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余乌雷看着沈留祯迟疑了一会儿,终是说道:“……我跟你说些事情,你不要跟外头的人说,能保证吗?” 沈留祯好奇地眼神瞬间息了,心思百转千回:自古以来,如果能跟上位者共享一个秘密,那就是当之无愧的亲密心腹,这以后定会成为他的资本。 可是换句话说,秘密就是秘密,之所以能成为秘密,自然是人家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万一哪一天,人家觉得被你泄了密了,或者直接后悔让你知道了。那杀了你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这是把双刃剑……他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啊…… 沈留祯心里头天人交战,为难了半天都没吱声。乌雷皱了皱眉头,突然怒道: “你连这个都保证不了?!” “不不不……不是。”沈留祯连忙摆手,说,“嫡皇孙,毕竟隔墙有耳,若是实在是要紧事情,还是不要说了,毕竟但凡说一次,就有泄漏的风险,光我保证,不管用啊。” 沈留祯的表情很是无奈。 乌雷听闻顺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大殿外头的方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不了的,我就跟你说一说吧,这些话憋着,我也没有地方可以说。” 沈留祯听出了乌雷语气中的孤寂来,一时间心有触动,心中那些诡秘的心思,顿时安静了。 乌雷两手靠在盘着的腿上,无意识地掐着手指,望着天说:“……他们给我找了个女人,让我试着学一下。可是我没用。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来。” 乌雷停顿了一下,沈留祯安静地听着,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乌雷接着说: “我父王十二岁时,有的我这个儿子,我就是他第一次成年时,试出来的。我母妃,听说是个比他大六岁的宫女…… 我们鲜卑人的朝廷,却学了一项汉人的规矩,立子杀母。”乌雷眯了眯眼睛,又接着说: “当时鲜卑人处在连年的混战之中,十分危险。先祖几位皇帝在位时间都不长,且多是年少时便继了大位。所以为了防止母族分权,所以才学了这么一项规矩。 我祖父也是十五岁时一被立为太子,母妃就被处死了。人处死,赠以哀荣…… 祖父觉得,人年少时眼睁睁地看着抚育自己长大的母亲被处死,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于是就改了个令,凡是后宫生出来男嗣的,不管立不立储,直接在孩子不记事时处死。” 沈留祯听闻,心中震动,咬着腮帮子动了动耳朵。 又听乌雷说:“这项命令或许是有些道理的。反正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亲娘长什么样,没有什么感情,她被处死了,我也不可能有多伤心。可是……有时候我还是会好奇,有亲娘是个什么感觉?……我想着肯定会比现在好。因为我见过我那些妹妹们跟自己的亲娘相处的模样……跟奶娘还是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 乌雷语气很是感叹,也勾起了沈留祯的伤心事来。 他也是从小就没了娘亲的人,在这一点上,与乌雷简直不能再感同身受了。 于是想了想说道: “草民懂嫡皇孙的心情,我娘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这种因为自己出生,而导致了亲娘身死的悔恨,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我爹常年不在家。我一直都是被奶娘带大的,可是奶娘后来也因为打仗而散了,于是我身边的人一个挨着一个的换……总是因为年纪小,家里又没有大人,而受奴仆的欺负。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地想,自己的亲娘若是还在,会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沈留祯不说话了,似乎也陷入了各种美好的想象之中。 寝殿里,两个十多岁的少年,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久都没有说话。 似乎有一种悲伤且遗憾的情绪在蔓延。 乌雷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情绪里呆的太久,于是先出声叹了一口气,说: “真不知道,是记得亲娘但眼见着她死了更痛苦,还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亲娘更痛苦……” 沈留祯想了想,说道:“草民也不知……但是既然已经如此了,我们就当另外一种更痛苦吧。”
第113章 这是什么意思?! 接受了一番“特殊教育”的沈留祯回到了家,当天晚上就做了些很奇怪的梦。 梦里头他又回到了谢家的庭院里。 院子里满是秋天的落叶,一个小丫鬟在旁边扫地,他和谢元两个一起挨了打,两个人屁股疼的不想走路,就趴在回廊的柱子上,隔着中间的柱子,头对着头说话。 天气特别的好,还有些热,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懒洋洋的不想动。 “我今天看了一本特别奇怪的画册,里头的人都不穿衣服紧紧的抱在一起,嫡皇孙说,夫妻都是这样生孩子的。”他说。 说完之后,没有听见谢元的回答,他转了一下下巴,将脸转到外头,就看见谢元伸着一只手,秀气修长的手指抓着木棍,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戳洞,给一只蚂蚁人为设置阻碍。 