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施猛然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臣尊,仿佛在等着楚臣尊的下文,见楚臣尊许久不言语,想问出来楚臣尊的条件,但是又止住了,改口问道:“虽然我知道肃王殿下挥斥八极,但是我该如何相信您,况且我这罪犯是经陛下朱批的。” 楚臣尊心里早就有了对策,说道:“这就要看你如何将功折罪了,你提供的信息越多,越可靠,于你越有利。” 祁施低下头,缓缓说道:“我不求如何结局,但求我的家人不要因此连累。” 楚臣尊看着祁施苍老无助的神态,心里只是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楚臣尊说道:“你应该猜到陆相不会放过你,所以本王今日来此,就是不想让陆相得逞。” 祁施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殿下想要我怎么做?”
第176章 楚臣尊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扔给祁施一个纸包的东西,吐出四个字:“缓兵之计。” 祁施愣愣地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王爷,他跟楚臣尊同朝为官这么多年,本以为对付这个十几岁的王爷小子游刃有余,料想不到这个毛头小子竟如此老谋深算,心里敬佩甚于震惊,苍老的手握住楚臣尊扔过来的药,他拆开看,一闻味道,看其颜色,以多年经验,便知道这是假死药,然后将药包合上,放入怀里。 楚臣尊转身准备走,又想到什么,扭头说道:“本王不便来这里多次,以后会有人来跟你交接,不过你尽可放心,你的儿子本王会将其接到本王手下,你的家人本王也会安排好,但是他们不能知道你还活着,而你也只能受限于本王。” 祁施没有犹豫,起身下跪扣头,说道:“祁施谨遵殿下命令。” 楚臣尊打开牢门,走了出去,白泽见自家殿下无事,又向里面看了看,才稍稍放心,护着楚臣尊走了出去。 楚臣尊走了出来,只觉得外面光芒刺眼,用手挡了挡眼睛,只一会儿,阔步走去。 到了赵容七所在的小院,走进去,便看见赵容七正在低头翻阅着长卷,春光柔和,洒在赵容七的脸上,岁月静好,芳华流年,他觉得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刻,最美好的事物都在这里,这个人身上,楚臣尊瞧得入神,等走到赵容七身边才发现自己出神许久,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赵容七察觉有人走了进来,抬头一看,是楚臣尊走了进来,见楚臣尊满眼含笑看着自己,就知道楚臣尊办事顺利,便说道:“殿下如此高兴,定是把事情谈好了。” 楚臣尊跟白泽皆是无语地看着赵容七。 楚臣尊:我之前谈好的事情多了去了,就真的看不出来我是为什么高兴?嗐,谁让自己偏偏喜欢这么一个不开窍的。 白泽:世子怎么时而聪明,时而糊涂呢?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容七奇怪:难道没有成功,怎么这主仆二人这幅样子? 楚臣尊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赵容七倒了一杯茶,端给楚臣尊,坐在楚臣尊对面。 楚臣尊说道:“已经跟祁施谈过了,他同意了,这之后的事情得由你跟他交接。” 赵容七点了点头,她其实想问关于祁施是否知道自己爹爹当年的真相,但现在问只会打草惊蛇,要是祁施有了策反的心思,将他们的计划告诉陆逵,他们不仅问不出来,说不定还会被陆逵察觉他们的真实意图,甚至被反咬一口。想到这里,赵容七看向别处,掩盖自己内心的忧愁。 楚臣尊将赵容七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说道:“关于老王爷的事,还不能问,祁施是扼制陆逵的致命线索,在陆逵倒台之前,容七,你要先学会极致的忍耐。” 赵容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句话从楚臣尊口里说出来,自己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 楚臣尊赞赏地看了一眼赵容七,继续说道:“祁施日后就由我安置了,不仅仅是为了你们容家,也是为了西楚王朝,更是因为我与陆逵也有私怨,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赵容七看着楚臣尊向自己坚定的保证,心里大为触动,她原本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利益之外的真心,现在看来,她深深地被楚臣尊折服了;她见楚臣尊如此真心待自己,倒真想将自己的心思一并说给楚臣尊,可一想到自己要连累楚臣尊,便忍住了,师父从小教自己不要将自己的软肋给别人看,然而跟真情沾上的人或事,都将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她不仅要学会保护自己让自己全身而退,还要学会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如果做不到护他们周全,起码不牵连到他们。 赵容七恳切地说道:“容七相信殿下,不仅仅是因为哥哥们的缘故,而是因为殿下诚心待人。” 楚臣尊面上虽无任何表情,但是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这是他用多少努力与言语换来的一句话,换来的赵容七对他的信任,说道:“不愧是是兄妹,当年我也是大费周折,才换来靖瑜对我死心塌地的信任。” 赵容七被楚臣尊的话逗得一笑,说道:“这是殿下应得的,要知道一个人的信任可是千金也换不来的。” 赵容七的变化是楚臣尊看在眼里的,从原来的戒备到现在的释怀,从原来的满心仇恨到现在的豁达明朗,他都一点一滴记在心里,不求佳人驻足回首,但求佳人平安如愿。 