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他又添了一把火,将那混元太祖韩太湖骂得是狗血淋头,什么意图谋反,邪魔外道,越骂越起劲。 堂下的和尚终于忍不住,个个气得急赤白脸,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 “你住口!” 终于其中一人听不下去,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薛林策的鼻尖大喝一声,众人一惊,纷纷将视线投到他身上。 此人面色铁青,双眼圆瞪,活脱脱一只发怒的青蛙。 薛林策不急不忙,只抬眼轻巧地看他一眼,面容无波无澜,若一片平静的湖。 “如何?你有异议?” “呵,”他冷哼一声,“混元祖师乃是天降圣人,当羽化登仙,他坐下弟子千千万,皆是英雄豪杰,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这般诋毁?” 薛林策知道他中了自己的激将法,故意追问:“你无凭无据如何知道此人是个圣人?你又未曾与红阳道接触过,你又如何得知?” “我当然知道!”那人太阳穴一鼓,气恼得像是吹胀的气球,“我就是红阳道中人,自然知道混元祖师!不止我是红阳道中人,我们全寺庙都是红阳道中人!又怎会容忍你这狗官凭空污蔑!” 袈裟和尚身子猛地一抖,又气又急,站起身来冲着他就是一脚,“废物!还不住口!” 那人被踹得一个趔趄,“哐”一声倒在地上,仍旧对着薛林策怒目而视。 “你们先前不是否认与红阳道接触吗?”薛林策面容带笑,“怎么如今又迫不及待承认自己是邪魔外道之人?” “你!” 袈裟和尚知道自己中计,两个肩膀抖得比筛糠还厉害,抬起肥硕的手指指着薛林策,又指向那倒地的和尚,你了半天没骂出来,满是褶子和风霜的脸上涨得一片通红。 薛林策收敛了笑意,转而换上一张严肃凝重的脸,双眸冷厉如寒冰,一拍惊堂木,“玉带山月老庙众人亵渎尸首,私炼禁药,勾结邪教,拒不认罪,理应当斩!来人,将庙中这帮妖僧押下去,秋后问斩!” “是!” 捕快们齐齐上来将人架起来往外拖,这帮和尚这会才明白这并非儿戏,登时开始乱蹬乱踹,嚎啕大哭,一时间堂中咒骂声、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让人耳膜发疼。 袈裟和尚反抗得最为激烈,他两只胳膊被架起来,双腿不住地蹬着地面,冲着薛林策尖声咒骂:“薛林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红阳道人千千万,你以为杀我一个就高枕无忧了吗!哈哈哈——” 声音渐行渐远,好一会人才被完全押送走,堂中人耳根子终于得到片刻宁静。 柯苒捏着扶手的手终于松开,长叹一口气,和柴进对视一眼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疲惫撵了上来,他便靠在柴进的肩头稍作喘息。 因押送人数众多,堂中的捕快也走了个干净,衙中一时只剩下薛唐夫妻和柴柯以及师爷几人。 师爷整理好了卷宗,双手呈将上来。 薛林策来不及喘口气便将那卷宗铺开细细地读。 “大人,”师爷试探着开口,“那些还未融化的尸首如何处置?方才仵作检验过,许多尸首上有信物,应当不是无名尸首,而是几个外地人。” 薛林策捏捏肿胀的眉心,“让仵作花些工夫将尸首拼凑回去,将那些信物送给我看,我来亲自查证尸首本家,让其家人来认领。” 师爷一怔,“大人,拼凑尸首还好说,可是那信物……许多也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家,又是外地人,不归咱管,怕是得花好些工夫,要不直接埋了?” “无妨,”薛林策将案卷收起来,“你尽管去办就是。” 对上他坚定从容的视线,师爷心中顿起一股钦佩之意,赶紧回去通知仵作。 拼凑尸首一事还算进行得顺利,当天下午仵作便把拼好的尸首一一送来了。 这些尸首的手掌脚掌并无茧子,发丝细腻柔顺,皮肤虽然早就发青发黑,但也可以看出生前是白皙而富有光泽的,说明家中极有可能并非务农为生,多半是外敌有名有姓的人家。 顺着尸首上的衣衫查了下去,薛林策一行人总算在尸首发臭腐败前找到了其家属。 其家属听闻尸首在岳东被找到,于是连夜坐着马车前来认领,一时间岳东府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马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本该是热闹非凡的场面,却瞧得府中上下甚是揪心。 马车中下来的或是披麻戴孝带着几个孩子的憔悴妇人,或是眼睛红肿的老者,或是还怀抱着一丝希望的兄友,他们认领了尸首,看在亲人好友的脸时便齐齐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无一不瞧得薛林策等人心中发紧。 冷肃的岳东府时常响起一两声划破天际的凄厉哭喊,痛哭流涕的声音惊天动地,他们哭过、痛过,收拾好情绪后又强打精神感谢薛林策等人。 尸首被一具具运走,众人心头却没有半点轻松,反而像是心口压了一块巨石,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分明是六月夏日,该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却不知为何总阴云密闭,天幕低垂,尽是疲惫晦暗的颜色,黯淡的天光照得人脸色都发青发紫了,连呼吸都裹挟着一股沉闷的水汽,空气潮湿而厚重,整个岳东府都压在一片阴云之下。 等到尸首的事情处理完毕,薛林策又连夜下发榜文,将玉带山月老庙乃是红阳道余孽且多次欺诈香客的事情如实告知给城中百姓,众人这才清楚原来这看似灵验的月老庙原是一坐淫祀。 众人推翻了月老庙,新修了寺庙取缔,大额的香油钱归还了一些,其他的都转移给了新的庙宇。 这还不算完,他写信告知了京城中的景杉,言红阳道余孽已经扩张到了岳东,且早已渗透,景杉接到信件便连夜写了奏折上交给小皇帝。 小皇帝继位不久,收到景杉奏折时大吃一惊,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邪教,便赶紧发出明旨,要求追击查清红阳道并清缴其余孽。
