了更久之前的事情。
第48章 去见“她” 那年她刚刚入军营。 因为个头矮小,长得又细胳膊细腿,她在新兵营里头足足待了两个月,始终没有被上峰挑中编入不同的分支。 一不小心,她就成了最差的留级生。 当年她少年气盛,一气之下跑去将军的营帐前叫嚷:“我骑马射箭样样不差,凭什么全部都看不上我?” 将军没有在帐内,只有守帐的两个列兵笑得前俯后仰:“算了吧小兄弟,你这个头套上铠甲,战场上还迈得开腿么?” 她气得眼珠子疼,只能蹲在将军帐前泄恨踢石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耳旁响起了一声憋闷的笑声。 她抬起头,看见将军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一个人,那人是个年轻的男子,正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脸上写满了兴趣盎然。 “……” “你说你骑射样样不差,证明给我看,我收你。” 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布衣,笑起来眼睛很明亮。 颜鸢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坚决摇头:“不要。” 男人一愣:“……为什么?” 颜鸢冷漠道:“因为你看起来没什么出息的样子。” 军营里头等级分明,除了军衔,还有一个判断方法就是看衣服的材质:穿铠甲的是上战场的将军,穿盔甲的前线的战士,穿护甲的多是守营的士兵。 眼前这人没有穿着一身她没有见过的布衣,一看就不是上战场的人。 不是军师就是厨子。 好嫌弃。 颜鸢看着看着,又稍稍退远了一点点。 那人看见颜鸢的反应,也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笑得前俯后仰,一根手指戳到了颜鸢的脑门上。 他嗤笑:“你是不是不敢证明?” 颜鸢:“……” 她当然不带怕的。 她当即就证明给他看。于是当天的黄昏,她被男人从泥里面拎了出来,一路拎去了营房处登记:宁白,入伍两月,军籍转入见薄营。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交了怎么样的大运。 见薄营是边关中最为特殊的一支军队,主要负责的是前线侦察的任务,他们自然是不用身穿铠甲的,铠甲只会束缚他们的身手。 她看着男人目瞪口呆。 男人依然戳了戳她的脑门:“我叫季斐,以后记得叫季校尉。” “……” 颜鸢就这样歪打正着,加入了见薄军。 军中自然有很多人不服气的,他们嘲笑她个子小,嘲笑她细皮嫩肉娘们兮兮,还污言秽语造谣季斐断袖,挑了一个白白嫩嫩的随军兔儿爷。 她当然不能忍。 趁他们落单,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逼他们在地上学青蛙跳。 一边跳一边喊:“对不起娘亲,对不起兔子,对不起季校尉。” 以至于后来因为私斗,被将军责罚时,把无辜的季斐也牵连了进去,于是整个见薄营一起青蛙跳,引来了全军上下的看笑话。 她有些内疚,低着头跳在队伍的最后面。 原以为难免要被队友苛责了,却没有想到队友们一个个的也纷纷“体力不支”,慢慢地掉队到了最后面。 “那谁,我叫元起,那个之前帮你一起揍他们的秦见岳,你叫什么?” 忽然间,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颜鸢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白净的娃娃脸。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高,瘦瘦小小的,唯有一张脸格外可亲,眼里盛满了笑意: “没关系,架打赢了就没人会怪你。” “但青蛙跳输了就丢人了。” “跳,干他们的!” “……” 那也是一个深秋的夜晚。 颜鸢晚上全身痛得几乎升天,在睡梦里还翻来覆去是青蛙跳,恨不得把双手双脚都截肢,好暂时逃避那蚀骨的酸痛。 就像今夜,热水澡后,全身的酸痛才开始慢慢生长出来。 颜鸢在梦中翻来滚去。 她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是有些不愿意从梦境里出来。那些经年的疼痛,与记忆里的笑脸交织在一起,她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反而是想念。 她有些舍不得离开,可无奈耳畔却传来了一丝异常的响动。 于是梦境破碎,人影远去,她从悠远的记忆里头抽身回到人间。 房间里确实有动静。 外头月亮高升,灯影绰约,淡薄的光亮透过窗纱投进屋子里,隐隐约约间有一团东西正在攀爬着椅子腿。 