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金迎低下头看着手心里的铜钱,她得尽快将这些催命的小玩意儿给处置掉…… 她拖着无力的病体、摸着黑走出破庙,想着将手里的铜钱扔的远些,免得沾染晦气,不承想,半路竟遇着个跌跌撞撞的醉汉。醉汉已醉得晕头转向,仍在月光下一眼看中金迎的美貌,甩着手脚缠上来要抱金迎,“好妹妹,你去哪里?哥哥陪你去,你瞧这天多黑……多吓人……” 金迎冷声道:“滚。” 醉汉醉得糊里糊涂的,好似没听清她的话,张着胳膊要强行抱住她。 金迎病体虚弱又走了一截路,已经没有体力推开他,只能往后退,却被醉汉一把抓住手腕。浓烈的酒气扑在脸上,金迎恶心得想吐,她定睛在醉汉眉心一看,见他财富值并不高,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狠意。 她忽然娇笑起来,笑得妩媚动人,看得醉汉一愣一愣的。皎洁月光下的美人,美得犹如神女下凡。醉汉看得已然痴迷,对着金迎一脸垂涎之色,凑上臭嘴要亲金迎的脸。 金迎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尽管用了她全部的力气,仍旧没有太大杀伤力。醉汉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本就不敏感,挨这一巴掌,非但不觉得疼,还以为是金迎在与他调情。金迎趁着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时,将手里的铜钱挂在他的腰带上。 一双严肃的眼 眸在远处观望着。 ----
第35章 == 宣润回到家中仍旧不放心,金家祖孙三人,瞎的瞎、病的病、小的小,就这样住在破庙里实在太过危险,他来得凑巧,正好见着醉汉纠缠金迎,顿觉胸口腾升一簇烈火,就要冲上来为帮金迎脱身时,却见金迎笑着着勾那醉汉的腰带,娇滴滴地与那醉汉说话,似乎并不抗拒醉汉的骚扰。 宣润心里不是滋味,干脆只是远远望着,心想,他上去恐怕只会坏了她的好事! 宣润感觉别人掴了一巴掌似的,又像是遭人蒙骗了,有种因羞辱而生的气愤,仔细一想,他根本没有资格如此多想。当他意识到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并没有释怀,反而更为愤怒,一股子邪火在他身体里烧起来。 他捏紧拳头,转身便要走,不知踩着什么东西,发出不小声响。金迎循声看去,眯了眯眼,一下认出他来,顿时心生怨怼。 好你个姓宣的,白日里满嘴仁义道德,入夜里却见死不救!虚伪至极! 想着,金迎将所有的愤怒化作脚上的力气,猛地踢在醉汉裆下,醉汉痛呼一声,疼得满地打滚,金迎还嫌不解气又狠狠补上一脚。醉汉遭罪,酒醒大半,挥着拳头向金迎砸来,却没站稳失了准头,自己东窜西窜,跌落下去。 扑通! 醉汉窜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金迎冷笑着,转身而去。 宣润走出一段路,忽听一声男人的惨叫,觉得很不对劲,匆匆赶回去,只见着醉汉独自在河里扑腾,呛着水惊恐万分地喊“救命”,宣润环顾四周,已不见金迎的身影,他咬一咬牙,撸起袖子,借着月光在路边寻着根长竿向醉汉伸去…… 金迎轻手轻脚回到破庙里,挨着小猪一般睡得正香的阿穷躺下,闭上眼睡去,一夜无梦,醒来后天已经大亮,她身上仍旧酸软无力,头重得快要栽到地上,鼻子堵得像被水泥封住,喉咙也干得发疼,阿穷捧来一碗药让她快喝下,金迎皱眉看一眼碗里,不知这药从何而来。 金瞎子点一点竹竿,语重心长地说:“阿穷到街上求人给你熬的。” 金迎在别县的名声虽不好,阿穷却很有人缘,旁人一直可怜他摊上金迎这个不正经的娘,但再不好的娘也是娘,是孩儿的靠山,旁人可怜阿穷连带着也收起对金迎的挑剔,阿穷求着熬一碗药,他们倒也不刻薄,好好的熬来给他,只当是积德行善,为自己攒福报。 金迎记在心里,想着今日一过,必不会少那熬药人的好处,这世上,锦上添花者不缺,雪中送炭者太少。 虽知不到新甲子日,再多的汤药灌下去也无用,金迎仍旧咕咚咕咚喝完整整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让阿穷放心。阿穷捧出一块讨来的蜜饯让她含在嘴里。金迎盯着蜜饯,眉头越皱越紧。阿穷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她。金迎砸吧砸吧嘴,看看手里的空碗,这药怎么没味儿?她将蜜饯放进嘴里咀嚼,仍旧没吃出一丝甜。 这时,破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金迎抬眼望去,便见宣润带着小全,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走来。 “你还来做什么?”金迎怨气冲天地问,昨夜的事她还记得,他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别县所有百姓的县令,见着她被个醉汉欺辱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此时来,是又要摆出那套道貌岸然的模样哄人? “你借过我钱,眼下你受困,我于情于理都该帮你,只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照顾老人家与小孩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金迎别过脸去,不想看他,半晌过去,宣润仍旧没走,定定地审视着她。