两人又仔细将接下来的计划与打算详细规整了一两个时辰,楚臣尊起身离开,赵容七将他送出大理寺,看着楚臣尊离去的背影,忽然间,竟觉得楚臣尊看起来若即若离的,有一种孤独傲然的英气;楚臣尊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跟他的心胸与格局有必然的联系,祁施如此对他,他竟然还要去救祁施,还能善待祁施的儿子,如此看来,自己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 看着楚臣尊离去的背影,赵容七才发觉自己有多喜欢楚臣尊,甚至到了相思入骨的地步,可她不能言说,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心意含在心里护着,想着想着,赵容七眼尾泛红,鼻尖一酸,她也没有发觉,自己竟然看着楚臣尊的背影流下了泪水,赵容七连忙拭去眼角痛苦的泪水,只一瞬便恢复了情绪,向大理寺走进去。 …… 楚臣尊让诸怀、翻羽在大理寺暗中跟着赵容七,如果推算的没有错,陆逵这几日就会动手,赵容七将情况跟赵渠大致说了清楚,干脆就住在大理寺,诸怀、翻羽二人日夜交替看着祁施,赵容七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大理寺内外。 安未销看着赵容七草木皆兵的样子,而且肃王也来过,就知道两人在忙公事,也没有过问,只是按照赵容七的要求打着配合。 这天,明靖瑜刚好来探望赵容七,两人准备去岳国公岳书继府上一趟,赵容七托着疲惫的身体坐在马车里正闭着眼小憩,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驱车的白锦大声问道:“前方拦驾者何人?” 赵容七立马来了精神,跟明靖瑜对视一眼,赵容七掀开车帘,眯着眼去瞧那人的容貌。 前方的人抬起头来,一双含笑的眼看着赵容七,此人正是陆南铎,陆南铎行礼,却没有低头,一直盯着赵容七,说道:“世子如今是忙人了,南铎好几次去找世子,世子都不在府上,倒显得南铎无所事事。” 赵容七看着陆南铎,品位着陆南铎的话,回道:“陆公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忙几日闲几日,陆公子找我找我何事?” 陆南铎见赵容七坐在马车上不动,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说道:“世子如今与南铎要生疏了,唤我陆公子了。” 赵容七心里冷笑,眼神坚定地看着陆南铎不言语,似乎是在回答陆南铎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与你生疏。 陆南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原来世子殿下还为那日的事耿耿于怀,那日是家父唐突了,不过家父是真的爱惜人才,就是有些不择手段,南铎在此替家父为世子殿下道歉。”
第177章 赵容七一双杏眼微眯,眼神犀利凌厉,朱唇微抿,垂着眸子冷艳看着陆南铎,冷哼一声:“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我赵容七再如何低微,陆相的惜才方式也未免太过侮辱人。古有曹操‘抚背’,向丁夫人道歉;又有廉颇肉袒负荆,请罪于蔺相如;今有千岁丞相命其子代其致歉,千年以后,人们是骂曹操、廉颇大题小做,还是骂我不识抬举呢?” 陆南铎不曾想到赵容七竟有如此一面,言辞犀利,得理不饶人,跟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世子根本就是两回事,他抬头想看一下马车里是否还有人,奈何赵容七只掀起车帘的一角,又用身子挡的严实,根本看不见。 陆南铎又想起方才赵容七的讽刺的言语,顿时羞愧难当,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本以为今日至少能消除赵容七心里对他们的恨意,没有想到,赵容七竟如此能言善辩,想着要如何糊弄过去,上面却想起了赵容七的通灵清澈的声音。 “陆相说着如周公一般吐哺天下有才之人,我想即使真的做不到这般地步,最起码也要如齐桓公那般礼贤下士,容七虽不是贤能之人,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陆相是否用心待我,以礼待人,我都看在眼里,您说是吗,陆公子?”赵容七眼里透射出不可撼动的细光,看着陆南铎的心慌不安。 陆南铎没有回话,被赵容七怼得哑口无言,其实他本来就觉得那天父亲做得过分,今日经赵容七一说,更加觉得愧疚不安,甚至觉得今日和赵容七生疏是父亲的过错。 赵容七瞥了陆南铎一眼,放下车帘,说道:“寒风刺骨,陆公子吹着风清醒些,白锦,咱们走。” 白锦得令,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受惊,一个扬蹄向前方小步快驱。 赵容七坐回马车里,舒了一口气,看着明靖瑜,说道:“还好有大哥在,要不然我都没有底气说出这些话。” 明靖瑜欣慰地看着赵容七,方才他在赵容七身后轻声提点着赵容七,加上自家妹妹本就聪慧过人,将一番拒绝的话说得惊心动魄,说得让他在马车里也是心潮澎湃,看着自己妹妹能够胸有成竹地独当一面,更加肯定了那日楚臣尊的话,容七就是“巾帼不让不让须眉”的女子,有些女子天生就是将帅之才,只是世人的眼光限制了他们的能力。 明靖瑜满眼含笑看着自家优秀的妹妹,说道:“是容七本身就聪明,今日借着这个机会,一吐为快,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赵容七听着明靖瑜的话,心里暖暖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大哥永远都是这般维护自己,说道:“前几日父亲都已经去陆府跟陆逵表明了我们的态度,不成想他们还是不死心,这般无赖。” 明靖瑜有些愣神,赵渠竟然为了赵容七当面跟陆逵翻脸,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他现在不能明面上站出来维护赵容七,只能靠着赵渠与楚臣尊,赵渠是容七的“父亲”,而楚臣尊是个不怕死的,心大胆更大,想到这里,他心里觉得放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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