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她!” 柯苒反应敏捷,可事发突然,围在一起的下人被薛母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跳出一段距离,不仅没拦住,还给她腾出了一片空地。 见势不对,柴进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衣摆,手腕一翻,猛地用力,她便像是钻进了网子的昆虫猛然停下,最后又“哐”一声摔回地面。 怕她想不开继续寻思,下人们又齐齐上来将她围住,东一句西一句吵吵嚷嚷地劝阻。 薛林策和唐洛瑜站在人群外,将这番闹剧都看在眼里,邓秀春立在不远处,一双狭长的目眯着,眼珠子转来转去,心中唾骂这薛母毫无用处。 “景大人,”薛林策再次开口时同景杉的称呼已然极为生疏,“看来这滴血验亲也不是个好法子。” 景杉没有言语,只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讲话。 “望景兄恕罪,”薛林策低低地行了一礼,“我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也绝无隐瞒之心。” 景杉沉吟片刻,“你的为人我清楚,即使你并非薛家真正的后人也定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好友。” 一旁的邓秀春磨了磨后槽牙,衣袖下的手指用力捏紧,攥得指节发白。 “话虽如此,”薛林策苦笑一声,“但是既然邓公子找上门来,一时半会又无法验明正身,总不能因你我交情就将他赶走。” 景杉依旧不言语,垂了眉眼,长眉紧皱,邓秀春觉得找到了挑拨两人关系的机会,忙道:“二位果然手足情深,这些年来想必薛大人也受到了景府的不少恩惠,其中大概也有不少是因血缘关系的福泽吧。” 唐洛瑜听出其中的敌意,柳眉一紧,“你什么意思?” “薛夫人不必激动,”邓秀春依旧一脸温和的笑意,将刀锋都藏在温润之下,“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唐洛瑜也不落下风,“实话实说?你摆明了是要依靠血缘关系也从景府谋取一分利益,明里暗里地重伤林策,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她讲话挑明了,两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起来,屋中吵闹声、劝阻声、辩驳声此起彼伏,聒噪无比,让景杉本就矛盾的心越加烦闷。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高声压倒这片喧闹,“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 柯苒眉心抽了抽,觉得事态与自己这一边无异,“景大人……” “不必再说了,”景杉强硬地将他的话打断,“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们都出去。” 众人皆讨了个没趣,便焉头耷脑地挨个从景府出了门,走到大门口时,那邓秀春还不忘挑衅薛林策几句。 柯苒和唐洛瑜气恼,几人又差点在大街上吵起来。 待喧闹声渐渐平息,人群慢慢褪去,景杉瞧着满屋狼藉,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第403章 柯萤来访 方才滴血验亲的水碗还搁置在屋中央,四个的鲜血都已经全部融在了水中,清澈见底的清水显现出一种怪异的粉红色,地面上还残留着许多水渍,丫鬟们正忙前忙后地将屋中打扫干净。 屋外,太阳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最后一丝光线,屋中还未来得及掌灯,孤独和无助携带着黑暗马上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让人喘不上气。 景杉下意识攥紧了胸口的衣服,推门出去,一步一步地前往母亲的房间。 他的母亲是郡主,早年因为妹妹家的事情失了心智,早就失去正常人的思考能力,景杉知道问她也是毫无作用的,可是如今,除了母亲外他竟找不到任何知心好友商议此事。 郡主独居在院落中,正点着灯趴在地上和一侍女在种满月季的花园中找着什么,两只手不断地扒拉着地面的杂草,还一个劲地叫侍女跟上。 景杉长叹一声,侍女们听见动静,正想起身行礼,却被他一个眼神阻止。 “母亲。” 他吐气般轻声喊了一句,郡主毫无反应,仍趴在地上找东西,随后忽然像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玩意似地,一手捏紧,猛地在地上摁了一下,旋即就开心大叫起来。 “捉到了!捉到了!” 她欣喜非常,一双染上风霜的眼睛全是喜色,将手上的东西摊开来给侍女们看,似乎很有成就感。 景杉瞧了一眼,只见母亲满是泥土的指尖捏着一只乱动的蛐蛐,这会正挣扎得厉害,两只腿上的尖刺扎进了郡主的指尖,她吃痛,尖叫一声,却依旧不放开,还冲侍女们大声催促:“快些!快些把笼子拿过来,这小东西厉害得紧,我要捉不住了。” 侍女们便齐齐去寻笼子,又火急火燎地捧到她跟前,郡主小心翼翼地将那蛐蛐关在笼子里,丝毫不管自己手上的伤势,瞧着那虫子在其中吱吱呀呀的叫,欣喜得手舞足蹈。 景杉瞧着母亲难得有活力,心中也释然了些,一时也顾不得满是尘土的地面肮脏,直接跪在地上,“母亲可还认得杉儿吗?” 这个名字好似唤起了些郡主的记忆,她捏着笼子的手一顿,转过头来,认真地瞧着景杉,双眼满是迷茫,发髻散乱,碎发被夜风吹起,在耳边飘来飘去。 “杉儿……”郡主口齿不清地重复了一句,沾着泥巴和鲜血的手摸上景杉的脸,“你是杉儿……” 景杉眼中竟涌出点泪花,唇角上扬,“我是杉儿,娘。” 