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老爹提起,她几乎已然忘记,她与宣润之间还有一个秘密…… 不如今日就说个清楚,卸下这块石头! 她信宣润对她的心意早已胜过一切。 抿了抿红润的嘴唇,金迎加快脚步往官府去。 一双狠毒的眼睛,此时正在角落里紧盯着她。 “阿迎!” 一道熟悉的呼唤自对街传来。 金迎笑着看过去,宣润正向她走来,周身似有容光笼罩,芝兰玉树、俊郎非凡。 他也笑着,眼神温柔缱绻。金迎心里荡漾着柔波,正要迎上前去,忽见宣润脸色骤变。 “小心!” 一个黑影自角落里窜出来,迅猛地冲向金迎。 金迎察觉危险,仓皇转过头,便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来,不等她反应,只觉手上一紧,已被宣润拽进怀里。眼前景象陡变,金迎迷茫地眨了眨眼,感受到搂住自己的臂膀骤然一抽,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她心头涌出,她猛然定神,抬头看去,宣润脸色苍白,额上浮上一层密汗。 武侯闻讯赶来,见着刺史遇刺,登时脸色大变,几人围扑上去,将行凶之人制服在地。马宗趴在地上,脸埋在灰尘里,张着的嘴在淌血,却也在疯狂地笑。 金迎扶着瘫软的宣润,缓缓跪在地上。 “宣郎!” 来往行人匆忙,武侯追捕帮凶,官差喊人请大夫…… 一切的喧嚣杂成一团。 金迎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沉进了水里,胸口闷胀得无法呼吸,什么也听不清楚,只看得见宣润满是鲜血的手—— 刺目的血色! 宣润带血的手探入袖口中,颤巍巍地摸出一只红色的锦囊。 金迎迷蒙着泪眼,疑惑地看着那带血的修长手指搓动着,搓开锦囊的束带。 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显现出来。 宣润忍痛笑着,将镯子送到她眼前,“阿迎,生辰快乐。” 金迎心头一颤,眼泪滚落眼眶,哽咽道:“傻子。” 宣润挤出一抹笑容,吃力地问:“喜欢么?” 金迎含着眼泪点头。 宣润眉眼间显露几分欣喜,“喜欢……喜欢就好。” 他说着,疲惫地阖上眼皮。 金迎一惊,搂进他,“宣郎,别睡着,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宣润眼睫微颤,似在努力睁开,但终究徒劳。 金迎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抓他的手。 迟了。 宣润举着的手猛然落下,碧绿的翡翠手镯,带着他的鲜血滚落在地摔得断成几截。 “宣郎!宣润——” ----
第86章 == 八月,天气逐渐凉爽。 昔日的宣家小院,如今已扩建成为宣府。隔壁伯阳侯府也修葺了一番,如今焕然一新。两座府邸后院相连,只有一墙之隔,金迎按着伯阳侯他老人家的意思,在围墙上开了扇小门,方便阿穷去见他的太公。 房里,金迎小心翼翼地给宣润系上腰带,抬眸娇嗔地瞪着他。 “就你急!这伤还未好全呢,就要回官府办事,我说,你该再歇些时候……” 官员的伤病假足有三月,这才一月不到,宣润已在家中待不住,死活要去官府办事。 宣润笑了笑,握住金迎的手,温声哄着:“我没事了。” 金迎就着他的手背,狠狠地掐了一下,“没事!你差点没命,还敢说没事?若非外祖父拿来御赐的好药,解了你中的毒,你如今——” 想到宣润遇刺后,昏迷不醒的一日一夜,金迎鼻尖一酸,哽住喉咙。 宣润轻叹一声,动作轻柔地揽住金迎的肩膀,“我如今好好的,阿迎,别担心了。” 金迎将下巴抵在宣润的肩头,微微仰着头,吸了吸鼻子,哼了一声。 宣润心头一暖,笑了。 * 宣润不在家里,金迎无所事事,走到后院的鸡舍旁。 扩建府邸时,她曾犹豫,是否保留原先的鸡舍、菜地,想来养鸡、种地的田园生活,不只是宣润节衣缩食的手段,也是他卸下繁忙公务重担后的休闲娱乐,她便没有动它们。 外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刺史气派的府邸里,竟然会有这样一处风景。 金迎曲起手指抵在精致的鼻尖,皱着眉头靠近鸡舍,一股难闻的鸡粪味弥漫在空气中,她不喜欢。 她怕宣润伤未痊愈不方便,让小全跟去官府伺候着,花婆带着阿穷去逛市场。 这些鸡闹得厉害,许是饿了。 宣润用心养着这些鸡,今日,他不在家中,可不能让这些鸡饿着,不然,他怕是更不愿将小全带走了。 金迎想着,撇撇嘴角,舀一瓢玉米粒,小心翼翼地靠近鸡舍。她刚打开鸡舍的小栅栏,打算将鸡食倒进槽子里,一只老母鸡扑棱着翅膀飞出来,长长的羽翅扇在她手上,打翻了盛着鸡食的葫芦瓢。 金迎一惊,连连后退,低头一看,白嫩的手腕上,已被划了两道细细的红印子。 一只老母鸡、两只老母鸡、三只老母鸡…… 鸡舍里的鸡争先恐后地飞出来,拥抱自由。 金迎喘一口气,连忙追赶而去,试图将鸡都捉回鸡舍去,她才捉住这只,那只便扑来相救,一番折腾,金迎已经精疲力竭,老母鸡们还在咯咯地叫着、遍地撒野地跑着。 金迎捉不住鸡,心里很是不服气,与鸡较着劲儿,追得太认真,一不留神,脚一滑,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又急又气。 “臭鸡!非把你们都吃了不可!” 挽着一篮子鱼、肉从市场回来的花婆,听着后院有动静,循声而来,见着一脸狼狈坐在地上的金迎时,惊得瞪大了眼睛。 “哎哟!