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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本就疑心重，如今若是一点儿不怀疑虞小舫，那才不对劲。 虞小舫也很无辜：“皇上，草民冤枉啊！您要是不相信，草民可以发誓，草民绝对没有对皇上做了什么，绝对只是为皇上施针治疗啊！草民每次施针，都跟院判大人他们商量过、他们也都在旁边啊，这一点，他们再清楚不过！” 虞小舫说的的确是实话，只不过，还有一截实话他不会说。 施针之后，皇上必须保持心气平和、情绪稳定，偶尔动怒还罢了，不会怎样，但是一旦受到极大的刺激或者急怒攻心，就有中风的可能。 皇上现在，便是轻度中风了。 只是皇上向来要强，便是太医院院判也不敢轻易将这消息告诉皇上。 皇上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气得情况更加严重。 谁也担不起把皇上气坏了的责任呀！ 虞小舫这么一说，太医院院判也只好点点头，“皇上，的确如此。” 张、林两位太医也点头表示认同，“是的，皇上，虞大夫施针的过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请皇上安心！” “哼！”皇上喘着粗气，闭了闭眼，显然又给气得不轻。 他们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们现在怎么可能说实话？当然是说太子愿意听的话，这虞小舫是赵镶的人，当然也就算是太子的人。 还是他太过自负了，他竟然会相信太子的人！ 竟然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太子的人负责！ 虞小舫，他可是姓虞啊，他怎么可能一点儿恨意都没有？ 皇上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虞小舫：“是、吗？你现在、给朕治......若是、若是、治不好，朕、要你脑袋！” 虞小舫心里冷笑，这种时候了还对他们虞家耍横呢，怪不得当时他想要将祖父留下的血书和医案记录拿出来的时候，太子爷阻止了他。想必当时若是拿出来了，皇上也是不会为虞家伸冤的吧？ 皇上的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 “皇上，请恕罪，皇上如今的状况，平心静气好好休养，想来能恢复几分，可要治好如同从前一般，即便是华佗转世也办不到啊！草民万万不敢欺瞒皇上，更自知没这份本事，请皇上另请高明吧！” “放肆！”皇上怒喝，脸颊肌肉狠狠抽了抽，但是他没有在意，“朕、朕命令你治！否则、现在就、要你脑袋！” “草民不敢！” 太医院院判三人不但面面相觑，也面如土色，皇上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啊！哪有这般强迫人治病的？这治病之事与旁的事是不一样的，治不了就是治不了啊，说破天也没有用！皇上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心性全然大变了...... 幸好......太子爷英明！幸好如今万事有太子爷做主，他们只管尽职尽责就行了，不用担心太多。 若是从前，恐怕脑袋说没了就没了...... 太子吩咐虞小舫：“虞大夫退下吧。” “是，太子爷！” 皇上还在怒吼：“站住、不、不准走！来人、给朕杀了他、杀了他！” 皇上现在恨极了虞小舫，认定是他把自己害成这样的。 证据？他的直觉就是证据！ 他不需要别的证据！ “太子，你敢忤逆朕？信不信朕废了你！” 这话从前皇上从来没有明着对太子说过，太子最怕的就是他会说。然而此时，他说了，可太子已经不怕了。 非但不怕了，还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父皇，您息怒，您如今动不得气。您再如此，只怕......会更不好啊！” “大胆！放肆！” 太子苦劝不得，无可奈何，只好吩咐太医院院判等：“你们把皇上的真实情形说一说吧，也好提醒皇上注重些，若是再这么下去......” 若是再这么下去，皇上龙体的情况将会更加糟糕。 “是，太子爷。” 太医院院判暗暗叹气，这事儿没法拒绝，说了皇上会气坏，然而不说，皇上还是气坏。 无解。 只能听天由命了...... 果然，太医院院判一说了皇上如今属于轻度中风的情况，皇上整个人都傻了！ 太医院院判还说什么：“只要好好养一养，好好治疗还是能恢复几分的”并没有安慰到皇上。 皇上惊怒交加，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难受了！ 他狠狠瞪了太子爷一眼，大骂了一句“不肖子！”眼前一黑，脸颊一阵抽搐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 殿中乱作一团。 最后，还得是虞小舫进来施针，皇上才悠悠醒转。 醒转的皇上盯着太子和虞小舫的目光越发怨毒，醒转的皇上，中风的情形似乎又更严重了一些，说话都囫囵不清了...... 第377章 皇上禅位 太子爷神情无奈而宽容，大有“你是病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架式，虞小舫更是坦然而无辜：他可什么都没干，他施针也好、开药也好，太医院院判和张、林两位太医都全程盯着的！ 转眼，过了半月。 这半月来，太子爷联合赵镶、理国公、周韩盛等心腹，算是彻彻底底的将朝政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新朝堂也经过了初步的磨合。 上下焕然一新。 虽然太子爷依旧是太子爷，但明显已然是新朝的气象了。 