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自请守陵,张太后在她的侍女中安排了卧底,玉澜独自去请怀恩帮忙,果然不过几日怀恩就帮她查出了几个侍女里谁是张太后的眼线。 玉澜知道,怀恩在宫中数十年,一个能够服侍父皇十几年的人,对宫里的关系和人事再熟悉不过。 她现在虽然有监国长公主的名号,然而举步维艰,有怀恩的相助很重要,至少在这深宫里,怀恩比她更熟悉。 想想张太后的冷笑,玉澜只在心里说,纵使艰难,且要一试才甘心。 另一边,檀喆的人生也发生了变化。 他在少府监已经干了近一年,天天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尤其是当兵的和农民,因为他管的就是兵器和农具,又不是只负责文书的文官,免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再加上性格原因,他还能和一些世家公子喝酒吃饭。 总之虽然是个九品芝麻官,但檀喆呆得如鱼得水,很是自在。他也不愁这个小官让他娶不到媳妇儿,以前打猎种田都有女子心仪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官儿,多得是女子想嫁他。 檀母也给他介绍过很多女孩子,都是檀母心仪的温婉贤良的良家姑娘,但檀喆也只是笑笑,到底是没答应。 对未来,檀喆也真的没想太多。他没打算在这个地方干一辈子,但现在也没有积极钻营的急迫,毕竟和以前相比稳定了很多,他还是想多玩儿一会。 结果没想到,一纸调令,檀喆调到了鸿胪寺,做鸿胪寺司仪署令。 这个职位算是升职,但升的不多,正八品下。只不过这个职位接触的就不是三教九流了,这个活儿主要负责高级官员的丧葬事务。 檀喆接到这个调令也没多想,让去就去了。他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干什么都混得开吃得开,到了这里不过两个月,他就又和周围的人打好了关系。 这个职务其实很清闲,也不过是负责高官们的丧葬事务,却和以往的工作完全不同。因为和许多当朝大臣有关系,大家难免私底下讨论朝中官员的八卦,上到官员之间的关系和在朝政见,下到官员私底下的妻妾儿女无所不谈,檀喆虽然不参与,但也听到了不少。 他确实再也不和玉媱见面了,对檀母给他提的女孩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但这进步也不过是以前听都不听到现在愿意听一下看看画像,也见过一两次面。但一次都没成过,人家小姑娘倒都对他一见钟情,但檀喆不喜欢的时候向来冷酷,就算伤了少女的心也不肯妥协。 檀母即为儿子的婚事发愁又有些了解儿子不肯轻易娶亲的心思。 虽然她不怎么插手儿子的事,但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她也看得出来。即便檀家没落让她们来了这糠坊,但檀喆也凭着好皮囊和头脑灵活一直深受附近小姑娘的喜欢。就算现在境遇不如以往,还有官家小姐心仪于他甚至高官想招他做女婿。 他小时候见过皇室贵女世家小姐,又从小到大都被女孩子喜欢着爱慕着。也因此他打小就养出了这样骄傲的性子,眼光挑剔,要求高,不肯乖乖就范。 这还是檀母不知道灵犀公主玉媱这几个月一直和檀喆饮酒品书,要是她知道的话,估计对檀喆的婚事彻底死心。 檀喆并没有深思他究竟怎么升了官,而且跨度还这么大。不是他推测不到,还是因为懒得想。他就这么混着当着这个差,从同事们的八卦里也不乏能听到监国长公主楚玉澜的事,檀喆也不甚关心。不过从这谈话里也能听出来,如今朝堂表面的平静下不乏暗潮涌现。 檀喆能升迁,自然是因为玉澜的密令。只不过这密令拐了道弯,不是直接发到少府监的,也不是发到吏部的,而是给她七哥楚景宏的。当初楚景宏把檀喆从安西都护府调回洛阳,从九品调到八品也不是个难事。 至于玉澜自己,刚刚成为监国长公主后,除了搬进集仙殿和众臣引起明面上的矛盾,其他时候其实还算安分守己。 不是她不想强势,反而是审时度势。 玉澜虽然有野心,也曾经一度对朝政十分感兴趣,但以前她游离在外,再怎么感兴趣终究是隔了那么一层。导致她如今站在权力中心,才发现自己以前的了解远远不够。 更何况张太后掌权这两年已经对三省甚至地方官员都进行了大换血,尽是不同以往。尤其搬入集仙殿这件事,让玉澜意识到,不过掌权两年,但张太后的势力比她想的要大,不能妄动。 于是玉澜当上监国公主初期,确实安分守己。一来自保,二来学习,三来暗自观察。 她因此很忙,忙得废寝忘食,就连休息都是在默默出神。 偶尔也会想起檀喆,想他在做什么。 想他步步高升时,她是不是还在这个监国长公主位子上。 ----
