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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领见状忙将空桶放下，大步上前：“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一名妇人尖声笑道：“不是说这家拿主意的是个丫头吗？人呢？哎呀赵大叔，那么大的事儿你没跟家里人说呀？” 赵镶、邓氏脸色一变：给忘了！ 赵镶一把拉住赵黎雅：“雅儿啊......” 三言两语将这群人今天来过的事儿说清楚，那厢那青年妇人也笑眯眯开口了：“你们家修建房子这事儿就让我们来干吧。工钱呢我们也不多要，跟市面上一样的价就行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嘛，自己人，应该互相照顾，我们不会占你们便宜的！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儿我们便过来先把这旧房子给扒了！” 听爹一说顾家兄弟，赵黎雅立刻就警惕起来了。 她跟曲寡妇先前打听过村里的状况，有些事儿曲寡妇不好说的太直白，但该到的意思却到了。 顾家三兄弟那一大家子就是延村的村霸。 那天闹事的三个小混混算什么？顾家吃肉，他们抢一口剩汤喝罢了。 他们可不是把村里人都当成“自己人”，谁家菜园里的菜没被他们拔过、谁家的鸡鸭没被他们偷过？其他偷鸡摸狗占便宜的事儿也不少，大家伙儿敢怒不敢言。 他们存在的唯一好处就是，除了他们顾家和那几个小混混、以及素日几乎不跟别人来往但连顾家也不敢惹的三四家人之外，其他人家都很团结，真遇到事了，都肯相互帮一把。 不然曲寡妇即便再能干、家里的围墙太高，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单独过日子也过不下去。 看了一眼那说话妇人的年纪，赵黎雅笑了笑：“你是顾二嫂吧？我们今天进城已经雇好人了，明天一大早就有四十人过来干活儿，所以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说的好听，市面价？谁知道会不会中途加价？谁知道会不会拖赖工期？ 村霸的话能信吗？ 那必须不能！ 赵黎雅话音刚落，顾家人齐齐凶神恶煞。 “你什么意思！” “什么？你敢不给我们面子？”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你再说一遍试试！” 胡领怒喝：“嘴里放干净点！” 赵镶也气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已经雇了人怎能反悔？做人不能不讲道理。” 赵黎雅冷眼瞅着凶神恶煞针对自己，想必就是为了吓唬住自己好拿捏自己的顾家人，眼皮子都没多动一下，冷声道：“我爹说得对，这事既然已经定下了便不会改，几位不用多说了。” 第10章 看不出来 顾三嫂似笑非笑：“赵家丫头，乡里乡亲的，你们这样一来便把乡邻都得罪了是不是不太好？” 赵黎雅也笑：“顾三嫂说得对，我们不能一来便说话不算话把乡邻都得罪了呀。我们雇的人那也是乡邻啊！都是高濂县的嘛！” 顾二嫂怒呸：“那算什么乡邻？你故意的是吧？” 顾二哥也横声横气道：“乡邻也有远有近，不给本村人面子，你们家以后是不打算跟村里人来往了是吧？万一有什么事别想让咱们帮忙！那种不相干的人，说好了又怎么样？把他们退了不就行了？” “就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们明天一早便过来！” “哎，走了走了。” “不行！”赵黎雅见他们如此无耻霸道更加不可能妥协，她要是相信他们真的会好好干活那她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 “你们不用来了，我们雇好的人绝对不会退了。” “对，一点没错！” 赵镶等纷纷出声附和，坚定支持赵黎雅。 顾家人脸色十分难看：“你们——” “你们站住，不可以进我们家屋里！” “不可以！” 赵霖、赵黎湘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赵黎雅等转身一看，看见跟着顾家人来的那三小孩鬼头鬼脑的想要进自家屋里，结果被一左一右坐在门槛上的弟弟妹妹给拦住了。 赵家人脸色微变，都想起了不太好的往事，急忙过去。 邓氏将自家孩子护着，有些不悦看向那三个孩子，“你们做什么？” 流放路上经过录州时，一家子住驿馆里，驿丞两个儿子就曾经闯入自家屋里偷东西，被两个孩子发现了恼羞成怒还动了手。这事儿闹到最后虽然是自家孩子受了委屈受了伤，可反倒不得不主动息事宁人，想来就憋屈。 这件事让两个孩子印象深刻，所以现在一看到有半大孩子试图闯入自家屋里，他们便立刻警惕起来。 赵黎雅心里不屑冷笑，心说怪不得上门耀武扬威还带着孩子呢！ 她也没拆穿，赵家人都没拆穿，毕竟人没闯进自家屋里。 “嫂子们请回吧！” 顾家孩子冲赵黎湘、赵霖吐口水，悻悻道：“哼，小气鬼，以后不跟你们玩！我叫村里的小孩都不跟你们玩！” 顾三嫂也很不满：“你们啥意思啊？怎么着？拿我们家孩子当贼防着呢？这就是你们对乡邻的态度？” 顾二嫂说话更直白：“今儿从城里回来就没买点什么零嘴？也不说拿出来给孩子们分分，有你们这么做人的吗！” 赵黎雅笑笑：“实在抱歉啊，我们家穷，哪有钱买零嘴？以后发财了，肯定请你们吃大餐啊！” 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赵黎雅不介意多说几句。 初来乍到，跟村霸撕破脸闹翻，绝不是明智之举。 