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坚眸光闪烁,看着沈留祯不吭声,似乎在心中挣扎着什么。 谢元这才明白他们在谈论什么,她惊讶地看向了沈留祯,因为她从未想过违背陛下旨意这回事,而沈留祯,却已经冷血的将这些事情仔细考虑过了。 就在他因为乌雷的离世哭得肝肠寸断,拖着自己的旧疾,几乎要丧命的时候。 谢元顿时觉得一阵心凉,咬着唇偏过了头去,没有吭声。 沈留祯打量着独孤坚的表情,自己下了结论,说: “好。按照陛下生前的安排,到了平城之后,谢元回城外的大营,带着中部大营控制外城。你带着宿卫大营,控制内城,并保护皇后和太子,然后召集文武大臣,由我来宣读圣旨。你可有异议?” 独孤坚看着沈留祯的眼睛,审视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没异议!” 沈留祯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所以说,陛下的旨意能不能顺利施行,全在独孤将军一人手中,只要你能保护好皇后和太子,自然没有问题。 你要是不愿意,杀了他们连带着杀了我也可以。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第969章 噩梦 谢元眸光一转,警惕地看向了旁边的独孤坚,冷直地说道: “不能杀,否则我要你陪葬!” 独孤坚听闻,好似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压着声音怒道: “这话正是我要对你说的!你要是有二心,我绝对饶不了你!” 谢元还没吭声,沈留祯却垂着眸子淡淡地替她正名: “阿元不是那样的人,她从小就正直,做不出违背承诺的事情。” 谁知独孤坚却冷笑了一声,说: “呵,她能看得上你,跟你这样的人做了夫妻,能正直到哪儿去!” 霎时间,连空气都沉默了。 谢元和沈留祯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偏了脑袋想了想,似乎无言以对。 沈留祯却不能忍受这种哑巴亏,有些激动地反驳道: “我这种人怎么了?我这种人就不能有一二优点吗?你忘了当初你我相谈甚欢,你还曾经拉着我让我给你讲书讲故事了?你当时不照样很喜欢我吗?” 独孤坚脸皮子一抖,似乎容忍不了自己当初那么傻,瞪着沈留祯用威严的语气甩了一句“当时是当时!”就转身下车去了。 谢元看了看沈留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惆怅,温声嘱咐他: “你好好休息,到了我叫你。” …… …… 谢元离开队伍之前,两人在沈留祯的马车外头送别。 当时天已经快黑了。为了防止这么大的动静惊扰民众,也为了减少未知的阻力,他们专门挑了天黑的时候进城。 而在此之前谢元要以陛下的名义,拿着调兵的虎符先控制中护军的动向。 暗淡的光线之下,凉风阵阵,沈留祯不健康的脸色越发的明显了,几缕碎发随着风晃动,擦过他的脸,看着让人心疼。 谢元替他拉了一下身的斗篷,将他裹严实了些,担忧地问: “你行吗?” 沈留祯抿着略显苍白的嘴唇笑了笑,桃花眼笑的甜甜的,刚想开口说话。谢元却替他答了: “不行也得行!” 语气像是下令一样,眸光中带着倔强。 沈留祯于是乖巧地闭了嘴,只是看着她笑,没有吭声。 谢元瞳孔微缩,将心中的担忧给压了下去,抬起胳膊给了他一个利落的拥抱,就转身离开了。 沈留祯默默地上了马车,看着里头乌雷躺着的侧脸,轻声下令道: “我们也走吧。” …… 皇帝的车驾自然无人敢拦,即便之前明明通知的是第二天上午让文武百官迎驾,但是当宿卫统领独孤坚带着皇帝的仪仗和圣旨要进宫时,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开了大门。 而车驾进了内宫之后,城门官看着外头聚集的中护军的军队,几乎在所有巡逻的位置上都加了人的时候,忍不住心头一跳,喃喃道: “这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皇后冯伯羊被睡梦中惊醒,听闻皇帝的车驾连夜进了宫,欣喜的连忙穿戴好了前去迎驾。 等到了外头,才发现一众人都站在御驾马车的旁边,在黑夜的背景中,沉默静立,犹如幽鬼。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了心头,她烟雾似的眉目少有的露出了惊慌的亮光,问: “陛下呢。” 伺候皇帝乌雷的亲信太监突然捂着脸哭出了声,说: “陛下在车里。” 皇后冯伯羊压制住自己的心惊与好奇,依旧用沉稳的步伐走了过去,谨慎地看了看沈留祯和独孤坚的灰丧的表情,又朝着马车唤了一声“陛下”。 无人应答。 她的心因为惊惧而狂跳,带着希望才抬步往马车上去了。 马车中,皇帝乌雷穿着寝衣,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慢慢地靠近,伸手去摸他放在外头的手,入手冰凉,凉的人心惊,吓得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陛下……你怎么了?”皇后惊恐万分,红着眼眶不可置信,突然间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抽了出去,她喘不过气,像是要窒息了一样的难受。 她努力的捶着胸口,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落,像珠子一样重,砸在地板上声音那么响,她喃喃地说:“……我这是做的什么噩梦?