金迎觉得心烦,皱眉斜眼瞪去,凶巴巴地说:“还不快走!” 宣润斟酌片刻,问道:“昨夜,你可有离开此地。” 他不提昨夜还好,一提,金迎心头的火气便噌噌往上冒。 “没有。”她说。 她故意如此说,倘若宣润要拆穿她撒谎,那便也要承认自己的虚伪,承认他昨晚的袖手旁观!她不信宣润敢承认。 “昨晚……”宣润顿一顿,才别有深意地继续说,“有人在这附近落水,你可有见到?” 金迎冷笑一瞬,她当他为什么而来,原来是要调查醉汉落水的事。 “我已说了,我不曾离开这破庙,谁掉水里去都与我无关。” “那你可有听见什么声响?” “没有。” “……” 两人对峙着,眼神间电光火石。 金迎本就不舒服,劳心劳神来敷衍他,很快便没了耐心,借来金瞎子的竹竿子要将他捅出去,“你走不走?走不走!” 宣润后退半步,将手里的油纸包提起。 金迎瞪他半晌,才垂眸去看—— 捆扎油纸包的麻绳下压着一张红纸,纸上写着一个灵秀的“酥”字。 这正是她昨日让阿穷去买却没买着的酥饼。 本来堵得没法通气的鼻子,此刻竟出奇地能闻见酥饼散发的丝□□人香味。饥饿的肚子咕咕叫起来,金迎不知宣润听见没有,觉着有些尴尬,气也就消下去大半。阿朴早就犯馋了,正期盼地望着她。她没有主动去接酥饼,宣润许是看出她的窘迫,弯下腰,将酥饼给了阿穷。阿穷抱着香喷喷、甜丝丝的酥饼,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道:“谢宣老爷。” 他知道自己的亲爹早死了,不再叫宣润爹爹。这一声“宣老爷”,是他摆摊时听小摊贩们议论宣润时叫的,他学过来用。金迎微蹙眉头,看着懂事的阿穷,心里有些发酸,她忽然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宣润脸色微变,眼神渐渐黯淡下去,留下些帮衬金迎渡过难关的钱后离去。 在他走后,阿穷又忍不住哭起来,没有哭出声,只是耸着小小的肩膀,一阵接一阵地抽噎。金迎见了,心里不是滋味,只能紧紧搂着阿穷,暗暗在心里发誓,她虽然不能给阿穷一个父亲,但一定会尽她所能给阿穷最好的一切! 阿穷抽抽搭搭地吃着酥饼,吃完一个后,终于止住眼泪笑起来。 虽然宣县令不是他的爹爹很可惜,但这酥饼是真的好吃! “娘也吃。”阿穷拿起一个酥饼送到金迎嘴边。 金迎咬在嘴里,用手接住,眼神渐渐迷离,若有所思地小口吃着。 等到阿穷吃饱之后,兜着衣服上的碎屑,跑去庙子外的空地喂蚂蚁,金瞎子叹一口气,对金迎苦口婆心地说:“小迎,那宣县令品性不错,又是你命中的贵人,你又何必继续犟下去?这十年破财运才过四年,往后六年该如何熬?你不如趁早想通与宣县令结为夫妻,阿穷能有个爹,你也有个靠山,往后再也不用吃这些苦、受这些罪……” “四年都已过去,何惧往后六年?想通?我何时想不通过?”金迎道。 她如今所处的时代毕竟不如后世,成亲不是给自己找个丈夫,而是给自己找个主人,而她绝不做谁的附庸,更不做谁的奴仆!即便在后世,女人结婚都是一桩十赌九输的事,何况是今时?她是个生意人,从不做赔多赚少的买卖。 “再者,老爹你也有失算的时候,我看那宣润根本不像是我的贵人,我若不是遇见他倒霉,便是倒霉遇见他,我看他是我的灾星!”金迎赌气说着,咬一口酥饼,越吃越甜、越吃越香。 金瞎子耳朵一动,道:“他若非你的贵人,送来的药与酥饼,你又是如何能够受用的?” 金迎一愣,低头看一眼手里的酥饼与那地上盛药的碗。 她才发觉身子竟不似先前一般酸软,头也渐渐轻松,味觉也已恢复。 难道……真有这么神奇? 她仍旧存疑,想着这已是庚申大劫的最后一日,也许新运已入气,才让她渐渐恢复,只要熬过今晚,她便能重新过上之前逍遥自在、恣意享乐的生活,只要熬过今晚…… 金瞎子叹一口气,不再多劝,掐指算了算,脸上忧虑之色更重。 夜很快到来,漆黑的苍穹不见一丝星光,破庙里凉风吹得嗖嗖的。金迎紧紧抱着阿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借着一点煤油灯的光亮,轻声细语地给阿穷讲故事—— “从前的从前,有一只粉红色的电吹风猪,名叫佩……” “娘,什么是电吹风?” “嗯——就是一个接上电会吹风的东西。” “电?是天上的那个电么?” 阿穷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忽然闪过,紧接着是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 一个大雷仿佛就在破庙顶上炸开。 金迎吓得一大跳,搂紧阿穷又小又暖的身子。 顷刻间,狂风呼啸吹得破庙摇摇欲坠,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惊雷一个连着一个,雨来得迅猛无比,犹如吃人的野兽,张着大嘴将整片天地吞没,破庙里开始漏雨,一滴接一滴地滴在金迎身上,金迎一只手护着害怕得颤抖的阿穷,一只手拽着撑着竹竿子惊慌无措的老爹,一起往不漏雨的地方躲。祖孙三人可怜兮兮地缩作一团,盼着风雨早些停歇。 破庙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站着都打颤,忽然,一声惊雷炸响,破庙屋顶吱呀吱呀发出些许怪声,怪声和在风雨雷电声中,像是老太太临终时死不瞑目的呜咽。一阵劲风呼啸而来,像千万匹烈性的马疾驰而过,冲撞在破庙残败的骨架。 轰隆! 破庙塌了。 * 宣润白日自破庙离开后,并未回去家中也未去县衙,而是去了县衙外的一条街,一处荒废许久的院子,在那里,他忙活了大半日,回家之后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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