第34章 == 成安四年春。 玉澜监国已经半年多,这半年多来,一切尚且平稳。 百姓没太感觉到这位监国长公主上位后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将赋税减到了两年前,百姓压力减小,对这位长公主颇有好感。 百官对这位公主也是警惕中带着一丝轻视,尤其时间越久,越对这位没什么举措的公主疏于防范。甚至有些官员私底下聚会笑言这公主就是个摆设,权力全集中在三省长官上,对玉澜的看轻毫不避讳。 不能怨他们这么想。 玉澜知道这些对自己的调侃戏谑,也没法理。 她很清楚,长公主和太后甚至后宫嫔妃相比还是不一样的。 虽然她楚玉澜流着皇室血脉,是真正的楚家人,却因为是女儿身,朝野上下即便不说也有个心照不宣的感觉,就是玉澜始终会嫁人,即便已经和崔家和离,那也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她终将冠上别家人的姓氏,她就不是楚家人了。 当初玉澜没和离,不是没听到有人调侃这大殷朝如今是姓崔还是姓楚。 可为什么太后大家就放心,很简单,因为她已经是皇帝的女人。纵使外戚乱政,那也是姓楚。 更有意思的是,因为玉澜飞快的和离,让她和自己原来的夫家关系也很一般。 云阳崔氏是世家大族,在朝中不说一家独大,也算是举足轻重且后劲强劲。其实玉澜被任命监国长公主时,崔家就预料到玉澜很有可能休掉崔炳。崔家想过给崔炳送信儿,让崔炳别和离,无奈公主府跟铁桶一样,这话儿根本就递不进去。 于是就成了这样,云阳崔氏本可以借助玉澜的身份一步登顶,未曾想玉澜成了监国长公主也一脚把崔炳给踹了,这等于是打了云阳崔氏的脸。别说借助崔家的力了,没反目成仇就已经不错了。 更让崔家憋屈的是,玉澜成亲到现在,一直坚持闺阁时的发髻,从来没有梳过妇人发髻。虽然大家不说,但这也是一个无声的信号,公主成亲近一年依然是完璧之身。 玉澜能顶住压力不在乎众人看法,崔家可不行,窝着气呢。 朝堂上没有借力,成了玉澜目前最大的障碍。 纵然玉澜有千般想法万般政见,此刻也得先放一放,如何把权力揽在自己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楚景宏也是这时候来看她的。 他自那次宫变后又出去云游了,就算在府里也只是短暂休息几天,根本没有在洛阳城久居的时候。 这次来宫里,玉澜十分开心,她特意让厨房做了许多楚景宏喜欢的菜,两人饮酒畅谈。 美酒佳肴,楚景宏心情也不错,看着自己妹妹:“从前倒不知道妹妹酒量不错。” 玉澜也跟着饮了一口,听到这话眼神露出些微感慨的神色。 “不瞒哥哥说,父皇去世这几年,我时常饮酒。” 楚景宏闻言抬眸望她一眼。 话不用说更多,彼此就都知道了。 “其实就连现在,我也经常小酌几杯。”玉澜轻叹,但面上没有露出多少忧愁,这忧愁都藏在心里,连显露都找不到头绪。 楚景宏给两人倒了杯酒,沉吟良久:“我这次去了西北边陲,从洛阳城一路走过去的。这一路上的景色甚美,人却唏嘘,是以这一路上,感慨颇多。” 玉澜微醉,却更有兴趣了:“怎么说?” 于是楚景宏把这一路上有些印象的事情讲给她听,玉澜从起初的好奇到若有所思,到最后面色严肃,似有感叹。 “父皇当年减轻徭役,鼓励农桑,就是为了恢复当年数十年战乱之苦。只是父皇在时尚有近十年战乱,更何况这民生经济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人丁减少,农田减少都是问题,纵然父皇有心,也有许多掣肘。” 玉澜这话说得并不避讳,但也正因为是楚景宏,身边没有别人,玉澜也就畅所欲言了。 “可当年的掣肘,如今也在,想要破局并不容易。” 玉澜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自嘲一笑。 想起以前她看书,书中说君主应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公主时玉澜满心以为如果站在这个位子上,定能够做到书中所言。没想到真的成了监国长公主,却还是被许多事拢住,不能淡定自若。 楚景宏沉吟,小酒杯在修长的指尖来回转:“君王政令通达,除了有自己主见外,无外乎是懂得用人,选贤选才亦要选能任善用之人。我想妹妹不会不懂这些,既然还觉得举步维艰,是不是还没在朝堂找到突破?” 玉澜静默许久,才说:“算是吧。” 楚景宏皱皱眉,思索一会:“那那个檀喆呢?你两次让我给他调令,这个人怎么样?” 玉澜无奈一笑:“我不知道。” 楚景宏不明白她的意思:“怎么能不知道?” 玉澜抬头看着明月,想到那日檀喆扶住哭泣的玉媱。 “不知道,且看吧。” 檀喆也是不明白,怎么自己的官位调动如此频繁。 成安四年春。 刚在鸿胪寺呆了一个冬天的檀喆,就又被一纸调令调走了,这次就没有之前那么享福了,这次他调到了大理寺,担任大理寺丞,从六品上。 大理寺是九寺中最忙分量最重地位最高的一个,负责的正是对中央百官犯罪案件的审理,也是三大司法机关之一。檀喆受到这个调令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偷懒躲清闲了。 果然,调过去以后,虽然只是个六品丞,檀喆就接受了繁重的任务,不知道为什么,那大理寺少卿好像不太喜欢他,檀喆一来就给了他不少案件来刁难,檀喆人生地不熟,只好先吃着亏。 这下倒好,别说相亲了,连睡觉都成问题了。 檀喆苦不堪言又很快适应,他自小体格强健精力充沛,这些工作虽然辛苦却受得住。重要的是檀喆也在这些案件中,渐渐将朝堂的是摸索的更加清楚。 甚至颇有点触目惊心。 就比如有一个案件是一位五品下品级的官员正妻与自己公公私通,就这么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案件,檀喆审问了一下,发现这位夫人不光是和公公,还和另外一位丈夫同期的官员有这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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