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黎雅吃惊“啊!”了一声,脱口便道:“那若是上百年的,岂不是得二百两?” 伙计叫她给逗乐了,“可不是这么算的,许多药材年份越老越值钱,多加十年份价钱便涨一大截,百年灵芝那至少得四百两以上一株。就这,也不是说买便能买得到的!哎你们......到底要什么样的呀?” 赵黎雅腼腆笑笑,终于打开包袱露出大灵芝一角:“不好意思啊小哥,我们不是买灵芝的,是想卖的,您看方便叫一叫掌柜的吗?” 虽然只看了一角,但伙计在店里干了好几年活儿,自然有几分眼力,“哎哟!”一声吃惊的看了两人一眼,心情复杂:“你们等等啊,我去叫掌柜的!” 哪儿还不明白呀?这两人方才套他话呢。 他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太高兴,但也舍不得放过这么大个头的灵芝,还是去叫掌柜的了。 掌柜的一听也大感意外,高兴起身便往外走:“哎,好事呀!” “掌柜的,那俩可精明呢......”伙计忿忿,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胡掌柜听了哈哈大笑,“是挺聪明的。你啊,也不用气。人家不懂行,生怕碰上不厚道的人被坑了,这么打听打听也是情有可原。这年头挣几个钱不容易啊。” 伙计一愣,乡下人不懂,卖稀罕药材山货被坑的事儿光他听说的都不少,有些商贾还得意洋洋的一边吹嘘自己好本事、一边嘲笑乡下人蠢笨好骗,那副嘴脸,连他都看不惯。 这么一想,好像又不那么气了。 掌柜的说的没错,这年头挣几个钱都不容易啊...... 因为伙计一番话,胡掌柜对赵黎雅、胡领印象不错,笑呵呵对二人道:“我是余庆堂的坐堂大夫,你们叫我胡掌柜、胡大夫都行,咱们后堂聊去?” “多谢胡掌柜!巧了,我们也姓胡呢!”赵黎雅大大方方笑答,随胡掌柜去了后堂。 赵黎雅估摸着,伙计多半会把被自己小小算计了一把的事儿跟掌柜的告状了,然而掌柜的依然面带笑容、语带和气,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想来这位胡掌柜是明白自己的苦衷的。 跟明白人说话,明明白白就好。 赵黎雅便开门见山的将两个包袱打开,露出两朵巨大的极品灵芝。 黑中透着亮紫色的菌面毫无破损,自带一种金贵气质。淡淡的药香味儿萦入鼻端,更显神秘、高贵。 胡掌柜和伙计倒抽一口凉气! “这——” 胡掌柜得到赵黎雅许可,小心翼翼托着灵芝细看了看,再小心放下,笑叹道:“真是好东西呀!两位好运气!” 赵黎雅笑笑:“这样的好东西我们用不上,不知掌柜的愿意收购吗?” 胡掌柜想了想,微笑道:“这样,这两株一并卖我,一千两银子如何?这个价格已经很厚道了,满城里你们不见得能找到比我出价更高的了。” 赵黎雅和胡领相视一眼,心下均满意。 赵黎雅笑道:“掌柜的再多给我们十两银子吧!对您来说不过是个零头,可实不相瞒,我们家远着呢,得雇车回去,顺便也想给家里带些东西......” 胡掌柜哈哈大笑,掠了掠胡子点点头:“行,那就多加十两。往后有什么好东西,别忘了带给我们啊!” “一定一定,多谢胡掌柜!” 第24章 大雨偶遇 胡掌柜当即付了二人千两银票,十两则按他们请求兑换成零碎银子和铜钱。 赵黎雅、胡领道谢,起身离开。 “真是太好了,卖了个好价钱啊!阿雅你真厉害!”胡领咧嘴笑,竖起大拇指。 赵黎雅笑道:“这下子咱们手里又宽松多啦!” “是啊!” 一千两银子看起来很多,但立刻就要花出去相当一部分。 两人还得买两株灵芝准备着好交差,打算买四十到六十年份的。 先找了一家药铺,不厚道,欺他们什么都不懂便想敲竹杠,一株要价一千两,最后万分肉痛的表示同情他们,给他们优惠,一株只要四百两。 两人一句话没多说,不约而同转身离开。 终于找到一家还算靠谱的,买了两株大约五十年份左右的,花了二百五十两。跟余庆堂那伙计说的价钱差不多。 若不是又卖又买定会让人起疑,他们便干脆在余庆堂买了。 买好了东西,第二天早上,两人便雇车回高濂县,没在省城买别的东西。 太远了不方便拿,县城里一样能买。 谁知运气不太好,半道上塌方了,整个路全都阻断了,没法儿过,等的话天知道还要等多久。 雇的车夫可不肯跟他们在这儿等,他们也不想再转回省城,便在此付了一半车钱,车夫掉头回省城去了,他二人决定翻山越岭绕过这一段,在附近村子里雇一辆牛车回县城也可以。 没想到两个人刚到山顶,天空飘来一片乌云,不一会儿“轰隆隆!”下起了骤雨。 在山里冒大雨赶路是很危险的,并且容易迷路。 幸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山神庙,两人连忙跑过去避雨。 两人刚到山神庙不一会儿,听得一阵马蹄声,一行七八人骑着马也来到了山神庙,在庙前翻身下马,入庙避雨。 赵黎雅、胡领相视一眼,面上平静,心里暗暗警惕。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此碰到陌生的一对年轻男女,微微一怔,很快又释然了。 下雨天嘛,避雨会碰到人很正常。 女扮男装不是那么好扮的,一时半会儿可以,很容易露馅,赵黎雅已换回了女装。这世道也没那么乱,又有胡领陪同,正常人谁敢乱打主意啊? 况且,本以为乘着马车今天就能回到家的...... 幸好,对方似乎也没有跟他们搭讪的意思,在他们对面清理了一片地方坐下了,小声的不知说着什么,除了刚进来的时候打量了他们两眼没再有什么异常举动。 赵黎雅、胡领都松了口气。 