老鼠么? 颜鸢盯着那团打扰她好梦的东西看。 可若说是老鼠,这个头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颜鸢就这样盯着那东西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它身旁,然后伸出手捏住了它的脖颈,把它提了起来。 “吱吱吱吱——” 那东西胡乱挣扎起来,它习惯性龇牙咧嘴,扭过头想要撕咬颜鸢的手指。颜鸢顺手甩了它一巴掌。于是大家都安静了。 朦胧的月光照出它原本的样子。 颜鸢愣了愣:兔子? 颜鸢:额,是楚凌沉那只叫废物的小宠吗? 兔子也看到了颜鸢,顿时血红的眼睛瞪大,紧接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大爷的,它大意了!为什么又是这个人啊啊啊—— 这天底下兔子何其多,也不一定是楚凌沉那只。 如果只是只山上跑来的野兔…… 颜鸢拎着兔子转了一圈,看见兔子的脖子上挂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坠,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 那就暂时吃不了。 颜鸢拎着兔子,忽然间听见了外头传来阵阵喧闹声,似乎有很多人在来来回回。她走到窗前打开了一条缝隙,果然看见外面灯影闪烁,人头攒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颜鸢盯着手里头的兔子。 兔子的耳朵耷拉下来,去双爪抱住了脑袋,拒绝对视。 “……” 颜鸢若有所思,她把兔子留在了房间里,披上外衣走到了院子中,拦住其中一个太监问:“发生了什么事?” 太监行色匆匆,满脸慌张:“回皇后娘娘,浮白忽然不见了,奴才们正在寻找……” 颜鸢问:“浮白是谁?” 太监道:“浮白是陛下的爱宠,一只白毛兔子。” 颜鸢一愣:“不是叫废物吗?” 太监没有听懂颜鸢的疑惑,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慢慢流淌而下。 他急得团团转,在原地跺脚碎碎念: “这可怎么办,总不会是跑到后山去了吧?” “完蛋了完蛋了,圣上回来了一定会追责到底的……” 大晚上的,楚凌沉竟然出门了么? 会与宋莞尔的建议有关系么? 颜鸢低着头若有所思,她想了想笑道:“本宫前几日还抱过那个兔子,要不然本宫帮你们一起找吧?” 太监总算是反应过来,匆匆行礼:“不敢有劳娘娘……” “没关系。”颜鸢从廊道上摘了一盏灯笼,提在手里,抬头看了一眼月亮:“那兔子长得可爱,要是不慎去了后山,真遇到了危险的话……” 颜鸢温温软软道:“多可惜啊。” …… 御庭山的后山,满月如盘,霜白的光芒照拂大地。 山腰上有一处僻静的角落,坐落着一间小屋,小屋后有一汪清泉。那是一汪温泉,此时已经是深夜,泉水的上方热气缭绕,周遭的一切温暖而湿润,就连草木都要旺盛如初夏。 小屋里,几个江湖打扮的人静静等着。 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银色的面罩,腰间配着刀剑暗器,此时正围坐在三口黑色的棺材边,神情有些焦躁。 他们是晏国皇帝的亲卫灰骑,奉了密令去往边关雪原找寻找人。他们花了半年时间,找到三具尸体,用北国的冰垫着那几具尸体,秘密运回了帝都城。 但没想到,圣上来迟了。 听说是路上遇上了山体塌方,耽误了一晚上的行程。 更要命的是,这里太热了。 眼下冰块已经化尽,此地温度堪比初夏,只不过是迟了一个晚上,那几具尸体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万一陛下一时难以接受这气味,龙颜大怒也是不无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的脊背都出了一层汗。 小屋里更热了。 就在所有人的焦躁即将要到达顶点,小屋外终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叩响了,在外把守的队员压抑的声音响起:“头儿,主子来了。” 终于来了。 小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房门被轻轻打开,一盏浑浊的灯点亮了他们的视野,那个最是尊贵的男人一身黑锦长袍,出现了小屋的门口。 “属……” 他们没能来得及行礼,那人已经越过他们走到了棺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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