顾二嫂狠狠瞪了她一眼，冷笑嗤声：“给我等着瞧！” 顾家人黑着脸，白眼几乎要翻上天，骂骂咧咧的总算是都走了。 “呼！” 大家都松了口气。 邓氏忍不住有些疑惑道：“他们这样凶蛮，还说会按照市价好好给咱建房子，我怎么觉得、觉得不太可信呀......” 赵家人都笑了起来。 邓氏心善单纯，流放之前大半辈子顺顺当当从未见过这些龌龊，连她都这么说，可见顾家人言行多么不一。 赵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夫人呀，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之，今时不同往日，不了解的人，咱们不可轻信。” 邓氏忙点头：“我懂我懂，家里的事儿你们做主，我是断然不会乱应承外人什么的。” 大家都笑起来。 赵黎雅柔声道：“娘不用紧张，我们会保护您的。” 邓氏心里一软，慈爱轻揉了揉赵黎雅的头发笑叹：“好孩子......” 虽叫顾家人闹了一场，一家子没受什么影响，赶紧做晚饭。 赵黎雅和邓氏抽空去了一趟曲寡妇家送点心。 曲寡妇笑眯眯的收了，忍不住明里暗里又提醒了他们几句：顾家人不好惹，而他们显然算是惹到顾家人了，以后要多留心点儿。 赵黎雅笑问：“他们敢杀人放火吗？” 曲寡妇吓了一跳：“哟，那哪儿能啊！” 赵黎雅笑着点点头：“嗯，不敢便好。谢谢曲婶提醒。” 赵黎雅母女离开后，曲寡妇不由咋舌，向闺女曲玉桃八卦道：“看不出来哎，赵家人脾气这么大、这么硬。他们家那义子好大块头，一看就不好惹倒是真的，没想到赵黎雅比你还小的一个小姑娘说话也那么凶......你说他们要真跟顾家三兄弟杠起来，能赢吗？” 曲玉桃皱眉：“我怎么知道？你管那么多闲事！” 曲寡妇不满：“这怎么是闲事呢？我看赵家人不错，他们能赢那可太好了，咱村里谁不讨厌顾家？就是不敢惹他们罢了。” 曲玉桃睨她一眼：“你们不敢惹，让人赵家去惹？” “哎你这孩子——”曲寡妇没好气：“赵家不肯低头给好处便等于已经惹了顾家了，哪里是谁让惹的？反正啊，这事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哎，菩萨保佑、保佑赵家能赢啊......话说啊，赵家那义子一看就不好惹，就是不知道脾气、性格怎么样......” 曲玉桃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曲寡妇笑得慈爱：“若是脾气、性格也好，等他们跟顾家的事儿有了了断，我想——” “你别想，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嫁人！” 曲寡妇忽然有些恼怒起来：“呸呸呸，瞎说什么，娘还能害你不成？不嫁人？哼，不嫁人我死了你怎么办？” 曲玉桃不理她，扭头便走。 曲寡妇叹了口气，怔怔出神。 他们这样的罪犯之家，良民是不可能娶的。她不会让闺女做妾，闺女也绝不愿意。 村里就这么几十户人家，没有哪家的适龄男子能让她觉得合适，毛牙、光头那几个混蛋倒是想打她闺女主意，哼，那是做梦。 可闺女一天天大了，若亲事不定下来，难免会有狂蜂浪蝶主动招惹，偏自己又是个寡妇，撑不住门楣...... 第11章 开始盖房 赵家人一来，曲寡妇便盯上了，凭直觉她觉得这家人不一般，说不定是个依靠。 再看胡领那大小伙儿，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只不过到底对赵家还没有多少了解，不敢轻易开口，想等过一阵子再说。 但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活络了。 至于闺女愿意不愿意，哼，那丫头嘴硬罢了。 赵家。 米饭蒸熟后，豆豉鸡、粉蒸肉、韭菜河虾分别下锅加热，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餐。 三份菜才花了不到八十文，流放路上驿馆里同样的饭菜得四两银子，对比起来简直太便宜了。 大家吃的时候都不觉得心疼钱，反而诡异的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赵黎雅和胡领把今儿白天做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让爹娘心里有个数。 晚上睡觉依然是打地铺。 这样可不行，哪怕隔着竹席，潮气依然太重，而且蜈蚣啊、蚂蚁啊等等虫蚁太多，一不留神就可能中招。 赵黎雅打算明儿先弄个简单的床凑合着，哪怕是两张长条凳搭上一片床板也比打地铺强啊。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醒来，煮了一锅鸡蛋青菜粥。 匆忙吃好，兴奋期待的等着阮贵叔他们上门来。 不一会儿，阮贵叔他们来是来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赵家人大吃一惊。 “......我们刚要进村的时候，这两个人说你们打算雇本村人盖房子，让我们别来了，我琢磨着东家你们不是这样的人啊，于是就想过来亲自问一问，谁知道这俩人拦着不让......” 阮贵叔身边的一群青年满脸气愤推出被他们扭着的两人，正是前两日闹事的毛牙、葫芦。 胡领冲毛牙、葫芦挥了挥拳头凶道：“怎么又是你们？怎么的？还想讨一顿打是不是！” 毛牙嘴硬：“我又没说错——啊！” 胡领的拳头“嘭！”的砸在毛牙脸颊上：“叫你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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