第458章 南方叛乱 久违的太阳终于露了面,灿烂热烈的日头将近日笼罩在城中的阴霾都驱散大半。 丞相府中一片安宁,柳相正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品茗,身边搁置着一只燃着香料的紫金香笼,薄纱般的烟雾袅袅盘桓而上,几个丫头在他身后扇风,好不惬意。 这时,院子中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身边两个丫头怔愣一下,柳相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不必抬头就知道是谁匆匆前来。 “爷爷!” 柳子邵人还未进屋就开始大声嚷嚷,脚步着急又沉重,差点要将地面踏出几个窟窿来。 他一路跑一路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一片大汗,青筋暴起,脸上汗珠和油脂黏成一片,在鼻尖上凝结成一块黄腻腻的壳子。 柳相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拿着茶盖继续拂开茶汁上的浮沫,有些嫌弃地开口,“何事如此慌乱?” “爷爷,大事不好了!” 柳子邵急得一拍大腿,正要开口,却又被柳相一个眼神给拦住,他正纳闷,却见柳相又对身边扇风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两个丫头心领神会,赶紧搁下扇子前后脚出了门,小心地将门给带上。 屋中一时只剩下爷孙二人,柳相依旧气定神闲地品茗,并未开口讲话。 柳子邵捏着衣摆,脸上的汗水流了一层又一层,“爷爷,大事不好了,皇上的圣旨您可有瞧见?” “那明旨是对着满朝官员和所有百姓的,我怎么可能没瞧见?” 柳相对这明知故问的废话有些嫌弃。 柳子邵闻言仍旧紧张,捏着衣摆的掌心直往外冒汗,额头上聚集的汗珠跟着脸淌下来,将衣领都濡湿一片。 “皇上说要剿清红阳道余孽,爷爷,我们应当如何办?” 他两只眉毛都要亲在一起,眉心勾勒出一道沉闷的深沟,其中填满汗水。 柳相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依旧平静淡定,浑浊的双眼无波无澜,手上慢腾腾地拂动茶叶,看得柳子邵干着急。 半晌,柳相才缓缓开口发问:“什么如何办?” “哎呀!”柳子邵急得团团转,一拍大腿,“您不清楚吗?景杉那小子在皇上面前妖言惑众,说红阳道是什么歪魔邪道,皇上听信了他的谗言,说什么也要清剿道中余孽,咱不是……” 说到此处,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阵小跑到房门前,开了一道小缝往外张望一圈,确定无人后再将门关严实,随后才又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跑回来,压低了嗓音。 “咱不是有个亲戚就是红阳道的吗?咱之前还找他帮过忙呢。” 他一面说一面小心地从眼角偷瞄柳相的表情,并未从他脸上看到半分惊慌之色。 “是吗?”柳相不咸不淡地开口,双眼并未从那淡绿色的茶汁上挪开,云淡风轻得像是没听见柳子邵的话。 “你若不提,我还当真忘记了此人。” 他从从容容地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随后抬手将茶盏搁在一旁,拢着双手,瞧了一眼脸色涨得通红的柳子邵。 “爷爷,”柳子邵又急了,“您怎么能忘呢?咱到底要不要将此人上报上去?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总不能留着这个祸害。” 说到激动处,柳子邵忍不住跺了一下脚。 柳相被他吵得心烦,恨铁不成钢地瞧了他一眼,他便赶紧住口。 “急什么?”柳相花白的眉头一皱,“无勇无谋,难成大事,这红阳道还未查明就开始想着脱身,岂不是主动给景杉送上把柄?” “是是是,”柳子邵赶紧低头认错,“可是……” “不必自乱阵脚,”柳相又抬手拿起那茶盏,“此事事关重大,皇上虽下达明旨要清剿红阳道,可这毕竟是个烫手山芋,一时半会无人会接,先静观其变。” 柳子邵讨了个没趣,等了半天等出爷爷这么个结果,仍旧心慌,正要再劝,一抬头却又对上柳相严厉嫌弃的目光,只得作罢,又站了一会后便拱手出门。 丞相府经历了这段小插曲后又恢复如常,另一边的岳东府却是刚获得片刻喘息又掀起些波澜。 这日刚过晌午,柯苒和薛唐二人正在院落中铺开新采的红花,忽然抱琴来报,说是沈怀中来求见。 三人怔愣一下,有些意外。 往日沈怀中来便来了,向来是免了通报直接进屋,今日怎的这般正式? 没有过多纠结,薛林策同意求见,不一会,沈怀中熟悉的白色身影便从院门闪现出来。 他依旧穿着一袭草白色衣衫,两边侧腰都带着佩剑,发丝半披半扎,用一简单的素银簪子固定,面色是少见的严肃。 唐洛瑜心思细腻,一眼便看出有事发生,柳眉下意识微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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