他伸手握住郡主的手,撩起衣摆,将她满是尘土的手擦拭干净。 “杉儿怎么哭了,”郡主歪着脑袋看向景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娘亲去给你做主。” 失了智的郡主智力退化成了小孩,要么一日都不言语枯坐在屋中吃不下饭,要么兴高采烈几日都安静不下来,这会子显然是后者了。 景杉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自顾自说起今日的事,“母亲可还记得表弟林策吗?” “林策?”郡主好不容易清明点的眼神又染上一层迷茫,“阿策?好像有点印象,娘见过他吗?” 景杉长叹一声,“林策是姨娘的孩子,前些日子有人说林策并非杉儿手足,真正的表弟是一忽然冒出的邓姓先生。” “啊!”郡主惊讶地喊了一嗓子,景杉还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一抬头,却发现她直勾勾地瞧着半空中飞过的一只蛾子。 “是蝴蝶!”她大叫起来,呼啦一下将手从景杉手中抽走,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身边的侍女大声喊道:“是蝴蝶!快去把网拿过来!捉住它!” 院落中立刻又喧闹起来,景杉一怔,还保持着替母亲擦拭手掌的动作,瞧着母亲兴高采烈的模样看了好一会,最后颓然地摇摇头,站起身来,退到一边。 休沐日短暂,几人只能连夜回了岳东,披星戴月地从京城赶回岳东,一路上尽是些狼叫虫鸣,听得几人后背发紧。 马车中又不能躺着趴着,只能干坐着,几人硬是熬了一个夜晚,抵达岳东府时个个都是黑眼圈,疲惫不堪。 此时月亮西沉,天空仍旧一片墨色,众人在大厅中点了灯,柴进和柯苒两人沏了浓茶,四人坐在屋中皱着眉头商议此事。 “我倒是觉得奇怪,”柯苒呷了一口茶,“这邓秀春我一眼就瞧着不像是好人,而且怎么往日不出现,今天忽然出现?其中定有古怪。” 薛唐夫妻二人皆没有言语,只坐在一旁,沉默地拉着彼此的手指。 “我也觉得蹊跷,”柴进双手抱在胸前,“这邓秀春长得贼眉鼠眼,眼睛也是白多黑少,我不信薛兄的亲生母亲能长成这幅样子。” 他重点抓错,听得唐洛瑜轻笑一声,柴进不明所以,好奇地看向柯苒,却见他也在捂着嘴偷笑。 聊着聊着,东方已经起了些鱼肚白,远远近近响起些狗吠和四处百姓起床梳洗交谈的动静,下人们的屋中也亮了灯,四人依旧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鸡都叫了,”柯苒打着呵欠,“坐了一晚上的马车,又在这枯坐许久,再不睡一会想必要熬不住,我得回房了。” 说罢他就抬腿往内屋中走,这时,一小厮忽然急急忙忙地跟了过来。 早晨天气阴冷,他说话时还哈着白气儿,“薛大人,柯萤小姐来了。” 柯苒一听就停了脚步,“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小厮点头哈腰道,“说是坐了一晚上马车特地赶过来的,陈公子也一并陪着,这会刚进大门。” 几人纷纷来了精神,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好几个月,想必是赵夫人的身子好转了,她特意过来跟几人详谈。 薛林策脸上阴霾褪去了些,眉眼染了些笑意,开口时分外温和,“快让她进来,还好咱连夜回来了,不然得扑了空才是。” 小厮领了吩咐出去,不多一会,披着斗篷的柯萤和扶着柯萤的陈维岱便踏着白茫茫的雾气进了大厅。
第404章 柯萤喜脉 唐洛瑜和柯苒出去将夫妻二人迎进来,沏了茶过来,几人在屋中坐定,相互寒暄几句后薛林策便问起了师娘的事。 “赵夫人急症已经有所缓解,”柯萤抬手拿起茶盏,撇去浮沫,喝了一口,“顽疾也好转不少,我给赵先生留了药方,只需每日定时定量调理,不久后赵夫人身子便可无碍。” 陈维岱坐在她身边,二人毕竟是新婚夫妻,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是甜蜜的,见妻子喝完了茶,他便小心地替她接住。 薛林策见状下意识和唐洛瑜对了个眼,心中庆幸还好现场没有单身人士,不然此情此景非得酸倒牙不可。 “都是那红阳道搞的鬼,”柯苒有些气鼓鼓,“这些卑鄙小人不仅偷取别家道法还冒用乱用,无孔不入,将来一定会遭报应的!” 说到气头上他用力拍了一把桌子,将上面搁置的茶盏碰得叮当作响。 “对了,”柯萤忽然想起什么,清清嗓子,“我听下人们说你们昨日去了京城中见景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一个复杂的眼神,事情太过冗长古怪,大伙都不想让这事波及到这对新婚小夫妻身上,便不约而同地选择缄口不语。 “倒不是什么大事,”柯苒试图扯开话题,“就是趁着休沐日回去瞧瞧京城中是否安好,倒是你,怎么大老远地过来岳东了?” 陈维岱接过话茬,“前些日子我和萤儿在赵府时发现她有些食不下咽,手上也起了些红疹子,晚上时常失眠,倒不是很严重,我还以为是水土不服,想着离岳东也不远,便想带着她过来让师兄调理一番。” “哦?”柯苒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打趣道,“萤儿熟读医书,如今竟也医者不能自医了吗?” 柴进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柯苒这才堪堪住嘴,伸手替柯萤把脉。 刚一触碰到那脉象,他的眉心便轻轻抽了抽,陈维岱心中担忧,便追问道:“可是严重了?” 柯苒不言语,确认再三后才问:“你们为何会觉得是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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