沈留祯觉得她腕子上缠着的束袖带子实在是好看,衬得她的手和腕子都透着一股子英气。 他看得心里头痒痒,于是往前动了动,一把抓住了谢元拿着棍子的手,说道: “阿元,听说女郎的下头有个洞,你脱了衣服给我看看吧。” 谢元终于扬起了脑袋,一双丹凤眼恶狠狠地看向了他,一拳头就朝着他的鼻子轰了过来,怒道: “谁他娘的是女郎!老子是男的!” 沈留祯猛地就醒了,醒了之后躺在床榻上,心脏“砰砰”直跳,诡异的是鼻子上真的隐隐作痛,就像是真的挨了谢元一拳头似的。 这感觉太真了! 他愣了一会儿,揉着鼻子坐了起来。见外头的天黑着,但是月光如洗,照得屋子里头的东西都能看清楚,这才彻底从梦境里头脱了出来。 他又回想了一下梦里头的场景,羞愧地伸手捂着额头,将脸埋在了膝盖上,喃喃自语地说: “沈留祯……你太不要脸了,怎么能说出让阿元脱衣服的话来呢?” …… …… 谢元他们随着调令,翻山越岭的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新的营地驻扎了下来。 然后就开始日常的驻守和对抗已经起兵自立的西南藩王的任务。 她是个兵,接到任务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谁知道一直走了这么远才停了下来。 这属实超出了她的预期范围之内。 那明远镖局主要走的是南北两朝的货运来往,摊子铺的是挺大的,可是也没有大到哪儿都有它,更别说这偏远的西南山区了。 谢元她是趁着军队修整的时期,一趟趟的往外跑,实在是看找不到明远镖局的铺子了,只好又在理南城中,另外找了个走货送信的,让他拿着自己的字,去是十二座城池之外,找到最近的一个明远镖局的铺子,去将信给取回来。 就这么着,来来往往又花了三四个月,谢元才将沈留祯给他的回信接到了手上。 可是一拆开信件的瞬间,她就举着那张画纸,疑惑地歪了脑袋…… 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画纸上画了两个人,看样子是一个新郎一个新娘。两人身上穿的是汉人嫁娶时常用的,玄纁两色的昏服。 衣服上了彩色,花纹画得十分的精细,看这个样子,没有个整两日的时间,根本就描不出来。 至于那个男的么,大眼睛,嘴边上点了两个小黑点,笑得极为的高兴,定是沈留祯了。 旁边的那个女的,拿着一把扇子遮着面孔。 从那一身华美的衣裳露出皮肤的,唯有一只执扇的手,手臂上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里层衣服的束袖绑带……虽然有一种别样的好看,可是这穿着属实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看那只手的画工极为精致,描边像是头发丝一样的细,笔触又平滑又稳。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谁有多少本事彼此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照着这个样子,沈留祯何止需要两天啊,肯定不知道画毁了多少幅,才得了这么一个好的。 谢元有些急躁地抿了抿唇,在心里头咒骂:“可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老远的送个信儿,与其将时间浪费在画工上,就不能多画几幅吗? 画上两个人成亲了,总不可能是她。 因为她远在西南,根本不可能跟他成亲。 那他画了他自己穿着昏服和一个不露脸的人站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他在北夷人那边娶了亲?……在十三岁的年纪?! 还是说,他在通知她,他要毁了婚约,与别人过一辈子? 谢元越看越烦,直接将那幅画给揉成了一团,揣在了木甲里头,恨恨地说: “白耽误了三个多月的功夫!” 她还让人得了信,立马就往军营里来送给她。 突然,帐外想起了集合的号角声,谢元也顾不得生气,拎起了头盔就往外头跑去。 集合之后,立马就随着军队的命令,奔跑着往预定的地点去埋伏去了。 谢元趴在草丛里头看着远处的大路时,心里头还在生气,恨不得当场飞过去,将沈留祯按住毒打一顿。 可惜南北相隔,那么远,能看见的只有信。 她只能闻到沈留祯欠打的味儿,够都够不着! 趴在她身边的老方已经偷偷地看了谢元好几次了,此时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问道: “娃……我咋看你有心事呢?” 谢元将目光从远处移了过来,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很是担心,于是温和地说道:“没有。” 老方听闻点了点头,没有信,只是用手扒拉了下胡子。 他们在这里埋伏了许久了,下头依旧没有看见敌军的影子,还不停地有蚊子在绕着人吸血,那叫一个多,一个狠啊。 不过时就感觉脖子上到处都是包,感觉连衣服下头都有。老方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又开始挠后背,有些够不着。 于是皱着眉头小声地说道:“娃~我后背被咬了好像,够不着,你伸进去给我抓两下。” 谢元一直抓着弓箭的手松了,小心地扭了半个身子,抬手从老方木甲的脖子开口处伸进去。 “哎……对对对,往下一点……往左一点……哎呦……”老方撅着嘴,那一丛子黑胡子里头的两根白胡子不合群的翘在外头,尤其地欢实,说,“舒服了舒服了……” 谢元将手伸了出来,看着他说:“上头不是说了,让把领口裤脚都塞严实么?你怎么不听令?后背起了好大一个包。”
第114章 不能说你不行 老方揪着脸说:“哎呦……谁知道是这么狠呢?怪不得那皇帝动不动地就把获罪的官员往这儿发配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说这儿的人天天都怎么过的?那每天得吃多少饭才够喂饱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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