毕竟，颜家已经抄家斩首、该杀的都杀了、该流放的也都流放了，二皇子那些同党更是没有一个能逃脱的，这天实际上，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了。 这半个月里，皇上的情形越发不好，中风的程度没有一点点减少。 他现在每天都只能躺着，嘴角也有些歪斜了，说话含糊不清楚，根本没有人能听懂他说些什么。 大臣们倒是每天都有人去看望他、跟他磕头请安，看他样子似乎也很想跟大臣们说点儿什么似的，看表情很是着急似的，可是，吚吚呜呜的说不出来，那也白瞎。 况且大臣们去看望请安，也并不能在宫里待得太久，基本上不到五分钟便离开了。只是看一看皇上如何了而已。 太医院院判等仍然每天看诊、开药，可惜，效果不佳。 皇上这般模样，看来是没法子好起来了，中风嘛，也不奇怪。这都是二皇子害的呀......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这般无法理政，太子爷一直代劳，总归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 倒不如皇上禅位，好好的颐养天年吧，这无论对谁都好啊。 有御史试探着上奏如此提议，迅速获得了所有朝臣的一致认同。 “皇上龙体欠安，这中风可不是小事呀，是该了无牵挂的好好休养，倒不如禅位的好。” “是啊，如此皇上能好好休养，太子爷继位名正言顺，于大秦也是好事呀！” “是该如此，两全其美。” 众朝臣于是纷纷上奏，请求皇上禅位、太子爷早日登基。 太子爷姿态做足，谦让再三，终于在众朝臣的坚持下勉强答应了下来，将这些奏折统统送到了乾清宫，让小太监念给皇上听。 皇上还没听完，便大叫一声气得晕了过去。 太子爷一记眼神，虞小舫躬身点了点头，从容上前施针，皇上很快悠悠醒转，恶狠狠瞪向太子：“逆子......逆、子......” 不等太子爷使眼色，虞小舫、以及伺候的小太监们识趣的全都退了出去，只余他们父子二人对话。 “父皇，儿臣对父皇从无任何不妥无礼之处，以前是，如今一样也是。谋逆的是庶人闻礼陌，与儿臣无关，父皇明鉴。” “你、住口！住口！” 皇上喘息大骂，声音发颤，威严减了大半。 他躺在床上这么久，足以让他想明白许多事了。 老二固然脾气暴躁，固然跋扈任性，但他走到如今这一步，何尝没有太子一派推波助澜？ 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太子一派一手造成的。 一点点的坏掉老二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让他与自己之间裂痕越来越大，让老二心里的落差与不满、怨愤越来越大，包括颜贵妃。 虞家的事，便是压垮这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偏偏，颜氏那个贱人当年真的害了母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他如今便是想将这一切都推到太子身上都办不到。 因为，的确是他们自找的，是他们自己有错在先！ 可是，如果不是太子、如果不是太子，也走不到这一步...... “你、休想！朕、朕不会、不会、答应你......” 皇位是他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是他的。太子想要，等着吧！或者，他有本事就弑君。 尽管早就隐约猜测到多半会有这么一日，可当这一日来临时，皇上依然比自己设想的更加愤怒，以及......惶恐。 太子爷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父皇，何必呢？” 皇上哼了一声，狠狠瞪他。 太子爷又道：“父皇，您的反对，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您说是不是？您还是好好的颐养天年吧，您放心，儿臣定会让人给您最好的陪伴和照顾，颜贵妃如今还软禁着，您若是愿意，便让她陪着您，您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了。” “儿臣盼着您长命百岁，让您好好看看，大秦江山在儿臣手中，定然不会比在您的手中差。将来百年之后，无论是您还是儿臣，都可坦坦然然的去见列祖列宗。父皇，您说这样好不好？” 皇上喘着粗气，不好，一点都不好！他还没死，这江山是他的！ 太子爷却没再看他，“父皇且歇着吧，退位诏书明日便会由几位大臣、勋贵、宗室带过来，父皇按手印即可。” “逆子！逆子啊！” 皇上大叫，差点又气晕。 第二天，赵镶、理国公领头，朝臣勋贵宗室一共十二人，穿戴着整整齐齐的朝服，捧着写好的天子退位诏书，前来乾清宫走最后一道流程。 皇上想要大骂，然而他根本说不出话来了。也动不得。 他瞪大眼睛，任凭谁只要仔细看上一眼，就能清楚的看出来他的愤怒和不乐意。 可是，又有谁敢直视他呢？ 即便敢，又敢看几眼呢？ 即便看了，又会说什么呢？ 事已至此，人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何况，如今满朝上下，没有人对太子爷有什么不满。 甚至许多人觉得，太子爷继位，要比皇上仍然在位强多了。 诏书念完，皇上被人帮着抓起手按了手印，盖上玉玺，众臣跪下叩首，口称“太上皇万岁万万岁！” 至此，属于他的朝代，彻底的成为了过去式！ 如今的大秦，完完全全属于太子爷——不，属于新皇的了。 太上皇眼前一黑，再次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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