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还未解决的案子,他心中越发气急,长眉又下意识拧起来。 唐洛瑜伸手,葱根般的手指抚在他眉心,说话时温吞细语,“那可是十多年的案子啊总不能在一朝一夕间解决,你先莫要着急,我总觉其中有些古怪。” 薛林策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添了是笑意,“娘子怎的如此冰雪聪明。” “说到底这刘玉通也不过是一个县令,”唐洛瑜被这么一夸又得意了些,潇洒地甩了甩头发,“他身后一定有后台,不然这十多年这么多大案要案,他不可能次次脱身。” 薛林策又垂了眉眼苦恼不已。 “但是,”唐洛瑜靠过来,将脑袋枕在他怀里,“今天打了那狗官,阿策心中难道也没有坦然一些吗?” 她声音清脆悦耳,自带一股活跃之气,薛林策对上她的笑脸时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 他伸手怜爱地点点她的鼻尖,“还得是我家娘子机灵,要不是你说不定今日就出糗了。” “那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唐洛瑜抓住他点了就跑的手指,“替本姑娘捏捏肩吧。” 薛林策不服,“你夫君我才是看了一夜卷宗的辛苦人啊,怎么是我给你捏肩。” “一人一次总可以了吧?” 唐洛瑜噘着嘴,两人吵闹一片,屋中时不时响起些欢快的笑声,屋外阴冷的风雨也不能削减分毫。 另一边景杉已经收到书信,即刻便带上玉扣前去寻找柴进的师叔。 那师叔姓花,行事果断干脆,虽是一女子,武功却是在江湖上远近闻名,乃是钩镰枪教头,为人仗义正派,粗中有细,玉扣交给她一定保险。 听闻景杉是来寻她帮忙的,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连夜便备马带上兵器启程。 直听得她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后景杉才又打道回府,叫来两个暗卫。 他少有需要暗卫行动的时候,但是这次他需要尽快知道这刘玉通究竟是谁的人,一个区区县令竟可以私吞五万余两赈灾银,又屡次判冤假错案仍旧逍遥悠闲。 暗卫领了吩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这一夜,景杉只瞧着天际的月亮,无法安眠。 同样无法安眠的自然是千里之外的薛林策等人,后半夜风雨声停,他见陆南亦未眠,两人便一起整理几年中的卷宗,将可疑部分全部整理成罪状一一记录。 一夜下来两人面前的书本堆积如山,竟有半数是刘玉通的罪证,薛林策气急,这哪里是什么父母官,分明是穿了官服手握权力的土匪罢了!让他嚣张了这许多年简直是便宜了他! 念及此,他心中气急,早饭也吃不下,干脆就带着罪证同陆南一起去监牢之中找刘玉通。 此人这会正窝在监牢角落捂着那肿泡的嘴脸哭哭啼啼,一日过去,他那张胖脸像是发酵的馒头被吹得鼓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更像是猪头了。 听到薛林策来找自己,他登时又气又恼,想痛骂,却张不了口,只能恶狠狠地隔着监牢瞪着二人。 见他死不悔改,薛林策不免冷笑一声,“刘大人,一日不见,你身子好似更加圆润了。” 刘玉通差点要将那绿豆大小的眼珠子都瞪出来,脸上的肉晃晃悠悠,黏腻的汗水都滑不下来,气得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喘得如刚犁地的牛。
第343章 线索中断 “你在牢狱之中只罪有应得,现在可知那些无辜百姓被酷刑折磨又无端被关有多痛苦?” 薛林策从上至下地斜睨着他,刘玉通嚣张惯了,这会子竟还有脸恼怒,奋力挤开肿得比香肠还夸张的嘴,愤愤道:“一派胡言,你知道我背后……”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闭嘴,一串涎液跟着嘴角淌下来,比往日更恶心。 薛林策闻言眉心抽了抽,同陆南对视一眼,“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 说罢,他不再多言,直接将罪证在他面前摊开。 “刘大人可还认得字?” 刘玉通冷哼一声,“当然认得。” 薛林策终于对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有些不耐,厉声道:“既然认得那就好好看看!” 刘玉通本不想细看,搭眼一瞧,却发现有些异样,赶紧蹲下身来挨个看,这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 他原本以为有些案子已经过了许多年早就是陈年烂谷子的事,谁也不会提及,没想到这薛林策不仅挨个翻了出来还挨个收集了证据记录在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吓得面如死灰,将那码得整整齐齐的书本又翻得东一处西一处,因嘴上不能闭合,便又流下一大串涎液下来,看得人直犯恶心。 薛林策和陆南对视一眼,相互点头。 “刘大人,”他放缓了声调,却依旧威严十足,“这罪证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你为官多年可知自己罪孽深重?鱼肉百姓,侵占良田,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这罪案加起来足够你掉十次脑袋!” “啊!” 刘玉通大叫一声跌坐在地,抖如筛糠,面色一片惨白,头顶一排大汉,揪着心口好似随时都会昏倒过去。 “你后台是谁?还不快如实招来!” 薛林策步步紧逼,刘玉通兢兢战战地抬头,正好和他深邃严厉的眉眼对上,又是吓得差点尿裤子。 见他不说,薛林策便向身后的柴进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将大门关上,这一举动让刘玉通以为几人要动用酷刑,总算是恢复了点神智。 “我说!我说!” 他扯着喉咙大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去拉薛林策的衣摆,“薛大人,若是我说了,您能否饶我一命?” 他那张胖脸上全是汗珠,这会子说话也利索了,眼中竟然还滚下两行浑浊的泪,当真是恐惧非常,见薛林策不应答,他又脑子一抽,奋力瞪大了黑豆大小的眼珠子。 “薛大人,我把我的财产都给你,你饶我一命,怎么样?不,还有你的下属,我不会亏待他们,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混账!”柴进被他说得烦了,若不是隔着监牢,他真想一脚将他踹飞,“你当真以为你那些搜刮民脂民膏而来的家产还保得住?别说什么真金白银了,就是一个铜板你也别想拿住!” 见刘玉通脸上逐渐显露出绝望的神情,薛林策又默契地和柴进开始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放缓了面容,弓下身子,带着劝诫道:“刘大人你放心,只要你交代出始作俑者便是立功,功过相抵,说不定能放你一条生路。” 闻言他脸上果真又亮了起来,只不过好似是想到那幕后之人的名字,他脸上又浮现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恐惧,即使在监牢之中也格外担忧,左右看个不停。 “你到底说不说?” 柴进催促。 刘玉通又是吓得身子一抖,半天才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开口,“这位大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什么水泼不进固若金汤的地方都有他的人,我怕他的人就在附近,要是让他知道我露了馅,一定会杀我灭口。” 什么样的人有这许多眼线爪牙? 薛林策和陆南对视一眼,没个头绪。 在柴进的威逼利诱下,刘玉通终于咬咬牙,将脑袋靠在监牢的两根粗大木棒上,压低声音道:“这位大人是……” 忽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支冷箭“刺啦”一声刺破窗户,直冲几人门面而来! “大人小心!” 柴进大喝一声,一把将薛林策和陆南拉开,箭矢几乎是蹭着薛林策的鼻尖而过,没入他身边的地面,箭尾不断晃动。 几人赶紧去瞧刘玉通,却发现他还保持着脑袋靠在木棒上的姿势,双眼瞪大,嘴角淌出一串血珠,再仔细一瞧,原是那冷箭从他后脑贯入唇口,已是死了! 这放箭之人狡猾无比,故意用第一支箭引开众人注意,让几人方寸大乱,再乘机射出第二支箭取了刘玉通性命,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竟然就这样断了! 陆南气得捶胸顿足,薛林策也大失所望。 “我去追!” 柴进干脆破开窗户一跃而下,接着,屋中两人便听得屋顶上一阵踩动瓦片的动静。 跑在前方的人明显轻功更胜一筹,速度极快,蜻蜓点水,宛若猫儿般轻盈,踩在屋顶上声响也最小,两人能轻易分辨这便是方才那歹人,怕他偷袭,薛林策和陆南赶紧找了一处角落窝着。 柴进追着那歹人跑了十条巷子也没捉住,最后只得懊恼回来,身上一身汗水,脸上有些愧疚,一回来便对薛林策行礼请罪。 “薛大人恕罪,我没有抓到那杀手。” 薛林策自是不怪他,还亲自给他倒茶让座,“你我之间不言恕罪,你做了多年侠盗,见识的江湖人众多,可有看清这些人出自哪个门派?” 柴进喝了口茶,粗眉紧皱,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杀手轻功了得,不像一般人请得起的,我追了一路,后来发现此人竟有其他杀手接应,我见他们骑的马也是价值不菲,说明……” 他忽然顿住,薛林策眉头也跟着拧起来,“但说无妨。” “说明很有可能是朝廷重臣的属下!” 柴进一紧张声音便高了八个度,吓得一旁的陆南差点将茶水打翻,他一面手忙脚乱地收拾一面气得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第344章 请罪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朝堂之上重臣本该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圣上马首是瞻,居然私下里勾心斗角,搞这些下三滥手段!” “是否当真是重臣也很难说,”薛林策仍旧保持理智,声音平和,“若是有人想要冒充,我们如今岂不是遂了他的意?” 陆南一想是这么个理,便又住了口,继续整理卷宗。 午后的天气有些沉闷,远远近近传来些雷声,柴进放心不下,“可是我们又如何确定这些人是否当真是朝廷重臣的杀手?难不成要等着他下次动手?” 薛林策将视线投向天际深处,“敌在暗我们在明,只能在他们下次出手前查清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二人正忧心忡忡呢,陆南忽然接过话茬道:“薛大人,先别担心这个了,这刘县令在咱的眼皮子底下死了,咱还得去岳东府请罪呢。” 几人正聊着,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口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人影闪进房间内,仔细一瞧,竟是师爷。 “薛大人,”师爷脑门是一排亮晶晶的汗,不住地用衣袖揩着,但是却越抹越多,脸上的肌肉也在不断抽搐,“听说刘大人在监牢中过世了,可有此事?” 陆南和薛林策对视一眼,无奈,只得如实相告。 师爷听罢当即差点哭出来。 薛林策新官上任才来多少日?当地县令居然就在监牢中过世了,更重要的是,这刘县令是这新官抓进去的,如此一来,不是得连坐好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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