对面领头的是一位约莫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俊眼修眉,薄唇微抿,线条冷硬的俊脸贵气逼人,浅蓝箭袖骑装裁剪合身,更添气势,让人下意识的头皮发紧不敢直视。 他通身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束发的玉簪看起来简单质朴,那身衣裳的料子也看似普通,细看却不简单。 他刚踏进来时赵黎雅下意识抬头看去,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那亮的惊人的目光剑一般锐利,险些令她失态变了脸色。 她好不容易才努力令自己木着一张脸仿佛无波无澜的收回目光。 赵黎雅心想,这个人一定很有钱、说不定身份不太一般。 这样的人不能惹,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赵黎雅忍不住看向雨中,祈祷雨赶紧停。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他们本以为像这样的骤雨下过一阵就停了,干脆利落,没想到看这样子,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雨势不减,山中浮起一层湿漉漉的水汽雾气,视线愈加模糊。 胡领小声向赵黎雅道:“怎么办?难道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车夫给他们指了路,从这里翻山越岭,沿着最宽敞的那条山道走,不到十里路就会遇到村子。 到时候想在村子里雇一辆驴车、牛车不成问题的,天黑之前绝对能回到高濂县城。 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不避雨了,谁知道这雨一下这么久?现在天都要黑了,雾气也起来了,不敢冒险乱走。 若只有他们两人,在这儿凑合一夜也无所谓,这种天气其实反而安全。可谁想到会这么巧碰到一群陌生人啊。 赵黎雅心不在焉:“那也没办法,过夜便过夜吧。” 一道寒光闪过,锐利的飞刀激射而来,“铮!”的一声钉在赵黎雅身边!来势太快,赵黎雅和胡领都傻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赵黎雅“啊!”的惊叫出声时,飞刀已钉死在她身边! “你干什——”胡领猛地起身,厉声的质问瞬间卡了壳,一条浑身黑白花的蛇正在地上翻腾,腹部处被一枚飞刀牢牢的钉死在地面上。 赵黎雅和胡领脸色一变,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这一枚飞刀,只怕赵黎雅就要遭殃了。他们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蛇,但这颜色看起来就挺诡异,多半不是善类。 赵黎雅起身,定定神,冲那年轻公子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公子!” 周韩盛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顿了顿又应了一句:“不客气。” 他身边一名随从奔过去,将飞刀收回,随手捏着那条蛇的七寸将之捏死扔了出去,笑嘻嘻道:“厉害还是公子厉害,这速度、这准头,没谁了!” 几个随从属下嘻嘻哈哈的纷纷附和。 那随从又冲赵黎雅扬了扬眉,笑道:“姑娘也是好胆色,居然没有吓到尖叫,我连耳朵都捂好了!” 这话不但他那群兄弟笑骂,赵黎雅和胡领也忍不住笑了。 多谢那条蛇,山神庙中的气氛不那么泾渭分明了,变得活络轻松了不少。 赵黎雅莞尔:“我也吓到了,只是公子出手太快,来不及尖叫而已。等反应过来看清楚怎么回事,自然也不怕了。” 她顺口发了张好人卡:“你们真是好人!” 几位好人似乎从来没有被人夸奖为“好人”,一时微僵,嘿嘿的笑。 很有默契的,大家都没有好奇的问对方的身份、从哪里来的等等,忍不住吐槽起这说变就变、让人猝不及防的天气来。 第25章 庙中过夜 不知不觉间,天色更暗了,暮色笼罩,乌沉沉的,对面的山头已经看不清楚了。 “看来今晚得在这过夜了!兄弟们,找些柴禾把火堆燃起来。”话最多那位随从召南开口说道。 他们似乎对这种露宿荒郊野外的事儿都很熟悉,当下便有人到后头搜寻能当柴烧的东西,没想到果然在后头廊下找到了一堆横七竖八乱糟糟的柴禾,便全都抱了过来。 召北兴高采烈:“咱们运气不错,我本来还以为要劈了门窗和桌案呢!” 赵黎雅忍不住道:“......岭南一带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风俗,大伙儿在山上碰见山神庙、土地庙之类的,进来歇脚都会顺便从附近弄几根柴禾放这儿,一来是对山神、土地神进‘财’以示尊敬;二来也是为了方便路人烤火取暖方便,这是积德的事儿。像这样的地方,尤其冬日里赶路人走累了,进来歇脚的时候能燃起一堆火取暖,可是难得的享受了。” 召北等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啊,岭南真是民风淳朴,不错不错!” 召南道:“明日咱们离开的时候也捡一点儿柴禾扔回来吧。” 众人:“行啊!这个可以!” 周韩盛抬眼看了看赵黎雅又垂下眼眸,眸中有些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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