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花婆怪叫一声,张着胳膊,像只大鹅一样冲过来,护着金迎,将她扶起来。 金迎拍着身上的土,瞪着满院子的跑地鸡,气得仰起头翻白眼,“快!把鸡抓回去。” 花婆点头,扑上前去,下手快准狠,胖手一挥便逮着一只老母鸡,再一挥又是一只…… 左一下,右一下,花婆很快将鸡都抓回鸡舍里,关上栅栏门,拍着胖手转过身。 “好了,夫人。” 金迎单手插着腰,拔下插在头上,飘在在眼前的一根鸡毛,瞪向不断传出咯咯叫声的鸡舍,一瞬间,真想放一把火,把里面的老母鸡全都烧成烤鸡!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带着伤在官府辛苦打工的宣润,火气渐渐褪下去。 小全是一定要留在宣润左右,直到宣润的伤好全为止的,花婆要照顾阿穷,又要忙别的事,顾不上养鸡与打理菜地,她又实在干不来这个—— 思来想去,金迎决定先斩后奏,聘两个仆人回来!家里多出两个生人,虽然是仆从,金迎也怕宣润不习惯,而且,他一贯是不喜铺张浪费的,多差使两个仆人,每月便得多支出两份月钱…… 宣润人在官府办公,闲暇之余,也不免想起家里,担忧金迎在他走后又去睡回笼觉,睡过头不吃中饭,又想,她是最不喜欢后院的鸡叫声扰她睡眠的,不高兴时便用被子蒙住头…… 不如将后院的鸡舍拆了,种上阿迎喜欢的腊梅花,如今这月份种下,也许越冬便能赏花。 种下的腊梅树总得有人打理,阿迎忙于生意,已经很辛苦,家中繁琐小事不该再让她操心的—— 宣润盘算着,叫来小全交代事情。 傍晚。 宣润领着两个小丫鬟回府,而金迎正好领着两个仆人等着他,两人目光一遇,都很诧异,愣了片刻,忽然都笑了。 金迎一面笑着,一面走上前,拉住宣润的手,与他一同往房里走,“你不是一贯舍不得多花钱的么?” “阿迎,你与我说过的话很有道理,与其节省开支,将钱捐去安济坊,不如从繁琐的杂事中抽身,专心于咱们各自的事业,你经商,我为官,咱们齐心协力,让别州变得越来越好,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穷。” “嗯?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我还想,咱们将后院的鸡舍拆了吧。” “拆鸡舍?” “拆了,种上腊梅树,入冬后,香满园,倒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宣润笑着说。 金迎心头一动,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抿着红唇,摇了摇头,“我倒觉得留着鸡舍也好,每日听它们咯咯叫着,很有生机,很热闹。” 宣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握住金迎的手,凝视她许久,没多说别的,只温柔地唤她一声:“阿迎。” 金迎望着他,粲然一笑,明亮的眼眸像珠子似的,美得动人。 后院的鸡舍没有拆,菜地旁新建一间琉璃瓦砌成的阳光房,房里鲜花、绿植环绕,安置着一架秋千藤椅。 金迎侧躺在上面,枕在绵软的绿色绸缎隐囊上,眯着眼打盹。两个小丫鬟在一旁为她捏肩捶腿,尽心伺候着。听得一阵童稚的欢笑声,金迎掀开眼皮,支起头看出去,便见着花房外不远处的菜地里,宣润与小全正在锄地,阿穷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起身,拔着土里的野草,捡着硬的草茎,便拿着去戳小全的腰,小全怪叫一声,扭着腰往旁边躲,逗得阿穷哈哈大笑。宣润停下锄头,严肃地看着儿子。阿穷立马背起小手,乖乖地等着他爹的教训。 金迎不禁失笑,心中一阵轻松。 终于有人帮她管教阿穷这皮孩子—— 宣润待阿穷犹如亲生,严慈并济。 他刚一开口,一道老迈的声音传来。 伯阳侯杵着拐杖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来。 阿穷一见伯阳侯,惊喜地喊一声太公,但宣润在,正要教训他无礼,他只好仍旧站在原地,用那双天真又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伯阳侯。 老人家心软得一塌糊涂,朝阿穷招了招手。 阿穷抬眼瞥一眼他爹,眼珠滴溜溜一转,张着小手扑进伯阳侯怀里。 他知道他爹是故意板着脸的,其实并没有生气。 宣润搁下锄头,走近,唤一声:“外祖父。” 伯阳侯一脸威严之色,“嗯。” 金迎从花房里走出来,跟着问候一声。 伯阳侯脸色缓和些许,点了点头。 鸡舍里传来母鸡不寻常的叫声,阿穷眼睛一亮,拉住伯阳侯的手,“太公!鸡下蛋了。”他说着,高兴得又蹦又跳。伯阳侯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脸上威严之色荡然无存。阿穷拉着他的手,说要去数一数鸡舍里新添的鸡蛋。伯阳侯慈爱地答应着,随他而去。一老一小摇摇晃晃地朝鸡舍而去。 金迎含笑看着。 宣润看她一眼,靠近,与她并立。 看着天真的阿穷,他问:“阿迎,那日在街上,你说有秘密告诉我,是什么?” 金迎心头一紧,缓缓转头看他。 宣润望着她,眼眸澄澈如鉴。金迎从中瞧见自己,渐渐收敛笑意的脸上,显露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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