我这是做的什么噩梦……” 说罢,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入目所见所有人都戴了白孝,太子第豆胤被保姆牵着手守在床边哭泣。 沈留祯就坐在她的床尾,一身白衣,头戴白布,冷漠,面无表情地说: “皇后,陛下驾崩,已经通报文武百官前来朝拜,聆听陛下遗旨,还请皇后节哀,主持大局。” 天依旧是黑的。大殿中的灯光影影幢幢的笼罩在黄影之中,一切都让人感觉不真实。 她没有吭声。 沈留祯见她失了魂魄一样,只是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还算镇定,心下稍微安稳了一些,然后便从怀里将乌雷事先写好的信递给了她。 皇后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半晌没动。 而此时,住在外城的官员从睡梦中惊醒,听说陛下驾崩,都惊慌失措地往宫内赶,马车在黑夜的街道上疾驰。 一个人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疾驰的马车突然停下了,北部大人石余财庄从里头伸出了脑袋,怒道: “是谁拦车?!” “是我!石余丰。大人,谢元拿着陛下的虎符命令其余四部不得擅动,否则以谋反论处,她自己带着中部大营把外城围了!”拦路的人伸着手臂激动地说。 石余财庄看着他宽厚圆润的身影,怒道: “我用得着你现在来报?我都看见了!没用的东西!陛下驾崩的事情为何不知道?不是说只挨了保太后一匕首的刀尖儿并无大碍吗?!……给我滚开!回头再跟你算账!” 石余丰连忙从疾驰的马车前让了开来,他看着离开的马车,满脸的纠结和苦恼,在原地犹豫了半天,终是穿过了小巷子跑开了。 …… 皇后全身素缟,坐在大殿主座旁边的副位上,手里捏着一封信,看着下头吵闹的群臣,双眼无神,好似还在梦中。 沈留祯打开了手中的圣旨,转手一翻,在众人的目光中展览了一番,朗声说道: “这圣旨为陛下亲手写就,绝无伪造一说,诸位都是整日看着陛下朱批的人,这字迹定然认得。”
第970章 慢着! 大殿中安静了一瞬,他们看了看座上的皇后还有皇后身边的太子,都在等人说话。 四部大人包括石余恒嘉都在。 石余财庄伸头看了看前头的这几位都不吭声,他才站了出来,质问道: “沈侍中,你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陛下为何会驾崩,为什么隐瞒不报,又为什么等你们控制了内外宫城才搬出来了圣旨?是否有弑君叛国之嫌都没有弄清楚,让我们如何听旨?” “是啊,为何会有如此噩耗,陛下……呜呜呜……”几位大臣痛哭出声,一时间大殿内众人或真心或假意,都哭了起来,在大殿中“嗡嗡”作响。 皇后被这样的哭声惊了一下,从恍惚中转了一下眼睛,看着下头的群臣,淡淡地出声问: “……哭什么?” 声音不大,不像是疑问,也不像是怒斥,倒像是在陈述一样,因为太过平淡,众人都愣住了。 她一向沉稳,如烟雾似的眉眼总是让人看不透内心,行事又谨慎克制,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也更让人畏惧。 此时她突然这样出了声,众人都以为她因为众人的慌乱而责怪他们,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没有吭声。 可是谁也不知道,皇后冯伯羊,此时依旧不能相信她等待的人已经死了,浑浑噩噩地如堕梦中,逃避着现实。 “哭什么?”这句话,她是真的在问,但是又不想听到答案,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语气。 她平静中的绝望,全被她平时行事的谨慎自持,克制内敛的性子给掩盖了过去。 沈留祯侧过脸来看了皇后一眼,因为呼吸不畅,觉得特别的累,眼前晕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将那晕眩的感觉忍了过去,才开口说道: “独孤将军,你来说吧。” 独孤坚便站了出来,大致将保太后如何刺杀的事情说了,又讲了陛下一路上如何下令如何安排,讲得很详细,最后还加了一句: “之所以隐瞒不报,都是陛下的旨意。陛下在给皇后还有英国公的信上应该都有透露,绝没有假传圣旨的事情。” 大臣们听闻,都看向了站在最前头的石余恒嘉。 石余恒嘉木着一张脸,比平时都要苍白,像是丢了魂魄一样,谁也不看,也不吭声。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虽然都是听了传召进得宫,可是石余恒嘉确实比他们更加的镇定,好像已经提前知晓了似的,并无好奇。 因为,陛下给他的信,已经在谢元调动兵力的同时,派人送到他的手中了。 这是沈留祯的安排。谢元虽然拿着虎符和圣旨,但是她是个汉人,又是一个女郎,恐怕其他四部大营的统领会不听。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陛下驾崩的消息之后,很可能会另外找鲜卑人的掌权人商议如何自决。 这个时候,就需要石余恒嘉。 石余恒嘉,他有威望有军功,虽然年轻,但是是曾经跟过太武帝征战的将领,又是陛下登基的功臣。如今是英国公,儿子是太子的陪读。 他历经三朝不倒,身居高位,在鲜卑武将中,人脉和关系比谁都要深厚。 只要他在那个圈子里头说了话,就不能轻易的让有心抗旨的人结了党,形成反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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